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風看着水元子,怪聲怪氣地說:“哎呀,水前輩,水老頭,你怎麼這麼說呢?你這樣說,豈不是誤會了道衍大師的好意了嗎?他的意思是說啊,他才疏識淺,難當殲滅元蒙國師的大任,所以留在應天府輔助殿下。而前輩您呢,道法無邊,法力通神,那區區元蒙國師,不過是土雞瓦狗爾,前輩出馬,自然是無堅不克。嘿,這乃是大師他謙虛的意思啊。”
水元子歪着腦袋想了半天,似乎是認可了呂風的話,點點頭說:“這倒是有道理,嗯,小和尚,我錯怪你了。哈哈,烤豬腿好吃啊,你們誰要?”他把豬腿朝着朱棣晃了晃,朱棣滿臉苦笑,連連搖頭。也就水元子一個人敢在朱棣面前";豬";啊";豬";的亂叫,爲了避諱,明朝的豬都是叫做肉食的。
看到水元子不再打諢了,朱棣當機拍板:“如此,一月後大軍出發。”他自得地說:“如今朝廷安寧,再也沒有人羅嗦朕對外用兵,勞民傷財之類的廢話。哼,不平定了北方,這百姓才真有的勞累呢。”
呂風他們站起身來,磕頭山呼。
朱棣呵呵大笑,隨口說:“罷了,朕,不過是想要努力做一代明君罷了。唔,呂卿家,傳朕旨意,選山西、蘇杭一帶富商四萬戶,充實燕京城。”他眯着眼睛:“如此一來,燕京城人口起碼可以增加三十萬,財貨流通可增加數百萬兩,數年之間,就有了都城的氣象了。”
僧道衍笑起來,躬身道:“陛下聖明,那燕京城有天子龍氣,比起應天府來,倒是真的適合做都城一些。尤其燕京城財糧豐盛了,軍力定然更盛,日後討伐元蒙,也不似今日般束手束腳的了。”
朱棣大樂,連連點頭稱讚:“道衍倒是深得朕心啊。當年父皇把都城定在應天,不過是因爲江南繁華罷了。父皇當年登基時說-本想一路順勢打劫,不想到卻弄假成真。”說到這,朱棣的臉色突然變得極其古怪,這是朱元璋剛登上皇位的時候,酒後失態說出來的話,朱棣此番說出來,卻是有點揭自己父皇老底子的味道了。
朱棣尷尬地咳嗽了幾聲,看向了窗外的浮雲。
朱僖看到場面尷尬,開口解圍:“太祖皇帝,當年定都應天府,想必也是當時北方兵火未定,燕京城還在元蒙韃子兵勢可及之處,自然是不適合定都的。但是如今我大明朝兵強馬壯,以燕京爲都,北可討伐元蒙,東可威嚇女真,並可在渤海一帶蓄積水師,卻是最好不過的選擇,這應天府,繁華倒是繁華了,只是怕那百官將領久處繁華之中,忘了軍國大事。”
朱棣連連點頭,深以朱僖所說爲然。他拊掌笑道:“如此,就這麼決定了。一月之後,大軍北伐,一月之內,呂卿家選四萬富戶充實燕京,不可有誤。諸位卿家下去吧,此番事大,事前卻不可泄了風聲。除了兵部、戶部相關人等,其他人不可許其得知詳情。”
他躊躇滿志地站起來揹着手說:“朕當以雷霆萬鈞之勢,直指烏蘭堆。若是能斬殺元蒙瓦剌部皇帝,嘿!";他的眼裡,閃出了朱家人特有的兇殘光芒。隱隱約約地,御書房內所有人的鼻子裡都飄蕩起了一絲血腥的味道,此番出兵,又不知道有多少大好頭顱落地,多少鮮血要塗抹在了那無邊的大草原上了。
朱僖留在皇宮內,朱棣準備在皇宮開闢一個偏殿讓朱僖居住,方便他日後在大軍北伐之時朱僖處置政事。
水元子跟着呂風施施然地出了宮門,他騎在馬背上,一邊東搖西晃看路上的風景,一邊笑嘻嘻的沒個正經地說:“小傢伙,這麼久不見,你的功夫有長進了啊,我居然都看不透你到底到了什麼程度了,古怪,古怪啊。”
水元子眼裡滿是好奇,他擡起腳把一個走得太近的錦衣衛百戶踢了出去,喝道:“你們滾遠點,不許聽我們說話。唔,小子,你修煉的是什麼法訣?和上次的可是完全不同的了。唔,古怪,實在太古怪了,你身上的氣息,我居然完全把握不住,你到底練了什麼?”
