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錚兒，姨娘求你了，我知道，萬家如今賺了不少錢，你看能不能拿些銀子，去走走關係？姨娘自已也有一點私房錢，都可以拿出來。”
“姨娘，這件事本就是二弟不懂事犯下的錯，段大人新上任，這是他辦的第一個大案，好多人都瞧着呢，再說，你認爲段子離他缺錢嗎？”
萬錚耐着性子在解釋，然而蘇睛低聲下氣說了這麼久，耐性卻是完全沒有了。
“萬錚，你不肯救聰兒，不就是怕他回來跟你爭萬家的家產？我告訴你，只有聰兒有資格繼承萬家的家業，你一個外人，有什麼資格？”
佟書瑤和秦霜往門口走去，隱在門邊，看見了站在門外的萬錚和蘇睛。
蘇睛突然撕下了臉，萬錚卻不見半點驚慌。
“姨娘，我如今擁有的，都是我這些日子努力得來的，沒聽說過不經過努力就可以不勞而獲的，你口口聲聲提着萬家的家業，你既然那麼在乎萬家的家業，爲什麼當初不教他正經做事，如今再來提這些，豈不晚了？”
萬錚不慌不忙地說着戳她心窩子的話，蘇睛急紅了眼。
“好，你有本事，如今翅膀硬了，了不得了是嗎？我倒要看看，萬家怎麼敗在你的手裡。”
憤然說完，蘇睛轉身氣沖沖離去。
面對蘇睛的怒言，萬錚只是微微皺眉，神色卻還算平靜，轉頭看見站在門口的她們，臉上立刻有了一絲溫和的笑意。
他以前叫她佟姐姐，後來叫她名字，如今大概因爲她身份不同的，這一刻，他想叫她，卻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了，便只是笑了笑。
“自從得知你要被砍頭的消息，秦霜便一直擔心着，那日在法場見到你，以爲是最後一面。雖然後來事情突然轉變了，但沒有見到你真的好好的，秦霜一直心神不寧的，如今，應該能安心了。”
佟書瑤攬着秦霜的肩膀，笑了。
“對不起啊，讓你們擔心了，這坎坷的經歷，跌宕起伏的人生也是讓我自己都有點接受無能。還好沒事，大家就放寬心吧。”
說了一會兒話，一個夥計過來找萬錚，萬錚便離開了。
佟書瑤對秦霜說道，“要防着那個蘇姨娘，她比她那兒子精明多了。”
秦霜不以爲然地笑了笑，“聽說她原來是某家風月場所的頭牌，可是她竟然瞧不上紅纓的出身，好不好笑？她會的那些伎倆，不過是些上不得檯面的，又怎麼高明的小手段罷了，大多用來對付色男，對萬錚，對我，不管用。”
“憑着她的出身，卻能嫁入豪門，肯定有一定的手段。有些小人物雖是不足爲懼，但讓她蹦噠得太歡，影響心情。”佟書瑤說道。
秦霜突然想起一件事，“對了，萬錚近日好像運了一大部分糧食入國庫。”
“哦，皇家糧食的供應權也給他了？”佟書瑤笑問。
秦霜搖搖頭，“我看了帳本，米庫這邊根本沒有大筆的進帳。”
“所以，他那是給皇家上稅？”佟書瑤奇了。
“不知道。”秦霜再次搖頭。
想了想，似想通了什麼，佟書瑤揚眉一笑。
“放心好了，我如今倒是很看好萬錚，他把萬家經營得這麼好，相信他不會做虧本的買賣。”
秦霜聳聳肩，“嚴格來說，這也跟我沒多大關係。”
“怎麼沒關係了？東家生意好了，員工福利待遇就有可能提高啊，有直接關係好嗎？”佟書瑤說得一本正經。
“嗯，說得有理。”秦霜終於笑起來。
佟書瑤想起正事，只是在這一刻，不知怎的，突然覺得有點難爲情了。
“秦霜，那個……”
“哪個……”看她欲言又止的樣子，秦霜已經明白過來她要辯什麼，故作不懂。
“還是那個問題，男科問題，如今……有了一點進展……”
佟書瑤琢磨着合適的詞，說得緩慢。
“進展？”秦霜眼睛一亮，“莫非……”
“你想多了。”佟書瑤打斷她的遐想。
“那是什麼樣的進展？”秦霜笑問。
佟書瑤撓了撓耳朵，只好實話實說。
“以前他吻人會吐的，吻一次吐一次，如今這個現象沒有了，但，還是不行。”
難得見到她尷尬的樣子，秦霜笑得意味深長。
“哦喲，我說，和自己的老公kiss有啥好害羞的？”
經她這麼一說，佟書瑤也似乎反應過來了，如今她們可是名正言順的呀！
這下子，佟書瑤底氣足了，“對，我這是新婚燕爾，有了困惑，特來請教你這個專家呢。”
