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封信 白鴿

親愛的LL:

晚上好!

我很少再看見一羣自由自在的鴿子劃過頭頂寂寞的空闊。有人說它們從未屬於過自由,只是生活在囚籠裡面待人宰割的弱小生命,可是曾經的我是那樣羨慕着它們,我以爲它們可以在故作規律的隊伍中偷偷溜走從此隻手天涯無牽無掛。

我聽說它們最終熬成一灘刺眼的紅色,沒有掙扎過。

生活在假象裡的是白鴿。

而從未有過自由的是人們。

我開始計劃起寒假的安排,每天都要給你打上一通或是幾通電話,聽見你的聲音會得到好的心情;我會找一份兼職賺些外快,這樣我就有了爲你準備很多很多禮物的資金,意義在於這是通過我的努力而得到的;會去老人家裡做客,於是我想到了爺爺奶奶或是姥姥姥爺熱情的樣子;會與許久未見的初中室友們見面,一起聚餐一起打上幾場遊戲然後調侃彼此的水平。

不可避免地聊到了過年的話題。我已經忘記了去年是在哪裡過的年,我也不願去想一個美好中攜帶殘忍的情景,我只是記得自己瘋狂地吃着菜品,直到那些食物塞滿了我的嘴,我想只有這樣就可以不用說話了,可以避免言語中的尷尬,更不必留下那些廉價的淚。

我喜歡過年,但僅限於童年。那時的我可以和一些小夥伴拿着煙花招搖過市,我最愛的狗狗經常會跟在我的身後,可是當鞭炮的聲音想起它就會嚇得跑回家裡。我們總是將足球炮點燃然後封閉在一個罐子或者盒子裡,當罐子被炸得狼狽不堪我們就會莫名地興奮起來,隨後歡呼雀躍地去尋找下一個被炸目標。

我記得那些年的鞭炮聲很響亮,以至於我常常捂緊了耳朵。

啪的一聲,我的童年被震得粉碎。

如今的一家三口也就被分開。

我想關於我的家人,該是各自幸福地生活,否者分開就沒有了意義。

那一年我站在漫天煙花下許下的願望沒有實現,我很難過。我的願望又沒有很奢侈,其實很簡單,只是希望一家人可以一直幸福下去。

我喜歡的組合唱着“時間過得這麼慢,只有年齡在增長,雖生猶死。”

頭頂散發出不算乾淨的白色光芒,燈光不停地翻越在四周牆壁上,壁紙雖然沒貼上很久卻顯得老舊,於是我在這樣的一間寢室裡敲打着屬於我獨一無二的夢想與幸福。

很多人都像那羣白鴿一樣,如今在我的故事裡下落不明,我沒有了再去找尋的勇氣,直到我失去想念的權利。

我想牽着你的手,越過高山,劃過海水,在舒適的房間內醒來迎接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推開窗,我對你說早上的空氣真好,於是你起身衝了過來,調皮地要抱抱。

我不要再失去白鴿,不願在本該美好的年紀不斷接受告別,這不屬於這個年紀的我。

我擡起頭,看見一行規律的白色穿梭在天際線隨後消失在視野盡頭,我望着它們沒有吭聲,你們一定要聽見我無聲的告別。

親愛的,我們也不要再失去什麼了,或者我們作爲兩隻白鴿偷偷地從待人宰割的隊伍裡面溜走吧!

剛剛與你通了電話,睡前的晚安。你覺得期末沒有課程但卻有考試的壓力在身這樣的日子有些難熬,我一邊安慰着你一邊有些怪罪自己,我想若不是我的一些原因也不會叫你感到難熬了吧!

夜晚不再使人如癡如醉,它奪去世間所有的光亮企圖霸佔一整片暗沉的寂寞,它就這樣侵蝕着孤獨的人一晚又一個夜晚。

溫度仍舊咄咄逼人,下午坐在電腦面前越玩越是覺得寒冷,直到手腳開始冰涼。下樓打了一壺熱水決定泡腳,插進熱水中的瞬間,那種冰冷後的燥熱感隨後遍佈全身,突然就想一動不動地泡着腳,我鬆開鼠標就這樣呆呆地坐在位置上,就像是溫水裡面的青蛙。我沒有感覺到很舒服,我只是做着在每段生活裡該做的事,就像吃飯喝水一樣,就像一些白鴿註定從我們的生命中消失一樣。

就這樣,我們重複着黑夜與白晝的交替,晚安與早安的遇見,我們生活得津津有味。

這些也許在上帝的眼裡是很無聊的把戲,可是又能怎樣呢!我只喜歡你。

親愛的,我又開始說些胡話了,就像醉酒的人樂此不疲地逢人就聊。只是我們的區別在於,醉漢總會有清醒的那天,可我依舊固執。

你說明天要起得很早,然後做些會計習題,我對說起牀後一定要叫我,我會起來碼字,親愛的,這樣的話關於我們的一個美好的早晨就開始了。我很慶幸能夠與你一同努力,爲了某個心儀已久的小目標。

當我忘記那些叫人印象深刻的悲慘劇情,當我換下一種書籍去看更值得人深思熟慮的故事,當我不再聽旋律悽美的歌曲,當我不再感慨萬千想得很多很多,當我不再寫悲傷的文字,那我是否會很開心,說實話我真的不知道。

親愛的,我知道這段時間的你很有壓力,各種考試的隨即到來,還有每天乏味枯燥卻需要重複很久的生活,你時常會嘆一口氣。當我看向你時,你又會裝作無所謂很輕鬆的樣子。我怎麼會不知道你的難過和心酸,我只是不能配合着你做出或是說出一些碾壓士氣的事情,我該儘量地表現出堅強最好是叫所有人看上去百毒不侵的樣子,這樣的話就連我們自己都會覺得自己無堅不摧,所以啊親愛的,咬咬牙哪怕是裝出來的堅強。就像曾經擁有不盡人意的生活的我,如今不還是完好無損地走到了今天,最後遇到了美好的你。所以沒有過不去的坎坷,親愛的,我也會一直都在。

你難時的樣子我總是會記得很清楚,當我每次回想的時候就像是看了一場結局不完美的電影,我記得那樣的感覺,我害怕那樣的感覺。所以我在一點一點改變着自己,深愛着你的我。

這個月過去後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晚安,親愛的。

你的,文小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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