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天地,祭拜朱家的祖先。那祖先,也不知道是朱元璋從哪裡折騰出來的,總之一個個都套上了不錯的光環,雖然他朱元璋自己不過是一乞丐和尚出身。然後,自然就是隆重的登基大典。站在皇宮大門的城樓上,身穿皇帝袍色的朱允玟傲然的俯視着面前的萬千黎民以及朝廷官員,緩緩的,用極其莊嚴的聲音,一個字一個字的背誦着早二十天就擬定的腹稿。
百姓們磕頭如蒜,山呼萬歲。而文武大臣們,則也是一個個面帶笑容或者面色緊張的看着朱允玟。那些以前死挺朱允玟登基的大臣,心裡清楚,自己付出的代價就會有回報了。而那些支持燕王朱棣接掌皇位或者是支持其他幾位王爺的大臣,則是一個個心下忐忑,不知道這位新登基的皇帝,會給自己穿什麼樣的小鞋。最好的結果,就是下臺吧,總比被錦衣衛抄家滅族的好。
跪在朱僖身後的厲風齜牙咧嘴的抱怨了一聲:“他媽的,這童子皇帝還有完沒完?一通廢話罷了,要說這麼久麼?怎麼就不考慮一下,小爺我的大腿還到處都是青一塊紫一塊的?小貓,你下手太重了。”
跪在地上還是比旁邊的人高出了小半個身體的小貓趴在地上,打了個呵欠:“那是你自己求我打的,風子。唉,這皇帝怎麼說話沒完沒了的?我,我睡一覺。”說完,他就閉上了眼睛,趴在地上睡了過去。厲風氣得直翻白眼。小貓是什麼人?老虎精啊。這樣子趴着睡覺,正是他老虎的本色,自然是一點都不覺得難受。厲風想要這麼作,可就難受了,這樣子翹着一個屁股趴在地上睡覺,實在是太爲難身爲萬物之靈的人類了。
聽着附近百姓們山崩海嘯一般的呼聲,厲風只能嘆息:“唉,還是做妖怪好啊。。。慕容,你說這皇帝小兒,還要說多久廢話?”
慕容天有氣無力的雙手杵地,連連搖頭:“不管他要說多久,我們身爲臣子的,就要跪着,不是?不過我倒是奇怪了,那黃子澄和方孝孺,怎麼就沒露面呢?雖然他們家財的老底子都差點被你給掏空了,可是自己的弟子登基,這樣的大事,他們總要出面意思意思吧?嘿嘿。。。”慕容天的臉上,也浮現了很古怪的笑容。
黃子澄、方孝孺的確出現在了登基大典上。他們前幾天大清早的爬起來,跟着隊伍把朱元璋的後事徹底的料理了一下。然後就是挑選的良辰佳時到了,朱允玟應該上臺做皇帝了。這可是他們的徒弟,徒弟要做皇帝了,他們做老師的能不出現麼?他們日後可就是堂堂帝師,那,那,那就是呼風喚雨,跺跺腳,整個大明朝都顫悠三下的人物。
可是他們感覺很羞恥,不敢出現在大典上。倒不是那兩家的千金小姐走錯房間的事情,也不是那自己的珠寶匣子裡面莫名其妙的多出了一些金子銀子的事情,天下人都清楚,那肯定是別人栽贓陷害的。唯一讓他們兩人感到不好意思出現在同僚面前的,主要就是黃仁山的事情。那黃仁山作出來的好事,讓黃子澄的清名一朝翻爲畫餅。
甚至力挺黃仁山是個善良淳樸年輕人的方孝孺,在李鐵匠滿臉熱淚的把自己老婦老母從雜役院子裡面搶出來的時候,方孝孺看了一眼黃仁山,也乾脆的暈倒了過去。這一幕,被安公公的人在朝廷裡面大肆宣揚,弄得所有的大臣都對黃子澄和方孝孺另眼相看了。而刑部的尚書更是不給面子,直接就衝殺去吏部,一封文書把黃仁山給革職了。
