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流雲第一次見到蕭逸之時,驚訝於對方與自己長得一模一樣,卻並無能夠好好與蕭逸之相處的預感。
事實他可以說給蕭薄湘聽,卻未必能告訴蕭逸之。蕭逸之對蕭薄湘更是沒有什麼不能告訴的。
長得一樣的是他們兩個,可他們兩個之間卻缺不了蕭薄湘。這事,他懂,可是河圖洛書也懂嗎?
“反正怎麼也不關我的事,我會被捲進來,可真是無辜。”西嵐夜在一旁嘀咕道。
“如果不是你要殺我,我們三個現在都不會在這裡,你也真敢說自己是無辜的。”蕭薄湘
“真要算的話,讓你退出S班的時候,就乖乖退出不就沒那麼多事了。非要留在S班做什麼。”
“你再說下去,是不是該怪我的母親生了我,我這個人本來就沒有存在的必要?”蕭薄湘一個冷眼掃向西嵐夜。
這廝在這個世界無依無靠,就靠着他們才能安安穩穩地吃好睡好,安安靜靜地待着不就好了,還非那麼多廢話。
“那倒沒有。現在我感覺你這個人活着也沒有什麼不好的。”西嵐夜收到蕭薄湘的冷眼,別過臉去,這時候翻舊賬,是他愚昧了,被蕭薄湘這麼一說,他也的確沒有他自己想象得那麼無辜。
這會兒他被牽扯進來,就是說成是當作給蕭薄湘賠罪都還不夠,先前他對蕭薄湘出手,可當真是把蕭薄湘往死裡逼的。
“我覺得你這個人活着,真是挺不好的。”蕭薄湘不客氣地道。
“你這話可不能這麼說。如果沒有我,S班的影響力可要大打折扣了,以前S班哪有如今這麼了不得的,此刻的輝煌靠的是我英明的決策與領導。再說了,你不也有事要拜託我的嗎?”蕭薄湘一理會西嵐夜,西嵐夜便不嫌累得誇起了自己。
蕭薄湘乾脆不再與西嵐夜多言。誇耀了自己,結果沒得到迴應的西嵐夜臉色一僵,蕭薄湘連反駁都不反駁他,豈不是顯得他很尷尬。
傍晚的夕陽漫散在宮牆裡,遲暮之色空曠之境,瀰漫着寂寥的氣息。
蕭逸之坐在書房裡,桌子前是大開的窗戶,照進來的是橘黃色的光線,手中握着筆卻遲遲沒有落下。
幾道影子遮去了光線,在他的桌子上投下了陰影。
蕭逸之擡頭,看清來人時一怔。
“去了趟鏡湖,我還以爲你會一聲不響地離開。”明明早先聽到蕭薄湘說要去鏡湖,他便篤定這一次蕭薄湘會直接消失,彼時他沒有說任何多餘的話,是覺得自己已經滿足於現狀了。但果然這一下午他都過得很不好。
“因爲沒有被這個世界允許離開,所以只能又回來了。”如果當時她順利地找到了離開的路,肯定就直接離開了,絕不會多此一舉地回來再與蕭逸之道個別。
這樣的她蕭逸之也早已料到了。
聽到蕭薄湘的答案,蕭逸之揚起一抹無奈卻溫暖的笑容,“無論你離開還是
不離開,無論你何時離開,我都欣然接受。”
“你果然和我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所以,河圖洛書究竟希望我和之間解開什麼,硬是將我們困在這裡。”雪流雲瞧着蕭逸之無怨無悔的模樣,心中不喜。因着這人用着和他一樣的模樣,說着他絕對不會說的話。
“我與你?”蕭逸之不屑地笑了一聲,“當然沒有什麼關聯,本就從不相識,能有什麼好解開的。”
“我倒也希望你何我毫無關聯,可是擺在面前的這道坎,若是不跨過去,我們豈不是要被一直困在這種虛幻的地方了?”雪流雲勾起一抹涼薄的笑容。
“不會有一直被困在這裡這種事,恐怕經過太久時間,因爲我們這些外來人的存在,擾亂了這裡的秩序,這個世界就會崩塌。”蕭薄湘糾正道。
“蕭薄湘說得沒錯,我感覺到了,這片天會塌下來。”西嵐夜指了指天頂的青天。
“我並沒有發覺。”西嵐夜沒道理說謊,可雪流雲的確毫無所感。
“我也感覺不到。看來,是我們兩個跟這裡牽扯太深了,這一次也和上一次一樣,跟這個世界沒太多牽扯的西嵐夜,作爲局外人,能看到世界崩塌的痕跡,所以我們這一次也沒有足夠的時間可以拖延。”蕭薄湘解答了雪流雲的疑惑。
“看來,的確是很要緊的事。”蕭逸之不得不承認的是,這事關乎的不僅是蕭薄湘他們三個外來人,書卷世界是他們所有人唯一能生存下去的世界。
