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霜扶起萬夫人，沉靜地道，“萬夫人，我答應你留下來，做萬少爺的私人大夫，照顧他的健康。”
萬夫人含淚用力點頭，“是，這樣就很好，秦姑娘，你放心，我們萬家不會虧待你的。”
短短的時間內，秦霜就做了萬錚的私人醫生。
這事情轉變得也太快了些！
然而對此事更加接受無能的是蘇晴，有了秦霜，萬錚會活得更好，更久，與她的願望簡直背道而馳。
她再也裝不出僞善的笑容，帶着失望和消化不良的心情走了。
秦霜和佟書瑤將萬錚扶上牀，安頓他睡下後，萬夫人才離開。
秦霜對他的丫鬟吩咐，“好好照顧萬少爺，有什麼事兒趕緊過來叫我。”
說完看向萬錚，只見他躺在牀上靜靜地看着她。
秦霜放柔了聲音，微微一笑。
“萬少爺，睡覺時儘量穿寬鬆的衣服，不要蓋太厚重的被子，覺得不舒服就叫人來告訴我，好嗎？”
萬錚又靜靜看了她好一會兒，才輕輕笑了一下，點了點頭。
佟書瑤和秦霜退出萬錚的房間，一切才終於安靜下來。
回到客房，佟書瑤忍不住問，“秦霜，你應該是不喜歡約束的人，怎麼會答應的？”
秦霜笑了笑，“當然是爲了萬錚，他這樣的情況，身邊又有分分鐘想要他命的人，你應該也不放心吧？”
“看來可能是今晚我們鬧過了頭，讓他的情緒起伏太大了，才害他發了病。想想還很內疚。”佟書瑤道。
“但我們今晚所做的一切不也都是爲了他嗎？想讓他明白人心的險惡，遠離心懷不軌的萬聰？可是這樣做比較被動，遠沒有直接站在他身邊保護他來得實在。更何況，他的病情的確需要一個私人醫生貼身照顧。”
佟書瑤點了點頭，不得不承認，秦霜分析得十分有理。
“其實做萬錚的私人醫生也挺好的，首先他對你一定很好，不會故意爲難你，然後萬家給的薪水應該也是相當誘人的，你算找了個高薪職業。”
“是啊……”秦霜笑起來，“也算是專業對口，符合我對自己職業的規劃。”
“那我們都加油吧！把人生過得精彩一些？”
佟書瑤伸出手掌來，秦霜伸手與她擊掌，說一聲，“加油！”
第二日早上，佟書瑤醒來才覺得頭痛，腦袋特別重。
想來也是，經歷了昨日的雷雨，在陷阱裡的煎熬，大晚上的折騰，不生病是不正常的。
於是一整天，她都如個病號一般賴在牀上，接受了萬錚的私人醫生秦霜的特殊照顧。
又在萬府度過了一晚，就已經是八月十五的早上了。
“秦霜，我可能還有點發燒。”佟書瑤晃了晃沉重的腦袋，對着正在穿衣服的秦霜道。
秦霜穿好衣服，探上她的額頭。
“是啊，怎麼不退燒呢，我去給你熬藥。”
秦霜去抓了藥回來，在小火爐上熬着。
佟書瑤額上敷着一塊帕子靠着牀頭，靜靜看着她，摸到臉上的一道傷。
“我毀容了，那位爺好像說今日宮裡有宮宴，我
得回宮，可我怎麼有臉見人呢？”
秦霜用扇子扇着火爐，笑瞥她一眼。
“哪位爺？”
“皇上唄，除了他，誰還有本事左右我的自由？”
“書瑤，你跟皇上之間，是不是有點什麼？”秦霜眨眨眼。
佟書瑤看着她，點了點頭，沒好氣地說，“我和他之間有的東西還挺多的，有點債務，有點仇恨。”
“好大的怨氣啊！”秦霜笑嘆。
“你說對了，還有一點怨氣。”
秦霜笑了起來，想了想，又道，“那段子離呢？你跟他之間，是不是也有點什麼？”
他……
佟書瑤沉默了。
他和她之間有點模糊不清的感覺。
“我和他是病人和大夫的關係。”
“是嗎？可是我看他對你好像不止這些啊，那天他知道你去了東郊，他好着急的樣子，駕着馬車就衝進了雨裡。只可惜竟然還是我們先找到了你，我們是不是太多管閒事了？應該把英雄救美的機會留給他纔對。”
佟書瑤沉悶地道，“你們要是不來，就等着給我收屍吧。”
這時，突然跑進來一個丫頭。
“佟姑娘，段公子來接你來了。”
接她？
秦霜眉毛一挑，如看客一般笑着抄起了手。
“幹嘛接我？去哪兒？”佟書瑤看着小丫頭問。
“說是接你一起去城隍廟。”小丫頭俏聲回答。
摸着臉上的傷痕，她沉默了一陣，對小丫頭道，“你去告訴段公子，就說我身體不舒服，就不陪他去了。”