如果說這已經是讓書香傳家的黃子澄徹底的丟失了顏面的話,朱允玟事後下的詔書,更是讓黃子澄感覺到下臺不得。朱允玟在朱僖三人哭求了一盞茶時間後,立刻就下令,那欺行霸市,軟禁善良百姓的黃仁山,不僅要交還‘碎玉刀’,還要賠償燕王府十萬兩本錢銀子。
十萬兩,把黃府給搜刮乾淨了,也找不出這麼多的現銀。那莫名其妙的出現在自己家裡的銀子,他怎麼敢動用?因而只能找方孝孺湊了一點,然後找一些同樣苦哈哈的親近大臣挪借了一些。看在黃子澄的面子上,那些自己身家也不是很豐厚的朝廷大臣,苦巴巴的掏空了宦囊,幾百兩一千兩的湊了起來,好容易湊齊了銀子,給厲風他們送過去了。
不過就是十萬兩銀子,就差點把大明朝的那些一品大員當年的伙食錢都給掏空了。就是因爲這事情,黃子澄自覺老臉無光,死活沒臉面出來見人了。方孝孺和他是一根藤上的瓜,黃子澄不出面堅韌,他自然也只好跟着他,躲在遠遠的殿堂一角,看着自己最得意的徒弟出彩。
趴在地上的厲風有氣無力的哼哼了一聲,小眼睛眨巴了一下,歪着腦袋看着慕容天說到:“要說這次來應天,總算是勉強賺回了些本錢。那些珠寶呢,是沒花錢的。那快六萬兩的銀票,已經賺回了十萬兩現銀,這倒是不虧。就算那些珠寶麼,其實也早就補回來了。應天府的富人,還真是多啊。”
慕容天沒吭聲,他總感覺着,厲風做事怎麼就這麼邪氣。朱元璋出殯前的十天時間,厲風招攬來的那一批綠林大賊瘋狂作案,弄得整個應天府叫苦不迭,刑部以及巡撫司的一些官員,屁股上的限棍也不知道打了多少下。當年朱元璋把鳳陽的富商全部強行遷徙到了應天府,如今卻是活生生的便宜了厲風,也讓朱僖他們心裡樂開了花。除了朱僜對於金銀珠寶不怎麼愛好,只收了幾串鑽石外,朱僖、朱任那是腰帶裡面都塞滿了贓物。朱任更是一連聲的誇獎厲風的手下能幹,弄得其他人根本不敢吭聲說什麼。
厲風的屁股挪動了一下,讓自己趴得更加舒服一些,他嘻嘻低聲笑道:“要不是安老太監派人來要我們協助抓住那些飛賊,嘿嘿,我非把整個應天府給搬空了不可。不過也不錯了,那黃子澄不是要和我們鬥麼?現在看他們還怎麼鬥?嘿嘿,他黃家,先想辦法還那幾萬兩銀子得債再說把。”
厲風身邊的陰老太監低聲的哀嘆起來:“那安公公,倒是一個明眼的人,嘿嘿,咱們給他添了這麼多事情,他就硬生生的給遮掩了下去。那黃子澄、方孝孺,可實在是得罪人太多了。哎喲,公公我的腰啊,如果這安撫天下百姓的詔書是黃子澄起草的,我,我咒他黃家人不得好死。”
很久,很久,把那安撫百姓的詔書宣讀完畢後,朱允玟又按照自己的意思,很是講了一些慷慨激昂的話。要讓天下的百姓吃飽,穿暖,家裡有錢花,等等等等,雖然不過都是一些空話套話,但是還是得到了無數百姓的歡呼。所有跪在地上聽朱允玟說話的人,可可的就難爲了這些王府的世子、護衛們,那個難受啊,就不用提了。
寧王府的那位終於低聲的咒罵了起來:“允玟小兒,你得意什麼?要不是皇阿爺留下的詔書,還不一定就是你當皇帝,我呸。。。”他最近酒色過多,腰本來就疼得厲害了,此刻實在是堅持不住了。
趴在他身前一點得朱僖立刻用腳丫子狠狠得踢了他一下,低聲說到:“禁聲,這裡是什麼地方?”
