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妃的身子可好些了?”
“已經好多了,多謝蕙妃娘娘關心。”
歐陽紫琳走到榻邊坐下:“發生了這種事,本宮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能安慰你。”
“娘娘什麼也不用說,像往常一樣就好。”
“不知玉妃今日請本宮來此,是爲了什麼事,難不成是有了犯人的線索?”上次來可是被她拒之門外了呢。
玉妃垂首:“臣妾希望娘娘,能助我一臂之力。”
歐陽紫琳挑眉:“都是自家姐妹,能幫的本宮自然會幫,更何況皇上有令在先,本宮一定會還你一個公道的。”
“臣妾想要的不是什麼公道。”
歐陽紫琳皺眉:“那是什麼?”
玉妃擡眸:“太子之位。”
歐陽紫琳面露訝異,隨後嘆道:“本宮何德何能,能許你這太子之位?”
玉妃笑道:“蕙妃娘娘或許沒有能力,但不代表別人沒有。”
歐陽紫琳清楚玉妃所指的是誰,語氣頗爲無奈地說:“本宮可沒本事左右皇后娘娘的心思,玉妃高看本宮了。”
“身爲皇后娘娘的左膀右臂,蕙妃娘娘對眼下的局勢,應該看得很清楚,一舉兩得的買賣,臣妾覺得很划算,相信皇后娘娘也是如此。”
即除了眼中釘,又白得了一個兒子傍身,得益的全是皇后。
“本宮還以爲玉妃會對,害你變成如此的人恨之入骨呢,誰想你卻在爲大皇子的前程着想。”這不像往日的你啊。
“臣妾當然恨,所以纔會請娘娘助臣妾一臂之力,只要太子之位被大殿下奪得,臣妾心中這一口怨氣,也便能消去不少。”
“聽你這意思,是懷疑此事與錦福宮有關了?”
玉妃牽起脣角:“不是懷疑是肯定,畢竟臣妾也不是頭一個了。”
表現的太過平靜地玉妃,引起了歐陽紫琳的猜忌,結合玉妃所說的一言一句,細細思索後的她露出了鄙夷地笑容。
不爲自己報仇,反而要推大皇子入主東宮,還真是以大局爲重呢。
假設皇后同意這樁買賣,與成太傅繼續先前的交易,到時已身爲太子的大皇子,爲贏得民心與其餘臣子的支持,必定會謹言慎行循規蹈矩。
美夢破碎的元妃,便只能由皇后這太子養母來收拾了,作爲日後君王的大殿下,未避免落得罵名,一定會袖手旁觀,搞不好還會假惺惺的演一出貓哭耗子的假慈悲戲碼。
好處全由他得了,揹負罵名的卻是皇后娘娘,這可不行啊。
罵名,得由大殿下您來背,下一任君主,會是皇后娘娘所誕下的!
就憑玉妃這點道行,也敢來跟她玩心計兒,自不量力。
“娘娘,趙嬪娘娘在外求見。”
她怎麼會來,歐陽紫琳心中疑惑:“去請她進來。”
“若本宮沒記錯,這可是趙嬪你第一次,獨自來拜訪本宮呢。”歐陽紫琳端起熱茶,做了個請的手勢,邀趙嬪一同品品。
趙嬪捧茶:“家父聽聞皇后娘娘鳳體違和,特託人送了些補品入宮,嬪妾想請蕙妃娘娘幫着參謀一下,看看哪種會對娘娘的鳳體比較有益。”
歐陽紫琳淺飲一口茶:“趙嬪有心了,只是這補品倒是次要的,一個人的心思如何,纔是最重要的。”
“娘娘過慮了,嬪妾不敢懷有二心。”
“這種話不是用嘴說說就行的。”
趙嬪放下未飲的茶:“不知娘娘想要嬪妾做什麼,來證明嬪妾的忠心?”
歐陽紫琳垂目:“本宮不曾懷疑過你,只是想讓你和本宮一起,替皇后娘娘分憂罷了。”
“嬪妾愚笨,怕是成不了什麼大事,但嬪妾會盡我所能,做些力所能及之事。”
“眼下就有一件你力所能及之事,就不知趙嬪你肯不肯。”
返回毓秀宮的路上,趙嬪腦中一直在思考,歐陽紫琳對她所說的話。
她不懂什麼形勢大局,因此並不清楚歐陽紫琳口中的牽制,是要她去牽制誰,用什麼辦法。
“沒有站在皇后娘娘這邊的,自然就屬於對立面了。”最後還是婢女的一句話點醒了她。
憑她的力量並不足矣和玉妃元妃等人抗衡,梅妃此人她沒接觸過,還有待觀察,剩下的
趙嬪眉頭一緊,此事不簡單啊。
鳳儀宮,香爐中慢慢升騰起縷縷青煙,芳香沁鼻。
“也就是說,公主的確和那小太監有染?”我還是有些不確定的問。
琴悠肯定地答:“確實如此,送膳宮人每次前去,公主身邊都是那人陪着。”
我皺眉:“那凌常在又是怎麼回事,你買通的宮女當真看清楚了,真的是凌常在沒錯嗎?”
琴悠點點頭:“是常在沒錯,若非駙馬派人去膳房,咱們恐怕根本想不到,凌常在和公主有所聯繫。”
我沉吟片刻說:“肖家那邊有何動靜。”
“安靜的很。”琴悠小心翼翼地看我一眼,隨後低下頭:“就是肖二小姐近來和大皇子,來往頻繁。”
二小姐肖嵐?
