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曲之哀鳴，時過境遷……
“是要調弄多久？是不是不會？不會彈就說一聲，我們都懂的。”窩在獨孤梟懷中的明銀媚眼高挑，語氣尖酸，話語刻薄諷刺的說道。
聞言，底下衆人竊竊低笑，偶有私語嘲弄。
一人低聲附和明銀的話道：“凌王妃說得是，上官將軍的這個小妾原是凌王府中的婢女，粗鄙之人如何識得彈琴，怕是在糊弄我們呢！”
另一個接道：“就是，就是說啊。依我說啊，那小賤婢也肯定彈不出。否則，怎麼會到現在還不彈呢？”
“對對對，我看也是啊……”
“……”
那些權貴大臣的夫人們言辭尖酸犀利，一點不留情面。其實她們也是道聽途說，不過想賣凌王妃一個面子，纔開口附和。要知道，能坐在此處的必定是些人精，而且是極爲勢利眼的人精。
凌王妃明銀明擺着就不喜歡雉兒，甚至可以說是厭惡。是以，纔會有之前那句：“誰準你出現在本公主的婚宴上的？”
本來衆人還等着看那小妾出洋相，好增添笑料樂趣。要知道人都喜歡看戲，都喜歡看別人出差錯，以滿足自己內心卑微到惡劣，卻佯裝強大到自以爲與衆不同的劣根性。
加上這些人都有身份地位的優越性，都自認爲比雉兒這名“卑妾”，要高尚得多了。
特別是一些達官貴人的夫人，能夠出席這場盛大宴席的，都必定是正妻，而妻與妾之間，自古就有着不容調和的矛盾存在和無法跨越的一道鴻溝。
凡是正室都極其厭惡小妾。
即便衆人亦是知道上官凌汐現在還沒有正妻，如素和雉兒都是妾室，但是由於如素剛剛一番驚爲天人的表演，因此大家都不自覺將如素當做“妻”，把雉兒當成了“妾”。
更何況，她們又是親耳聽得上官凌汐一番深情切意的“舉案齊眉”，“一生”之說，無人不羨慕，無人不嫉妒，也同樣無人不怨恨！
她們就是見不得別人比自己好，是以更加希望雉兒大出洋相，這樣她們的心理才平衡。
深知妻與妾之間的爭鬥，感同身受的夫人們自然力挺如素，將雉兒當作了是迷惑勾引自己夫君的狐狸小妾，讓她在當今聖上和這麼多人面前出出洋相，也算是出了口正妻的惡氣，這豈不是快哉？
可是，因上官凌汐“愛妾”心切，出手救了那卑賤的小妾，致使凌王妃啞口無言，幸得凌王獨孤梟的搭救。
她原是凌王的貼身婢女，可連凌王獨孤梟都不念“舊情”，她們當然更沒什麼好顧忌的，便這般有恃無恐的閒言碎語，費盡心思挖苦雉兒。
而這些夫人們的夫君也不大加阻止，因爲這些大臣權貴，也是挑通眼眉之人。
上官凌汐固然是當今聖上的“大紅人”，也是炙手可熱，名望極高的戰神將軍。但是，誰都知道親疏有別，凌王獨孤梟始終都是帝子，是當今皇后的唯一嫡長子，如今又深得帝寵。
朝中政治瞬息萬變，誰敢保證天炎帝不會再立獨孤梟爲太子？畢竟按百年正統說來都是立嫡立長，獨孤梟纔是名正言順的太子。
這日後之事誰又說得準呢？
是以，在上官凌汐與獨孤梟之間，眼利的大臣們當然會選擇獨孤梟的。
上官凌汐聽到這些微言，狹長的桃花眼輕輕一掠，暗自記下說這些諷刺話的大人，心中有一番算計。
上官凌汐深深看了雉兒一眼，感受到有目光籠罩在自己身上，雉兒順着目光望去，竟然淡然一笑，若微風吹拂，輕淡繚繞，卻又舒爽清華，流轉着雖淺淡，卻涓流在心的愜意。
上官凌汐竟發自內心一笑，他的笑意光華若三月暖風平易近人，與平日裡雖柔卻如同冰山之雪那般高不可攀，有大不相同之處。
此笑僅爲伊人一笑，足以傾城。
輕輕渺渺，如雲般輕飄，如煙般虛渺，聽不真實，似從遠古傳音，卻讓人有入心入骨般深刻真切的感受到，琴聲中蘊含着哀韻。
曲調風輕雲淡，沒有非常強烈高低起伏，沒有忽急忽緩的轉折跳躍，卻會令人聞之落淚，彷彿聽的不是一段曲兒，而是一個悽美的故事，似是訴說癡情女子、負心郎的一段情殤。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就是這種悽美的兒女情長，卻最能引起人們心底深處最柔軟，最隱秘的那道傷口。
每個人的心中，或許都藏着這樣那樣的一段情殤，愛而不得，愛人他愛，情深緣淺，最終不能相守一生，只好相忘於江湖。
這一段曲，勾起了一段段過往的回憶，引起了一道道強烈的共鳴，於衆人的心中經久不滅……
原來，最好的樂曲，並不是琴藝有多高超多厲害，而是能引起人心之共鳴，達到靈魂合一的一致體會。
一段沒有靈魂的樂曲，充其量只是一個個美妙的音符構成的組合，雖是好聽，雖然能教人佩服其高超的琴技，但是過後即忘，不會留下隻言片語可以追憶回味。
就如同如素。
原來，真正“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的絕美讚譽，卻是隻屬於超脫琴技本身，能夠震撼靈魂的絕佳曲調。
就如同雉兒。
一曲作罷，雉兒從琴座前站了起來，蓮步輕慢的走到上官凌汐的身旁。
已經站立許久，可衆人依然沉浸在琴聲中不可自拔，更有甚者已經悽然落淚。
全場鴉雀無聲，連針根掉地的聲音都清晰可聞。
上官凌汐也同樣深深陷入雉兒的琴聲中，心中若隱若現的微痛，卻不是爲自己所痛。
他向來無愛，從來沒有愛過，也從不知愛是何物，他會有痛感，只因眼前這個女子，對，他爲她而痛。
轉頭望向早已站在他身邊安安靜靜的女子，狹長的桃花眼中含着點點憐惜，那該是一段怎樣的經歷，才能如此刻骨銘心？
他似乎想從雉兒那裡得到答案，可雉兒的臉上卻無悲無喜，彷彿方纔那一曲動人心魄的曲子，並不出自於她的琴下，滿場的蒼茫悲涼都因她而起，但是她這個始作俑者卻完全置身事外。
上官凌汐帶着淡淡柔柔的笑意，深深凝視着雉兒，輕輕念道：
“塵歸塵，土歸土，繁花隨風散，時過境遷。春已去，秋又來，往事莫回首，時過境遷。”
心心現在在外出差，文文更新的晚了一些，寶貝們見諒哦，羣抱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