朱值磨磨牙齒,看了看站在皇宮城樓子上的朱允玟,很勉強的把頭低了下去。不僅僅是他,下面趴着的這麼多世子,一個個都是面有不愉之色,對於朱允玟的登基很是不以爲然。雖然他們早就知道,這件事情是不可能避免的,但是在朱元璋大喪期間,他們刻意的沒有想這件事情。如今朱允玟終於登基了,倒是讓他們心裡很是不舒坦。
朱允玟的父親死得早,朱允玟在大明朝的這些王爺之間,根本就一點威信都沒有。如何能夠讓這些王爺心服?如果要說天下如今還有一個可以震懾這些王爺的人,那也就只有身處燕京的朱棣了。
過了好一陣子,朱允玟終於講完了,他的雙手擡了起來,所有的人再次的三叩九拜,山呼萬歲,然後齊齊的起身。很多人跪得太久了,剛剛站起來,就立刻趴了下去。
朱僖他們排成了整齊的隊列,魚貫而入,去皇宮參加慶賀的大宴。厲風趕緊了幾步,直接在朱僖和朱僜耳朵邊說到:“兩位殿下,到了殿上,等得巡酒三巡了,就當着滿朝文武和世子們的面請辭。就說按照祖規,世子不許私離封地,如今你們已經出來了這麼久,也見識到了江南的繁華,應該回去燕京城了。”
頓了一頓,厲風瞥了一眼站在皇宮大門口的安老太監,快速的說到:“說這些話的時候,切記要隨機應變,千萬不要觸犯了那朱允玟。唔,二殿下最好就是說,說北荒軍情緊急,必須要趕回軍中坐鎮。想來新皇剛剛登基,這四方的軍情,是不敢拿來開玩笑的。”
朱僖拉住了厲風,皺眉問到:“如果那黃子澄、方孝孺從中作梗呢?”
厲風陰笑:“當着滿朝文武,他們現在好意思露面就算是厚臉皮了,還怕他們說什麼?就算他們想要說什麼,也要考慮到今天的氣氛啊。”
朱僖緩緩點頭,朝着厲風笑了笑,走進了皇宮。朱僜重重的拍打了一下厲風的肩膀,朝着他點點頭,微微搖頭嘆息了一聲,又看了看慕容天,順手撩起衣服的前擺,大步的走了上去。
慕容天則是在方纔他們跪倒的地方,好容易把小貓從地上給拉了起來。那小貓嘴角掛着一絲涎水,搖頭晃腦的含糊問到:“啊?就說完了麼?我們去找地方吃飯吧。大中午的了,肚子好餓啊。”他摸了摸肚子,果然肚子裡面又是一通的雷鳴聲。小貓自己都有點奇怪的在心裡嘀咕起來:“我變成人形了,怎麼飯量比起變成老虎的時候還要大?這就奇怪了啊。我做老虎的時候,七天不吃也沒關係,只要吃一頓飽的就足夠了。現在我怎麼也變成人一樣,每天都要吃三頓,每一頓都要吃做老虎的時候一樣多的,這可就嚇人了。”
厲風走過去,拉着小貓的手往皇宮裡面走,低聲說到:“你還去哪裡找飯吃?就皇宮裡面,給我們這些世子身邊的紅人準備了好吃的,我們不去狠狠的吃一通,可對不起剛登基的皇上。嘿嘿,小貓,你今天可要放開肚皮吃,否則豈不是便宜了朱允玟那小子麼?”
小貓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嘿嘿的笑了幾聲。他也不客氣,直接跟着慕容天他們幾個衝進了皇宮裡面去了。厲風則是一個人走到了安老太監的面前,拱手到:“公公,前日承蒙公公教訓,小子身爲大明朝人,自當爲朝廷效力。嘿嘿,這幾天,燕王府的護衛可是沒有閒着,倒是狠狠的抓了一批江湖匪類,就是不知道公公有沒有興趣?”