這也是蕭薄湘絕對無法與他共存於一個世界裡最決定的因素,蕭逸之可以在河圖洛書設定的規則裡登頂,卻無論如何也無法打破河圖洛書的規則。
“聖子,既然你也有相當的覺悟了,不如就先將你的過去講出來,看看在你的人生經歷裡有沒有什麼線索。
“我活的年歲太久了,要說起來怎麼說得清楚。自然要先從他說起,他頂多也就二十幾年的人生,能講的東西也多不到哪裡去。”雪流雲道。
“過去的事,一時半會兒是絕對說不清楚的。蕭姑娘,不如我先細細思索一下,整理一份紀事出來,再給你看看吧。”蕭逸之無視了雪流雲,轉而對蕭薄湘道。
“也好,我們剛從外邊回來,也需要先各自回去住處。等再過一會兒,我再回來此處找你。”蕭薄湘之前雖然沒有親自進鏡湖,不過此刻身上穿的衣服也是方便下水的衣服,穿着也並不是那麼舒服。
蕭薄湘一行離開蕭逸之的書房,入夜後,蕭薄湘沒有叫上雪流雲和西嵐夜,自己一人來了蕭逸之的書房。蕭逸之與雪流雲和西嵐夜的關係實在算不上好,蕭逸之未必希望他們看到自己過去的事蹟。
如果河圖洛書讓她也進入這裡,就是爲了她發揮這樣的作用,那就讓她成爲這個人,讓蕭逸之不爲難。
“啊?這不是那位姑娘嗎?”蕭綺之看見蕭薄湘出現時,驚訝地道。
蕭綺之和孫
元魁都來了書房,蕭逸之的書桌上擺着已經合好的書卷。
“剛剛我問你們兩個的那件事,你們誰還記得嗎?”雪流雲開口問道。孫元魁和蕭綺之會在這裡,自然是被蕭逸之叫來的。
“長兄,那絕對是你記錯了。我記憶裡可不是你說的那樣的。”蕭綺之被蕭薄湘帶走的注意力又重新回到了蕭逸之的身上。
“其實,我記憶裡也與你記憶裡的不同。”孫元魁附和道。
“那不如我們三人都將三年前發生的事說出來給蕭姑娘聽聽看,讓蕭姑娘幫忙判斷一下。”蕭逸之道。他會將這兩人找來,就是爲了記起自己過往的事好告訴蕭薄湘。
“原來長兄將我們二人找來,其實是爲了這位姑娘。看來這皇宮也不會一直這樣空下去了。”蕭綺之恍然大悟。
蕭逸之笑了笑,不肯定也不否定。
孫元魁卻不似蕭綺之這般單純,蕭薄湘的來歷何其可疑,蕭逸之和蕭薄湘之間的關係也絕不是簡單的要好而已,他們之間看起來始終隔着無形的屏障。
這不會是有一個美好結局的故事。想及此,孫元魁皺了皺眉頭。
“我記憶裡,三年前,有位方姓小姐,家中人待她惡劣,有一陣子,她經常出現在我的視線,後來就突然消失了。因爲消失得太突然,所以我覺得有幾分古怪,到還記得。”蕭逸之說起了正題。
“方小姐的事情你本來就應該好好記住,她多可憐啊。”蕭綺之聽得蕭逸之輕描淡寫地描述,不滿地道。
“可憐?確實可憐。可天下可憐人諸多,我也難以一一記住。”
“長兄,你記事只記了一半。而且記住的還淨是些不重要的內容,把重要的全給忘了。”蕭綺之沒好氣地道。
蕭逸之的腦海裡的確只有這些內容,被蕭綺之這麼說了,也覺無奈,便看向了孫元魁。
“明明其他的事你都記得那麼清楚,就唯獨這一件事怎麼記成了這樣。”孫元魁回給蕭逸之一個無奈的表情,真不是蕭綺之冤枉了蕭逸之。
“那事實上,該是如何?”即便蕭綺之和孫元魁兩人所言一致,蕭逸之也不能就這麼相信是自己的記憶出了錯。就如蕭薄湘的事,就只有他一個還記得。他們這些人都是被河圖洛書操作着的,知道了這一點之後,蕭逸之便不得不懷疑自己的所聽所聞有幾分真實。
“我曾與方姑娘有過交談。她告訴我,你曾在她遭繼母毒打時,救過她,那時她當你是她人生中的光亮。可是,長兄,或許到最後,你也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的稻草。方姑娘,她不是消失得太突然,而是被你毀滅了。”
這件事,蕭綺之和孫元魁從來不提起,他們眼中的蕭逸之和善而英明,世上愛蕭逸之的女子那麼多,其中也不乏爲蕭逸之做出過瘋狂之事的人,可唯獨三年前的那一人,讓他們二人一個蕭逸之的親妹一個蕭逸之的好友,也不能不同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