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一行人便啓程前往南越國。蕭煜寒乘坐的自己專用的馬車,讓妙馨獨自乘坐後面一輛。妙馨倒還挺慶幸,她實在很難想像和昨晚才虐待了自己的男人,坐在同一輛馬車上大眼瞪小眼。
一連數日,不管是到茶鋪休息,還是到客棧落腳,蕭煜寒都沒有和妙馨說上一句話,彷彿視若不見,妙馨想正面給他個怒視都沒機會……不過倒也落得相安無事。
一路上,妙馨偶爾掀開側窗的簾子看看外面的風景,大多數時候卻是躺着睡覺,因爲長途跋涉,又沒有什麼好打發時間的,實在是無聊。每天都這樣睡得渾渾噩噩,跟着馬車顛簸,只有吃飯、歇腳的時候是清醒的。
又過了數日,一行人行至一座深山,太陽炙烤着大地,樹上的知了煩躁地鳴叫着。原本前行的馬車突然停了下來,與此同時,還傳來了慘叫聲和馬匹的嘶鳴聲,接着便是一片廝殺。
妙馨被突然的異響驚醒,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正準備起身問問怎麼回事,卻只聽“嗖”的一聲,一支利箭從側窗穿過,還沒等妙馨反應過來,另一支利箭又從正面門簾穿過來,穩穩地嵌在車內的木板上,距離妙馨側躺的身子只有10公分不到,嚇得妙馨背脊發涼,一身冷汗。
聽着外面的廝殺聲和刀劍擊砍之聲,妙馨猜到應該是遇見山賊了。心裡害怕得不得了,卻又不敢亂動,她一點武功都沒有,此刻跑出去估計也只有當肉靶子。可不出去又怕再來這樣的幾箭,自己的運氣不一定夠用。
正矛盾的時候,門簾被掀開了。
“快出來!”原來是蕭煜寒,妙馨愣了一下,她剛剛彷彿看到他眼裡閃過了一抹關切,再要仔細去看時,已沒了蹤影。興許是自己看錯了吧,他怎麼會關心自己呢?妙馨突然覺得自己很鬱悶,這種時候怎麼還有閒心去想這些有的沒的。
於是,妙馨忙拉住蕭煜寒伸過來的手下了馬車,這纔看見地上已躺了不少屍體,還好大多數都是那些賊寇的,看樣子這羣山賊數量挺多的。此時大將軍王樑正在一旁掩護,蕭煜寒的兩名貼身護衛則在前方激戰。
“跟在我身邊,不要亂跑。”蕭煜寒冷冷地說完,便加入一旁的廝殺之中。
跟?這要怎麼跟啊?他不停地揮舞着利劍,左擊右擋的,她亦步亦趨小心謹慎地跟在他屁股後面,還要神經高度緊張地防範他突然的90度轉身,生怕那胳膊肘撞到自己的鼻子,或者那利劍毀了自己的花容月貌。快了怕阻礙他施展,慢了又怕跟掉,索性伸手扯過他衣袍的一角,緊緊拽在手裡。
蕭煜寒感覺到一絲異樣,轉身見她正勾着腰拽着自己的衣角,一臉的驚惶與緊張模樣,不禁嘴角微微上揚,轉身繼續奮戰。
突然,有兩名山賊左右夾攻蕭煜寒,蕭煜寒回擊動作過大,妙馨一個不穩被甩到了一旁的地上。手上的舊傷還未復原,又撞上了地面一塊突起的石頭,疼得妙馨驚叫出聲,眼淚瞬間便蓄滿了眼眶。
蕭煜寒解決掉那兩人,轉身卻看到地上的妙馨一副楚楚可憐的嬌弱模樣,不禁呆住了。妙馨擡頭見蕭煜寒正愣愣地看着自己,而他背後遠處的樹上,一名山賊正拉弓瞄準,便急忙衝他喊道:“快躲開,後面危險!”
這一喊把蕭煜寒驚醒,卻並未往旁邊閃躲,而是持劍衝到妙馨面前,將劍揮向妙馨的頭頂。妙馨萬分不解地看着蕭煜寒陰冷的表情和動作,在感覺劍接近頭頂時,驚惶地閉上了眼睛,頭忍不住往下躲。
爲什麼?他難道想殺了她嗎?
