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依你看，本宮怎麼懲治她比較好呢？”江雨霏一挑秀眉，輕笑着問道。
柳青蕪一副愛答不理地樣子，過了良久才緩緩開口：“隨玉嬪娘娘喜歡，您是娘娘我是答應，我怎敢對娘娘指手畫腳，嬪妾不敢。”
柳青蕪從未在她面前如此自稱，江雨霏心一沉：“柳青蕪！你這是什麼態度，對本宮有什麼不滿就直說。”
“好啊，玉嬪娘娘都這麼說了，嬪妾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柳青蕪輕哼一聲：“娘娘想找樑秀芸麻煩，卻讓嬪妾給您出主意，到時事情敗露皇上追究起來，娘娘是不是要將一切責任全都推在嬪妾身上，來個獨善其身啊？！”
她眸子一轉，笑得鄙夷：“口口聲聲地說什麼好姐妹不分彼此，嬪妾可沒見着娘娘拿出誠意呢，什麼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更是天大的笑話，娘娘何時關照過我們這些姐妹了。”
“以爲送些您吃剩的糕點，不要的綢緞簪子，嬪妾就會對您感激涕零，視您爲馬首是瞻了嗎？嬪妾不稀罕您施捨的東西，也不會再期待您能助嬪妾一臂之力！”
她忽然站起身來，目光冷冷地看着江雨霏：“從今往後娘娘無需再整日提心吊膽，害怕嬪妾會分了您的恩寵，嬪妾本就是皇上的嬪妃，侍寢承寵乃情理中事，不必顧忌什麼姐妹情誼，你我之間根本就無那種情誼存在，成了敵人您就無需束手束腳的怕被發現心思了。”
“柳青蕪！”
柳青蕪悠然一笑：“娘娘是想懲罰嬪妾嗎，讓嬪妾成爲第二個蓉美人，落得和她一樣的下場？”
她連連冷笑，脣角染上譏嘲：“蓉美人沒有錯，是您自己此地無銀三百兩！蓉美人被杖責到現在都無法下牀走路，她要是支撐不住就這麼去了，娘娘打算如何收場？想要霸佔皇寵娘娘您還沒有那個本事，與其有時間折騰蘭馨閣的人，娘娘不如多讀幾本書學幾支小曲，不然只怕娘娘很快就會落得張美人那般下場了。”
柳青蕪憤然離去，徹底同江雨霏決裂。
江雨霏踢開腳邊的簪子，走到桌案邊，斜眼睨着方玉婕問：“你怎麼不同她一併走，還留在此處做什麼？”
方玉婕沉默不語，江雨霏冷哼一聲：“正如她所說，本宮是個疑心頗重的人，擋着不給你們侍寢機會的是本宮，人前一套背後一套的也是本宮！”
方玉婕嘆了口氣道：“嬪妾不這麼認爲，玉嬪娘娘你才晉嬪位不久，就算提拔了我和青蕪，我兩也難以在後宮站住腳，倒不如等到娘娘地位穩當之後再侍寢承恩。”
江雨霏頗覺意外的挑了挑眉：“你是這麼認爲的嗎？”
方玉婕點點頭，語氣淡漠地道：“在後宮裡沒有依仗，僅靠單槍匹馬是掙不到什麼出路的，蓉美人不也因違背了貴妃娘娘纔會被後者不聞不問嗎？要是她還有貴妃娘娘庇佑，玉嬪娘娘您又如何動得了她。”
江雨霏不語，心裡對方玉婕的話也是半信半疑。
但方玉婕這個人她暫時還不能棄，要是方玉婕和方玉琳兩姐妹聯手，再加上柳青蕪
看着江雨霏一臉憂心忡忡，方玉婕勾了勾脣角，眼中迅速劃過一抹不屑。
江雨霏耍了她那麼久，她總得耍弄她一次，纔算是扯平了啊。
江雨霏不想叫她和青蕪風頭蓋過自己，她卻偏要這麼做，這都是和江雨霏學的。
龍霄殿見莞辰閉眼小憩，我繼續待在此處也無意義，起身正要往外走，他的聲音卻在身後響起。
“你要去哪兒？”
低沉帶着慵懶地清冷嗓音，令我一怔，慢慢轉身道：“臣妾宮中還有事要處理，待到晚上臣妾再來。”
莞辰俊眉微挑，薄脣微微動了動：“到朕身邊來。”
我遲疑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
“再近一點。”
我又挪了一步，已至軟榻邊，視線遊移着，始終不敢望向他。
隨後臂上突然一緊，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摔在莞辰身上，我一手被他制住，一手撐着軟榻的榻沿。
鼻尖有淡淡地龍涎香繚繞，再次四目相對，依舊是我倉惶而逃，率先移開了目光。
他伸出手修長白皙的手，捏住我的下巴，強迫我對上他的雙眸，我沒有反抗順從地看着他的眼。
