“隨你怎麼說。”蕭薄湘並沒有因爲曲歌變化的態度而失望,本就清楚曲歌不曾拿真心待她,自然也就不會有失望。
曲歌將蕭薄湘始終平靜地神情盡收眼底,沒有被騙的怨恨,也沒有任何的驚訝,簡直平靜到無趣。
“蕭薄湘,你就真的一次都沒有差點信了我?”
虛僞是他最引以爲傲的長處,若不是以假亂真的僞裝騙過了那些蠢貨,他沒準都沒能活到今天。所以,他習慣了僞裝。面對一個討厭的人,他可以滿口說愛,面對自己鄙夷的人,可以真誠地誇讚。
到底幾時的他是真的?他自己都已經幾乎弄不懂了。蕭薄湘又憑什麼將他的真情假意看個清楚!
“爲什麼要問這麼蠢的問題?”蕭薄湘連眼皮子都懶得擡一下,曲歌愛裝就裝,不樂意裝就別裝,她只會作爲一個醫者還他一個人情,其他的都與她無關。
“嗤——嘴硬。你別掩飾,看你這樣子就知道你肯定差點信了我!”曲歌聽得蕭薄湘那一個“蠢”字,猶如被刺到了一般,差點跳了起來。
“隨你怎麼說。”蕭薄湘不欲與曲歌爭辯,她本就沒信過曲歌,自然從頭到尾都不會在乎曲歌的話。
曲歌卻顯得有些暴躁,真正在乎過頭的人只是曲歌自己罷了。
“蕭薄湘,你……”
“小心!”蕭薄湘忽然朝着曲歌方向撲去,將曲歌從輪椅上拽了下來。
曲歌雙腿完全使不上力,直接摔倒在了銀翼鳥的背上,有幾分疼。
“砰——”曲歌還來不及開口責怪蕭薄湘,便聽得一聲巨響,銀翼鳥躲閃不及,半隻翅膀都折了去。
“黃毛小兒,你們逃不掉的!”那兩名玄帝已經追了過來,銀翼鳥被傷了半隻翅膀,速度自然不及玄帝。
“都怪你,這下我們可麻煩大了。”曲歌死死地抓着銀翼鳥的羽毛,一臉陰鬱地責怪蕭薄湘。
“你的銀翼鳥連這麼遠的攻擊都躲不過,你還怪我?”
銀翼鳥失了平衡,一路搖搖晃晃,一邊急速下降,好幾次都差點將蕭薄湘和曲歌甩出去。
“你真是好本事,什麼人都能招惹來。全大陸就那麼幾個玄帝,你也能招惹上!”
“你以爲我樂意嗎。這種時候你就少挖苦我了。趁着如今距離還遠,他們只能遠遠地看見銀翼鳥,卻看不清鳥背上的我們兩人,我們趕緊逃。”
蕭薄湘往下望了一眼,如今底下依舊一片霧茫茫,什麼也看不清,她根本辨不出此地有多高。不過,也唯有一搏了。
“你想跳下去?你瘋了嗎!”蕭薄湘不過是個玄王,而他自己更是雙腿殘廢,跳下去十足十會摔死!
“不試試怎麼知道呢?你若不想跳,你大可留下,反正他們的目標是我,興許會放你一馬。當然也有可能遷怒於救了我的你。”
蕭薄湘淡漠地道,這是她能想出來的最好辦法,曲歌選不選擇跟她一起都不重要。
“蕭薄湘,你別妄想丟下我!”曲歌一聽蕭薄湘那語氣,便急忙費盡力氣拽住了蕭薄湘
的手臂,只要他抓着她,她就別想一個人逃走!
“真是個沒用的玄皇!”蕭薄湘罵了一句,光是拽着手臂,待會兒跳下去之後她這條手臂絕對有廢掉的危險。
“我是沒用,你倒是治好我的腿,到時候再看我有沒有用!”曲歌面色一片陰鬱,如果不是這雙廢腿,此刻就是他丟下蕭薄湘,而不是讓蕭薄湘有機會丟下他!
蕭薄湘不反駁,只反手抱緊了曲歌的腰,讓曲歌當即一愣。
“少發愣,跳了!”蕭薄湘二話不說,直接拽着曲歌跳了出去。
失重的感覺令曲歌面色一片慘白,雙腿的限制,令他幾乎不戰鬥,更別提像眼下這種危險的行爲了,簡直要叫他心臟跳停。
蕭薄湘的面色也好不到哪裡去,不過神色嚴肅,半分不露痛苦。
“蕭薄湘……你可千萬別讓我死了……”曲歌費力地道。他救蕭薄湘是爲了自己的腿,可沒想過要賠上自己的性命。他想做的事,還有很多很多……只是他們眼下的境況,他怎麼都不覺得有存活的機會。
“閉上你的嘴!”
往日裡心機深沉的人,在面臨巨大的危險時,怎麼就變成了這副不淡定的模樣。
“何時才能到地面?你不覺得下落的速度太快了嗎!以這速度我們會死的!”曲歌自己無法御空,一切都靠着蕭薄湘,便覺得心裡格外沒底。
“從銀翼鳥上跳下來的時候,你就不該想着安全落地。如果底下有湖的話,我們還能保住一命,沒有的話就只能認命了。”
“瘋子,從一開始就不該來救你!”
