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澄至今還清楚的記得第一次看見花落時,那來自心靈深處的震撼。辦公室的門從外面被緩緩推開,林琅和花落走了進來。
就像在他們的面前展開了一道絢麗的風景,讓高澄無法移開頓時變得貪婪的視線,由於是在公園裡賞花,所以花落身上的衣服穿得隨意,自然,他上身裡面穿着一件淺色的襯衫,外面套着一件乳白色雞心領的薄毛衣,外面穿着一件米色的風衣,下身穿着一條淺色的休閒褲,腳上一雙白色的板鞋。
整個人站在那裡像從湖面吹過的風給人一種清新自然的感覺,烏黑的髮梢遮住了半邊的眉眼,只露出大半張精緻的面孔,如果不是臉上的冷若冰霜帶來的森森寒意,的確是一個清雅絕塵,溫潤如玉的翩翩公子。
謝憲平嘴角的笑意越發的深了,他深深凝視着眼前的人,帶着毫不掩飾的張狂。花落站在他的面前,緊繃的神情裡帶着戒備,像誤入領地的豹子,全身的感官都變得敏銳起來。
似乎除了那次在商場遠遠的看見花落笑過,雖然笑容是因爲另一個人,謝憲平還是無比的懷念。那和煦的笑容如春日的陽光照進心底,讓他感覺自己的心重新活過來一般。
可是現在還是那個人,卻用一種嫌惡的目光注視自己,謝憲平從不認爲自己是君子,對於自己上心的人和物他一直都是志在必得,他鄙視君子心裡對某樣事物的念念不忘,可表面上又故作大方豁然放手的矯情。
他會想方設法甚至不擇手段的去獲得,即使手段卑劣了點,終歸得到了,自己的心裡不會留下什麼遺憾,至於得到以後,都盡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了,他相信時間還有他的耐心可以使之改變成自己想要的結果。
漸濃的笑意裡帶着一絲的玩味,他放肆的打量花落一眼,這種**的目光讓花落感覺渾身的不自在,他皺了一下眉頭,謝憲平將他的神色盡收眼裡微微一笑,“花落,好久不見”。
看着面前這個笑得怡然自得的人,他的臉上帶着一種心願已成的滿足感,慵懶的神情,輕鬆的話語,讓花落有一種想讓他從面前消失的衝動。
想想僅有的幾次碰面,並沒有什麼深刻的印象,除了每次談話時謝憲平那充滿脅迫的語氣,還有那張揚,一切盡在掌握之中自信滿滿的嘴臉。
花落想不明白爲什麼謝憲平就這麼矢志不渝的步步緊逼,他沒覺得自己有什麼讓他誤會的言行,更何況是他避而不及的人呢。
此時他的心裡只剩濃濃的不解和憤怒,他輕輕的舒了口氣,無視旁邊站着的林琅和高澄,將面前的椅子往後拉了一步坐了下來,他換了一個舒適,輕鬆的姿勢坐在了謝憲平的對面。
他的表情微微的鬆動,除了那目光裡幾乎能將人凍僵的寒意,他冷冷一笑,“是好久不見了,難得你謝總裁這麼惦記着”。
無視他話裡意味明顯的嘲諷,謝憲平不在意的一笑,“花落,你忘了我們的約定了,如果我不這麼惦記着,你恐怕早忘了吧”。
提起約定花落心裡的火更是不打一處來,“約定,這算什麼約定?我和你很熟,還是我欠你什麼,這只不過是你的一廂情願而已”。
謝憲平的臉慢慢的沉了下來,他微微的眯着眼睛,身體向前傾着,注視着花落,嘴裡忽然呵呵的笑了,只是他的笑蒼白空洞沒有一絲的起伏,讓人聽了身上不禁泛起絲絲的寒意。
花落皺起了眉頭,“你笑什麼”?謝憲平收斂了笑容看着他時仍嘴角上翹,“我笑你剛纔和我開的玩笑,不過,花落這玩笑不怎麼好笑”。
花落漠然的問,“你覺得我在和你開玩笑”?謝憲平笑吟吟的問,“難道不是嗎”?
一種煩躁襲上心頭,花落不耐煩的說,“你怎麼認爲是你的事,不過我沒你那麼無聊”。
“到底還是年輕氣盛,花落你知道那些把我戲耍於股掌之上人的後果嗎”?謝憲平嘖嘖的搖搖頭。
“我沒興趣知道”,花落冷冷的說。
“那你想過後果沒有”?
“想過,但是我也想過被你牽着鼻子走的後果”花落站起身來,“他不是一個躲在背後讓人保護的人,如果他知道我因爲這個而被你脅迫,他一定會因爲我對他的不信任而痛苦,更會因爲你對我的逼迫而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情,這對於他來說是最危險的,也是我最在意的”。
“所以,你的那個約定無效”花落的臉上露出釋然的笑容,如泛着粼粼波光的水面,明媚生動。
謝憲平愣住了,事情沒有按他預想的那樣往下走,似乎是哪裡出了差錯,他來不及細想,見花落邁步要走,連忙喊了聲“等一下,花落”。
花落望着他,“還有什麼沒說明白的嗎”?
謝憲平看着旁邊的兩個人揮了揮手,“你們先出去”,林琅是知道之前所說的話的,但是這麼眼睜睜的就來了一次大逆轉,是他沒想到的,想到精明霸道的老闆這次碰了個跟頭,他猜不透謝憲平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不由得莫名其妙的替花落擔心起來。
看老闆的樣子是想和花落單獨有話要說,兩個人很有眼色的走了出來。
謝憲平伸手朝椅子指一下說,“坐下說”。花落看了他一眼,遲疑了一下還是重新坐了下來。
謝憲平從煙盒裡抽出一隻香菸,然後將煙衝着花落示意了一下,見他搖搖頭又收了回來,拿起打火機點燃了煙,他吸了一口然後緩緩的吐出了煙霧。
青灰色的煙霧在空氣裡凝聚,然後在慢慢的散開,觸及這刺鼻的氣味,花落咳嗽了一聲,皺着眉頭用手扇了扇鼻息周圍的煙味。
見他反感,謝憲平急忙將手裡的還未燃盡的煙按在菸灰缸裡,然後站起身來將身後的落地窗打開,散盡裡面還殘留的香菸的餘味。
將這一切做完他才又重新走到椅子上坐了下來,身形還是一如剛纔那樣的挺直,臉上透着一種無奈和無力,他怔怔的看着花落,忽然嘆了口氣說,“花落,我爲之前的事情向你道歉”。
花落搖搖頭,“如果你讓我留下來就爲了說這句話,那就完全不必了,那我也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