莞辰微微眯起眸子，輕聲問：“每逢聽到朕傳了旁人侍寢，你心裡是何感想？”
我抿脣不語。
他卻笑了，脣角勾着雙眉輕擰：“朕從不知道你竟這般大度，就算朕與其他嬪妃歡好，和其他人產下孩子，一連幾月不踏足你宮苑，你都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我聞言心下一酸，卻是暗暗咬緊了牙。
倘若我善妒吃醋，鬧得後宮雞犬不寧，賢嬪就不會被貶，被廢黜的是我。
臂上力道加深，他撐起身子坐起來，緊接着我眼前一陣昏暗，回神時只覺後背隱隱刺痛，已被他壓在身下。
“在你的心裡，你把朕當作什麼？”
莞辰漆黑深邃地眸子，晦暗難明，脣間吐出地話語，平緩無奇卻帶着千萬種情緒。
久久沒聽到我回答，似是耐心耗盡。
他一扯脣角，笑容有些陰冷瘮人，撐在我身側的雙手彷彿失了力氣，漸漸舒緩似要起身離開。
就在他將要離去的那一剎那，我抓住了他的袖角。
“是夫君。”
他身子一僵，停下了動作。
我鼓起勇氣直視着他：“不是至高無上的君王，不是坐擁三千佳麗的君王，是能夠攜手相伴的夫君。”
話落，我清楚的捕捉到，他眸子裡一閃而過的複雜情愫。
就這樣瞧着他，直至他的脣近在咫尺，都不曾發覺
醒來時窗外的天色已經暗下來，鼻腔內滿是莞辰的味道，微微側眸，他呼吸平穩睡得正熟，肌膚相貼，他的手臂搭在我腰際，墨發與我的糾纏在一起。
愣愣地看了他良久，我輕手輕腳地下了榻，穿起衣裳，拾起散亂四處的髮簪，隨手挽了個髮髻，爲莞辰掖了掖被角，隨後走出殿門。
在門外瞧見了刑部尚書楚傾，不免有些詫異：“楚大人怎麼這個時辰進宮了？”
楚傾作揖道：“皇上交代微臣的事已經辦妥，臣是來複命的。”
我點了點頭，隨即對着一旁的祿元吩咐道：“祿公公傳膳吧。”
祿元應道：“是，奴才這就命人傳膳。”
“皇上小憩未醒，楚大人不妨在外殿小候片刻”
說罷又覺得有些不對，正想補充一句，卻聽楚傾道：“臣無礙。”
“那，那本宮便先行一步。”
“娘娘慢走。”
旖香苑。
尤臻上下打量着眼前的白衣男子，隨即挪了挪身子又靠近些許，嗅着男子身上的淺淡清香，眸中光芒熠熠。
白衣男子眉梢挑了挑，好整以暇地看着尤臻。
許鈺有些尷尬清咳了兩聲，問道：“不知羽大人突然來此，有何貴幹？”
許鈺自問同這戶部尚書，素來毫無交集，也不知這人爲何來此尋他。
“自然是有要事。”羽凌歌勾起脣角，輕笑：“貴妃娘娘出宮一事皇上已有耳聞，我此番前來一是奉命打探，二是爲了徵詢許侍郎的意見。”
羽凌歌本就容貌俊美，一雙桃花眼更是惑人心魄，被冷落的尤臻見羽凌歌這一笑，又向他靠近了些許。
“尚書可有用過晚飯？”
“還沒。”
“這麼巧，我也沒吃，尚書想吃點什麼？”
“尤公子旖香苑中有什麼？”
尤臻雙目放光：“葷素皆有，就不知尚書大人是想吃葷，還是素呢？”
許鈺知他話中有話，神色有些不悅：“尤臻！”
“先壇酒吧，再隨便上幾個小菜就好。”
“尚書大人稍後片刻！”
尤臻說罷，便立刻起身快步出了屋內。
許鈺看了眼已經消失在門外的人，又回眸瞧着笑吟吟地羽凌歌，眉宇一擰。
他不信羽凌歌沒有聽出，尤臻話中的弦外之音，可這人明知尤臻起了什麼心思，卻依舊沉穩淡定未顯絲毫不快。
“適才尤臻的話，大人不必放在心上，他只是說笑的。”
羽凌歌毫不在意地笑笑：“無妨。”
“羽大人說自己是奉命而來，這話是何意思，下官有些聽不明白。”許鈺疑惑道。
羽凌歌淡淡笑道：“許侍郎不必拘禮，這裡又不是在宮裡，皇上只是想知道，那夜貴妃娘娘離宮，見的是誰同他又說過什麼，好在我對許侍郎有所耳聞，所以這第一件事算是了結了。”
“那這第二件事”
“許侍郎的立場如何，就是第二件事。”羽凌歌直接開門見山：“許侍郎是居心叵測，還是真心實意，就是我此行最重要的一個目的，所謂的徵詢意見，不過是爲了掩人耳目。”
“所以我纔會支開尤公子，畢竟在我的眼中，他現在還是一個外人。”
許鈺有些不解，看着羽凌歌：“就算是真心實意，合作的對象也是貴妃娘娘，皇上爲何會對此事感興趣？”
羽凌歌斂眸：“許侍郎心如明鏡一般，又何須多此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