秦霜笑道，“這個，你自己也能明白呀，不就是他的心結正在一點一滴地打開麼？”
“一點一滴？這個過程太煎熬了好麼？每次被他挑逗得邪火焚身，欲罷不能的，結果又滅不了火，簡直要了命了。”
秦霜被她逗笑了，“你得找到他的心結所在啊，這樣才能幫助他把心結打開。”
佟書瑤長嘆了一聲，仰頭望天。
“任重而道遠啊，本來我認爲這個一個男科問題，如今看來，這上升到心理高度了，他應該找心理醫生啊。”
“嗯。”秦霜點頭表示同意，又開玩笑地說，“你如果會催眠術，可以將他催眠啊，電視裡的心理醫生不都這麼幹？”
“我不會催眠術，”佟書瑤皺着眉頭，緩緩地，眉頭鬆開來，狡黠的眼睛眯起。
“嗯，我好像有辦法了。如今，只等一個恰當的時機。”
從萬家米莊出來，雪似乎下大了。
佟書瑤將大氅的帽子戴上來，遮住自己快被凍掉的耳朵，慢慢走在大街上。
街上的行人每一個都縮着脖子，將手插入衣袖裡，說話時，呵氣成霜。
如今，時不時瞧見人們衣服上的段字，便已經不稀奇了。
可能在百姓的心目中，段子離爲商時是個慈善家，如今是個爲民愛民的父母官，他的聲望興許已經蓋過了同樣心懷天下的陸承淵。只因段子離所做的一切都貼近百姓，而陸承淵做的是大事，但對百姓
來說，卻很遙遠，他們根本看不見他的付出。
思緒正在遊走，遠遠地，她望見了那抹黑色的身影，在這白茫茫的背景下，很是醒目。只是在這飄飛的白雪之間，那身影被襯得孱弱和單薄。
他在街的另一頭，朝着她的方向迎面走來。他看見她的那一瞬，步伐沒有絲毫改變，依舊緩慢而沉穩。
“好久不見。”段子離的臉上帶着淡淡的，溫潤的笑意，臉色卻很蒼白。
自她成了皇妃，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面。
他淡然地凝望着她，飄飛的雪花間，他的舉止恭敬卻不卑微。點點的雪花落在他的頭髮上，以及他黑色的大氅上，美麗的雪花在他面前都好像突然失了顏色，好似只爲了襯托他來的。
他確實美，一直美，一種柔弱到讓人心疼的美。
不管怎麼樣，她入牢期間，他確實幫了她，不僅讓她免受了皮肉之苦，還給了她一粒可以解百毒的藥丸，讓她百毒不侵，免遭他人迫害。
“謝謝你幫我，也代我謝謝王子殿下，那粒藥對我很有用。”佟書瑤平靜地看着他說。
段子離輕輕一笑，“我說過了，永遠不要對我說謝，至於傾城，改日你親自謝他吧。”
想起他病重了一段時間，佟書瑤問，“你的身體好些了嗎？”
“不是什麼大事。”段子離說得雲淡風輕。
“如今天氣太冷，多多注意保暖。”佟書瑤提醒他。
“好。”段子離含着笑。
他說，讓她改日親自去謝端傾城。佟書瑤知道端傾城要的是什麼，他並不需要她的一個謝字。
永澤是他的兒子，這種血濃於水的親情她是能夠理解的，只是，如今天氣太冷，又快要過年了，她根本沒有機會把小澤帶出宮去。
雪，越積越厚，宮裡的每個人卻是越加忙碌了起來。就連身爲皇上的陸承淵似乎都很忙，因着昭華殿的規矩，佟書瑤儘量不去主動找他，除了他偶爾半夜過來蹭她的牀睡，他們見面的機會少之又少。
忙碌着，忙碌着，除夕就到了。
爲了除夕夜的宮宴，皇宮裡從好多天前就開始準備了。
處處張燈結綵，人人臉上都洋溢着笑，因着這喜慶的氛圍，溫度似乎都上升了好幾度。
這是她第一次名正言順地參加宮裡的宴會，她本不想捯飭自己，但因自己身份所累，她又不得不多少準備一下。
畢竟參加這樣一個大型的宴會，精心地打扮過，表示對參宴的重視，她不想失了他的面子。
太和殿裡，席位要比平時的宴會多很多，所有的官員都帶上了自己的家眷。再加上各自的僕役丫頭，所以，殿內是空前的熱鬧。
官員們坐在一邊，後宮女人以及官員們的家眷坐在另一邊。
程如瑾坐在最前面，佟書瑤緊挨着她，下面依次是狄冰清，杜若嵐，和其它各宮。
官員一邊，最上首是湘王陸承祺，下面依次是杜太傅，南宮白，程覺，段子離等等。
宴會在一場歌舞中開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