一聲有力的劍擊聲在頭頂想起,接着,妙馨聽到身後傳來一聲慘叫,前面同時傳來一聲悶哼,忙睜開眼一看,蕭煜寒已經中箭,再轉頭看向身後,一名山賊正瞪大了眼睛緩緩倒地,脖子上斜斜的一長條刀痕處正向外噴血。
原來蕭煜寒是在救她,而且爲了救她,他竟然放棄了躲避危險的機會。
“王爺中箭了,掩護!”王樑大喊,附近幾名護衛迅速抽身向這邊集合。
“可惡!竟然漏掉了一個。”左護衛白翎手一揮,便見兩隻飛速旋轉的利器飛向樹上那名匪徒,只聽那人悶哼一聲便從樹上掉了下去。
打鬥聲已經逐漸變小,只有爲數不多的幾名山賊還在做着負隅頑抗。
妙馨看着眉頭緊皺微弓着身子的蕭煜寒,心裡說不出的滋味,連忙從地上起身扶住蕭煜寒。想說什麼,卻半天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死不了的。”沒頭沒腦、冷漠至極的幾個字,卻像是明白妙馨心裡的想法而故意說給她聽的。蕭煜寒話一出口就異常的後悔,他有必要向她說這樣的話嗎?
“我只是不想讓別人看了笑話,我堂堂翼王,怎能讓自己的王妃死在一羣山匪手裡。”蕭煜寒冷冷地說完便轉身看向聚集過來的將士。
妙馨輕咬紅脣,不知爲何,她此刻並沒有因爲他說那樣沒心沒肺的話而感覺氣憤,或許,是因爲不管出於什麼原因,他畢竟是救了她的命吧。
“你們抓緊時間,將犧牲的士兵屍體掩埋,然後繼續上路。”王樑扶着蕭煜寒大聲吩咐到。
“是!”說完,餘下的未受傷的士兵便紛紛上前搬挪屍體。
妙馨這才突然想到,從剛纔到現在自己都沒看到丫鬟小菊,急忙往自己的馬車旁邊看去,只見那熟悉的淡黃身影竟躺倒在地上。
“小菊!”妙馨心裡一驚,連忙衝了過去。只見小菊身前的衣服已經被血染紅了一大片,觸
目驚心,那嬌小的臉上還殘存着恐懼和痛苦。妙馨伸手探向小菊的鼻前,心裡一緊,竟已沒有一絲氣息。
雖然她穿越過來後並未和小菊真正相處太多時間,但她能體會到她對自己的關切和擔憂都是那麼的真誠。想到前幾日小菊還因爲自己的傷心疼不已,含着淚爲自己上藥,此刻卻已陰陽兩隔,妙馨不禁傷心得落下淚來。
蕭煜寒忍痛,讓王樑將背上露出的半截箭桿斬斷,吩咐大家收拾妥當了就儘快趕往前面的村落療傷。
“王爺,你何必爲了她而讓自己身陷險境,這箭要是再偏一點,您可能性命堪憂啊。”王樑想到剛纔那一幕便膽戰心驚。
“我是以大局爲重,她還不能死。”蕭煜寒平靜地看着不遠處蹲在地上哭泣的妙馨,片刻後便徑直上了馬車,是的,他只可能因爲這個原因而不願看到她在他面前丟了性命。
唉……王樑看着蕭煜寒的背影,無奈地嘆了口氣。如果王爺連命都沒了,還談何大局?
妙馨看着好幾名重傷士兵,只能依靠別人擡着或揹着才能前進,心有不忍,於是走上前道:“你們幾個上我的馬車吧。”
幾名士兵嚇得忙低頭稱不敢。
“別囉嗦了,你們這樣也只會拖累大家的行程,早些到鎮上纔不會耽誤了大家的救治,你們幾個,把他們擡上馬車。”妙馨心想或許只有表明這樣的利害關係,他們纔會聽她的吧。
“這……”士兵們都將目光投向一旁的大將軍王樑,而王樑則看向王爺的馬車。
“既然王妃願意走路,你們聽她的就是了。”蕭煜寒語調平平的話語從馬車內傳了出來。
王樑見王爺發話了,便示意他們將重傷士兵擡上了馬車。看着徑直走到隊伍前邊的妙馨,王樑不禁有些疑惑。這驕縱跋扈的丞相千金怎會如此體恤下人呢?
妙馨就這樣同兵卒一路走了大半天,終於到了鎮上,一進客棧,妙馨便一屁股坐到凳子上。雙腿好像已經不是自己的了,只有腳掌傳來的疼痛才讓她意識到這腿還長在自己身上的。
“長途跋涉挺有趣吧?特別是用自己的腳去征服,更是別有一番滋味。”蕭煜寒看着妙馨眉頭緊皺,一副懊惱的樣子甚是可愛,忍不住便想調笑一番。
“你……”妙馨看着他又露出那副饒有興致,貓戲老鼠的可惡模樣,氣不打一處來。她好心好意爲他的士兵着想,他不讓她上他的馬車也就罷了,竟然還在這裡說風涼話。
“呵呵,王爺一路上都懶得和我說上一句話,今兒個興致好,可惜金口裡冒出來的話,實在是比做出來的事更沒有風度。”她其實很想說他狗嘴裡吐不出象牙的,但是明白說了那話只會自討苦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