蕭薄湘不置可否,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底下的濃霧,企圖透過濃霧看到底下究竟是什麼。
“是湖!”
“曲歌,我方纔已受了不輕的傷,又一路抱着你下落,玄力早已耗完。等進了水裡,由你來救我!”
“你看我像是會游泳的嗎!”他雙腿都不能用,讓他怎麼遊,更何況還有救個人。
“我一個玄王,九千丈高峰都帶着你支撐下來了,區區一口湖,無論用什麼辦法,你必須救我!”
曲歌是個玄皇,應對湖絕對不成問題,蕭薄湘對這點還是抱有十足的信心的。
“說這些之前,你給我拼了命地減速,要不然這樣的速度下去,掉進湖裡都是一個死字!”
曲歌清楚蕭薄湘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便是真的她的體力已經到了極限,如若不然,她怎麼可能會把性命交給他呢。
蕭薄湘不答,卻是身上的氣勢凌厲了一分,將所有的玄力都用上,玄王的御空能力在此刻發揮到了極致。
“砰——”湖水濺起沖天的浪花,兩人一起深深地沉進了湖水裡。
蕭薄湘已鬆了力氣,曲歌趕緊反手將蕭薄湘抱住。雙腿用不上力,他只得空出一隻手來,以玄力推開湖水。
湖水浸溼了兩人的衣服,曲歌因着雙腿無用,此刻在湖中掙扎實屬不易,雖然恨不得丟下蕭薄湘,不過瞧見蕭薄湘面色一片慘白,只得認命地拖着一個蕭薄湘划水。
他好不容易將人救了出來,若到這裡功虧一簣,那他的腿怎麼辦。所以蕭薄湘還是不得不救的!
湖水浸溼了兩人的衣服,曲歌隱隱能感受到蕭薄湘身上傳來的體溫,透過薄薄的衣料,一低頭便能看出透出來的女子的肌膚。
這些年來,曲歌日日待在曲家人跡罕至的小院裡,與人的接觸甚少,更不用說像此刻這樣與一個女子緊緊相抱。曲歌蒼白的臉上浮起一抹紅霞,添了幾分生機。
“少爺!”
臨近岸邊時,一羣穿着整齊的侍衛已經等在了那裡,見到曲歌,紛紛恭敬的行禮。
從曲歌那裡得知了今日計劃的商婷一行人也同樣在岸邊,慕容子瑜遙遙望見蕭薄湘,一個縱身點水來到了曲歌身旁。
“將人給我。”慕容子瑜不分由說地就將蕭薄湘抱進了自己的懷裡。
曲歌頓感懷中一輕,一時浮在水面上也成了一件容易許多的事,不過看向慕容子瑜時,眼底一片陰鬱。他拼死拼活地救人,結果都將人救出來了,在這種時候讓人搶了也真是不爽。
“蕭薄湘答應了要爲我治腿,這段時間她就該在我的眼皮底子下待着。”曲歌坐上侍衛準備的輪椅,推着輪椅擋在了慕容子瑜的面前。
“我要將她帶回依山小苑。”
“可以,不過我自然是要和薄湘一起的。”慕容子瑜清楚此行蕭薄湘定會因爲念着曲歌的救命之舉而答應,所以並不拒絕。
慕容子瑜的要求並不過分,曲歌雖然看此人礙眼,也只能答應。
“我也要一起!”商婷可不想自己一個人住別處去,他們可是要一起回學院的,依慕容子瑜對她的討厭勁兒,不待一起改日真能將她丟下。
林裳不說話,只是默默地站到了商婷的旁邊,作爲商婷的侍女,自然是商婷走到哪兒她跟到哪兒。
“我當然也是要和這小丫頭一起的。”無極玄皇自是不用說,他身上一分錢也沒有,離了蕭薄湘他就只能喝西北風了。
“那麼我也……”付子平也跟着開口。
“夠了,都一起吧。”曲歌對這羣人沒什麼好臉色。蕭薄湘也真是有本事,不僅招惹了玄帝級強者,眼下還有這麼一羣拖油瓶跟着。
依山小苑是曲歌暗地裡的地產,坐落在西楚國境內的羣山腳下,平日裡這一帶都無人,倒是相當寧靜。
慕容子瑜將蕭薄湘放在牀上,蕭薄湘昏昏沉沉的,雖然勉強還睜着眼睛,卻已幾乎沒了意識,一沾到牀就想睡覺。
“你別睡啊!作爲醫師,你還不知道就這麼睡會患傷寒嗎!”曲歌忽然衝到蕭薄湘面前,抓住蕭薄湘的肩膀搖晃,不讓蕭薄湘睡。
蕭薄湘卻不理會曲歌的動作,直接就閉了眼睡了過去。
“你個蠢貨!”曲歌氣得罵了句。
“來人,準備熱水和衣服!你感冒了誰給我治腿啊!真煩。”
慕容子瑜奇怪地看了曲歌一眼,他分明記得這個曲家小少爺以前柔柔弱弱一副要病死的模樣,現在看起來倒是相當暴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