小丫頭點了點頭就出去了。
“爲什麼不去？”秦霜好奇地問。
佟書瑤挑眉看她，“爲什麼要去？我算是總結出來了，什麼好人有好報？都是廢話。我也不要再去當什麼善人了。”
秦霜笑了，“就因爲這一件事情讓你的價值觀都改變了？”
“我本就沒什麼偉大的理想，也沒什麼資本做大善人。”佟書瑤用手指敲了幾下一直暈呼呼的腦袋，“我想靜靜，也別問我靜靜是誰。”
秦霜笑搖了搖頭，繼續給火爐扇着火。
不一會兒，起先那個小丫頭又回來了，表情比起先更加激動。
“佟姑娘，皇上，皇上來接你了。”
“什麼？”佟書瑤一扯額上的帕子，以爲自己耳朵有問題。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小丫頭嚥了咽口水，再次激動地重複，“是皇上，皇上來接你了。”
秦霜手中的扇子掉了，震驚完了表情又換上一絲戲謔。
“難道他們約好了的？”
佟書瑤此刻整個人都不太好了。
誰讓他來接她了？又想讓她欠他人情？
更糟糕的是，她原本沒想一早回去，所以還一直賴在牀上，沒有洗漱，沒有梳妝，此刻頭髮披散，又臉色不太好，臉上還有一道傷，活象只女鬼一般。
她可不想中秋節變中元節，大白天地出門嚇人。
“佟姑娘，皇上說了，您慢慢歸置妥當，他等你。”小丫頭終於讓自己的情
緒平復了些，這纔將交待的話傳達完畢。
他這是有多瞭解她，料到她到現在還沒起牀？
起牀，穿衣服，洗漱，小丫頭和秦霜齊齊過來幫忙梳頭。
佟書瑤摸着臉上的傷痕，幾分鬱悶。
“要是有瓶遮瑕霜就好了。”
秦霜爲她梳着頭，從鏡子裡看她，笑了笑，“我倒覺得沒什麼不好的，因爲有了這道傷，看起來我見猶憐，只會讓人心疼，不會嫌棄的。”
看秦霜的樣子，是想要在她的頭上大展拳腳。
佟書瑤乾咳兩聲，“秦霜，簡單一點，別搞得太隆重，弄得跟總統夫人似的，那樣的話，我會連路都不會走了。”
“咦？總統夫人？你不說不覺得，一說還真的挺有那麼點味道的，總統親自來接，不是總統夫人是什麼？”秦霜笑着打趣。
小丫頭自然聽不懂她們的話，她也沒有在聽，她的心思還沉浸在一種興奮狀態。有生之年能見到皇上，這是她做夢也沒有想過的事情。
“我纔不想當什麼總統夫人，嫁個高富帥，當個總裁夫人就挺好。”
佟書瑤接口與她胡侃。
秦霜看着鏡中的她，一笑。
“外面總統也有，總裁也有，隨你挑嘍。”
段子離？剛纔回過信之後，他應該已經走了吧？
走出門，萬錚走了過來，“佟姐姐，你要回去了？”
“嗯……”佟書瑤點點頭，“這幾天打擾了，有機會我會再來看你們的。”
秦霜和萬錚一起送她出去。
佟書瑤趁萬錚走在後面，小聲在秦霜耳邊道，“秦霜，凡事小心，保護好萬錚，也要保護好你自己。”
“放心，萬聰他那二兩腦殘的腦髓不是我的對手。”秦霜道。
“別忘了他還有個娘。”佟書瑤提醒。
秦霜冷笑一聲，“她除了演技沒別的特長，而我的演技不會比她差。”
“總之，凡事當心。”佟書瑤總有些不放心，再次叮囑。
秦霜瞥她一眼，“你什麼時候變得這般婆婆嘴了？宅門跟宮門比哪個更深？該小心的人是你。”
說完，她含笑意味深長地補了一句，“不過，你有大靠山，我的擔心恐怕倒是多餘了。”
“大靠山？”佟書瑤翻了個白眼，“大麻煩還差不多！”
說着就到了府門外，外面的景象嚇了她們一大跳。
左邊，太監侍衛簇擁的一輛金漆馬車豪華大氣，尤大寶站在馬車旁邊，兩邊車簾掛起，玄黑的身影端坐在裡面，一雙沉靜的眸子淡淡凝望着她。
右邊，同樣豪華的黑漆鑲金大馬車，肖遠站在馬車下，段子離站在他的旁邊，他和身旁跟着灰太狼。
他竟還沒有走？
此時的他，身上披着的一件黑色狐皮大氅，將他精緻的五官襯出一種病態的柔美。
看見她出來，他朝她淡淡地一笑，只是這笑容因他沒有血色的臉而略顯蒼白。
灰太狼一見到她，就跑了上來，朝着她拼命搖尾巴討好。
佟書瑤寵溺地摸了摸灰太狼的頭，灰太狼就十分高興地舔了舔她的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