安老太監擡起腦袋,似笑非笑的看了厲風一眼,低聲說到:“中啊,燕王府的其他人都還好,就你這小子最歹毒。公公我調派人手去圍捕白帝門的人,結果他們當中居然很是有一些高手,居然跑掉了一大半。不過,公公我聽說,他們在半路上碰到了橫插一手的,那白大公子的十幾個近衛高手,可都被人用迷香給放倒了,是不是?”
厲風笑起來,連連點頭的恭維安老太監:“公公英明,自然瞞不過公公您。”
安老太監摸摸下巴,笑道:“小崽子,想和公公我玩心眼,你還差了點。唔,公公我的錦衣衛,最近費用有點緊張。新皇登基,這錢可不能亂花,很多地方都要用錢呢。你給公公我弄點花費的銀子,怎麼樣?那白帝門的人手麼,我到時候就派人給提走,然後找個時間咔嚓了他們就萬無一失了。”
厲風眼睛閃爍的看着安老太監,嘆息起來:“公公,我們燕王府的銀子可也不多啊。”
安老太監看了看左右,湊到了厲風面前低聲喝罵到:“你們燕王府的銀子多不多,公公我不知道。不過呢,你小子可是有錢的主子。不要說公公我沒提醒你啊,公公的人可是告訴我,應天府最大的三家富商家裡被洗劫的時候,你小子可都不在閻王世子的住所,你去幹什麼去了?那三家富商,府裡都聘請了大批有名的武林高手坐鎮,那羣小賊本來都不會有什麼收穫的,結果有兩個人突然出現,硬生生的擊敗了那些隱居的高手,那三家富商的總損失加起來,大概價值五百萬兩銀子吧?”
厲風嚇了一跳,叫起撞天屈來:“公公,我們可都是實在人。你說,有人會白白的放這麼多銀子在家裡麼?”
安老太監不吭聲,伸出了兩根手指,低聲說到:“我不管你這麼多,給公公我兩百萬銀票,以後有什麼事情,公公都幫你們說話。”
厲風心裡暗叫厲害:“這老太監,上次才被我送了一批賄賂,如今就公然的索取賄金了,果然是權力越大膽子越大啊。”摸摸自己的鼻頭,厲風笑起來:“既然公公都這麼說了,那麼小子還能說什麼呢?就按照公公的話做。。。唉,這可是小子我好容易節省下來的銀子,公公你可別忘記了,等下我們世子向陛下辭行,你可要幫我們好好的說話才行。”
安老太監笑起來:“這個麼,你放心。”他的大袖一捲,厲風遞過去的十幾張鉅額銀票頓時已經卷進了袖子裡面,他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見了,連聲笑着的目送厲風進了皇宮去了。
一個錦衣衛的鎮撫使湊了過來,低聲說到:“公公,這厲風,屬下們可是肯定他們就是那應天府連串入室搶劫盜竊案的主謀,怎麼不把他們抓起來呢?”他很是不解的問:“我們統計了一下,這一十七天以來,應天府總共有三百四十七家富商遭偷,最後這三天,最大的三家富商被劫。總共損失的銀票、珍寶,總價值超過了三千萬兩,公公,您說這。。。要是我們能把這銀子給榨出來?”
安老太監狠狠的拍了一下那鎮撫使的臉,低聲笑罵到:“小崽子,你可真不醒水。。。那厲風是什麼人?燕王府世子府的主管,燕王屬下的領兵將領。你抓他試試?那朱僖不翻臉纔怪。朱僖他們要是一翻臉,說是公公我們要對付他們,嘿嘿,燕王那邊,會做什麼想法?”
安老太監遞過去了一張銀票,眯着眼睛看着天上,低聲說到:“這些銀子,你拿去給小子們紛紛吧,最近也蠻辛苦的。我們這是開門送瘟神啊,那些世子,哪一個都得罪不起的。。。等得這些世子離開應天府了,那天下才真正的太平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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