說起來當日和翠入城,好似是蘇瀛和肖家一同迎接的。
張鶯鶯不成,便又爲蘇瀛尋了個肖嵐嗎?
莞辰是早就察覺和翠心思不純,才故意如此的吧。
自張鶯鶯出事後,張中丞便鮮少上朝,說是在家同夫人照顧女兒。
莞辰忙於政務,近來倒是忽略了張家,就是搬去再多的珍貴藥材,已經發生的事情也沒辦法挽回了。
可不能讓朝臣寒了心啊,不過是腿有些問題,想要嫁人還是有機會的。
“去準備一下,等天黑了本宮要出宮。”
亥時。聖駕在鳳儀宮外停駐,搖曳的燈火映着莞辰無表情的面容。
“她人呢?”莞辰取過桌上的茶,眼也不擡地問。
浮萍和琴樂對視一眼,隨後垂下頭,一言不發。
同一時刻,張府。
“皇后娘娘能來探望小女,微臣感到萬分榮幸,但關於小女的婚事,還請娘娘高擡貴手。”張中丞起身朝我作了一揖。
“夫人和張小姐,也同張大人是一個意思嗎?”我眸子掃過牀榻上的張鶯鶯,以及在側坐着的張夫人問道。
張夫人笑了笑沒有說話,張鶯鶯抿着脣,面色糾結。
張中丞緊皺着眉頭:“微臣也不瞞娘娘,宮中的嬤嬤雖來府上驗證了小女清白,可小女的腿是治不好了,臉上也還留有痕跡”
此次能保住命,已經是萬幸了,下一回怕就沒有這麼幸運了,搞不好還會屍骨無存。
我抿下一口茶:“所以張大人是想將張小姐,就這樣養在家裡,一生都不嫁人嗎?”
張中丞猶豫了一下,道:“是,微臣的確有此打算。”
“張府的院牆再厚,怕也擋不住外邊的流言蜚語吧,大人想保護張小姐的心情本宮理解,但外人就說不好了,人家會以爲張小姐是丟了清白,纔不敢出門不願嫁人。”
我擱下茶杯,繼續道:“大人年紀也大了,您和夫人又能養張小姐幾個年頭,小姐的姐妹兄弟能幫她一時,卻不可能時時都想着她,旁人也有自己的家業。”
“請娘娘莫在說了,微臣心意已決。”張中丞神色凝重。
倘若真的已經下定決心,剛纔我說話時,便不會露出那種憂慮之色。
看來張大人並沒有將一切安排好,對於張鶯鶯的未來,他其實迷茫的不知從何着手。
人選,並非張鶯鶯不可,朝中臣子家中有的是漂亮的大家閨秀。
選她的理由很簡單,因爲蘇瀛。
或許張家多多少少已經察覺出,張鶯鶯之事的其中蹊蹺,不然張中丞對此提議,感激我都來不及,又怎會一口回絕。
“不管大人接受與否,這爲張小姐所選的夫婿,本宮還是要提一提的”我刻意停頓了一下,張中丞眉頭微動,沒有開口阻攔。
我滿意一笑:“他就是蓉嬪的兄長,工部侍郎許鈺。”
“蓉嬪是那位”張中丞欲言又止。
我接下他的話:“不錯,就是那位因玉妃而死的蓉美人,本宮請皇上追封她爲嬪。”
張中丞的眉頭再度皺起:“這樁親事,微臣不能答應!”
我微微一笑:“現在雖是侍郎,但許鈺品行端正,年輕有爲,相信加官進爵指日可待。”
張中丞:“”
“所謂事不過三,張大人方纔已是第二次,駁了皇后娘娘的好意了呢。”小章子垂首提醒,言下之意是說他張中丞不要不知好歹。
“怎得張大人的目光竟看得這般高嗎,不是皇妃便不嫁?難怪當初答應的那般乾脆。”
“皇命不敢違。”
“不願意就算直說了,相信皇上也不會怪罪大人的,怎得現在倒成皇上的不是了。”我挑眉看他,笑意漸收。
張中丞聞言一驚,急道:“皇后娘娘明鑑!微臣並不是這個意思,娘娘誤會了。”
“如果大人偏要原地停留,本宮也不好再多說什麼,或許大皇子的照拂,真的要比本宮還要全面體貼。”我狀似不及的一嘆。
琴悠早已按耐不住,見此狀當即開口道:“夜深了,主子該回宮休息了。”
“請,懇請皇后娘娘給臣一點時間,讓臣同家眷商議一下。”張中丞的聲音,自我身後傳來,帶着些許不安。
回宮前,轎子繞去了許府附近,向許鈺提了有關他婚事之言。
他聽後沒有多大的反應,也沒有拒絕,很平靜地答應了。
“你這種反應倒是出乎本宮的意料,難不成你面上裝作無事,心裡卻對本宮的做法有所不滿,只是不敢表現出來?”我斜眼看着他笑。
他搖頭:“臣一無意中人,二來婚姻大事於臣而言並不重要。”
“哪怕將娶一個被流言所纏,且身有殘疾的女子爲妻?”
“只要能保障皇后娘娘大計順利達成,有助臣日後前程,是醜是美是貧是富都無要緊。”
許鈺說這番話的時候,微眯的眸子光芒輕閃。
“她只能是妻,分房睡也沒關係,好吃好喝的供着就行了,將來若遇到喜歡的”
“微臣不會再娶。”
我低笑:“要是能日久生情,倒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