呂風看了看左右,突然想起水元子已經是萬多年的人了,那夏頡卻也是神魔大戰時留下的人物,心裡有了主意。他笑着低聲道:“前輩可知道一個叫做夏頡的人?他傳授了弟子巫族密法,一身修爲也是他灌頂給我的。”水元子尖叫起來,憑空跳起十幾丈高,然後又落回馬背上。他有點羨慕,有點嫉妒,又有點氣惱地看着呂風,嘀咕着說:“那傢伙?那傢伙沒死?嘿,不錯,巫族的那羣老王八蛋都死光了,他夏頡又怎麼會沒事?”摸了摸臉,他有點憤憤地看着呂風說:“是他嗎?那就難怪了,有他在,什麼古怪的事情都可能發生的。”
一種很蒼涼的感覺從水元子的身上散發了出來,他似乎已經深深地陷入了對往昔的回憶中。低聲的,彷彿是來於存在於太古洪荒的幽靈,那有氣無力的,極其漂浮的語聲,讓呂風的身上都起了雞皮疙瘩。
";夏頡啊,他可是巫族的異數啊。這傢伙,很是古怪的。出生後,就做了一些不符合常理的事情,他本族的長老,看到他就頭疼。不過呢,他的確是天才啊,很短的時間內,就有了很高深的法力。他孃的,我不過去他們的部族裡偷幾隻羊吃,結果被他打得鼻青臉腫的。不就是一頭羊羔嗎?他爲了一頭羊羔,追殺了我一千多裡啊。”
呂風咳嗽了幾聲,他想要笑,卻又不敢笑出來。這水元子如此厲害,原來也有吃鱉的時候啊?
水元子很氣惱地看了呂風一眼,罵道:“老子倒黴,你很高興是不是?哼,那傢伙也沒有什麼好說的,反正他也不是一個好人,總喜歡逆天行事。偏偏他修爲太高,老天爺總是耍得他亂轉,後來麼,他發現自己無法擺脫天道的束縛,就不知去向了。神魔決戰之時,他又出現了,一身法力更是可怖到了極點,一人斬殺了域外天魔十九人。”水元子滿臉都是敬畏之色:“你想像不到的,絕對想像不到那種威力的。一聲符咒,一個手印,就有一個天魔被轟得魂飛魄散,就不要說那些小魔頭了,在他手下簡直就和豆腐一樣。乖乖,他哪裡學來的這麼高明的巫術?後來麼,神魔大戰是大家兩敗俱傷,巫族滅族,我還以爲他死了,誰知道他居然還活着。倒是害得老子大哭了一場。”
他嘆息了一聲,臉上滿是寂寞的神色:“早知道他會找你,我就跟着你了。當年認識的人,也許就他一個人還留了下來。唉!";
呂風看着他那黯然神傷的模樣,突然覺得這樣的水元子也許纔是真正的水元子吧?因爲他不死不滅,所以他只能獨自忍受萬年的寂寞。交了朋友又怎麼樣?看着朋友在你面前老死,並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所以,也許正是因爲這樣,所以水元子他寧願把自己的心性都掩蓋起來,或者是自我催眠,讓自己覺得自己不過是一個十幾歲的孩童,可以隨意地遊戲人間罷了。
呂風不想看到一個會傷心的水元子,他立刻轉變了話題,問:“那你當年,在神魔大戰的時候幹什麼呢?”
水元子張張嘴巴,滿臉氣惱地看着呂風,低聲咒罵起來:“他孃的,我能幹什麼?我那時候纔多大?法力遠遠不如現在,只能在旁邊敲邊鼓了。哼,哼,巫族三十六王族,一百七十二候族,三百九十七部族的高手去堵門,我就在後面打悶棍,打了幾個最小的魔頭罷了,不是我不拼命,實在是他們太厲害,我那時候可插不上手。”
說着,水元子又高興起來:“哈,你可想不到那時候的模樣,那時候啊,那羣混蛋真的是打得太嚇人了,移山填海算什麼?他們做的事情還多了,比如說。”水元子欲言又止,搖頭嘆息:“算了,懶得和你們多說,你們絕對不會相信的。那些事情啊,嘿嘿,可是嚇死人的了。”
他似乎怕呂風追問詳細的情況,顧左右而言他的問:“你手下的這羣小王八蛋功力大進啊,那個,那個叫什麼什麼周處的,他快到金丹期了吧?就差一點點的火候了啊,就是不知道他的道心如何,如果不能領悟透的話,嘿,有得他的罪受了。”
呂風諂笑起來,他說道:“那,就有勞前輩你幫忙了。這不過是小事罷了,前輩一伸手,自然就,嘿嘿。”呂風那個高興啊,只要有水元子幫忙,他手下很快就可以有二十九個金丹期的高手了啊。
緊接下來的這個月,整個大明朝的戰爭機器緊張運轉了起來。一彪彪,一營營的兵馬往燕京調集了過去,從東南、西南數省調集過去的精兵足足有二十五萬。加上小貓在燕京城訓練的五萬鐵騎、五萬破陣營精銳,一共是三十五萬大軍駐紮在了燕京城。其中十五萬大軍領了糧草之後,將要被派駐山海關一帶,嚴防東北遊牧民以及高麗軍隊的侵襲。
一月之後,朱棣留朱僖在應天府主持朝政,自己率領一萬鐵騎,從應天府誓師出發。呂風作爲朱棣麾下戰力最強的將領之一,隨軍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