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8章 問答
“我答應,我什麼都答應!”
朱老大跌坐在地上,擡起頭,驚魂未定。
“晏姑娘,求你救救我父親,救救朱家。”
晏三合居高臨下地看着他,然後輕輕點頭。
“那邊紅泥,按個手印就行。”
朱老大雙手撐着地面爬起來,踉踉蹌蹌的走到桌邊,大拇指沾一點紅泥,重重地按了下去。
“晏姑娘,行了嗎?”
“李不言,關門。”
“是!”
門,再度關上。
晏三合把紙折迭好收進懷裡,緩緩道:“此事,不要與任何人說起,包括你的兩個兄弟。”
朱遠墨點頭應下。
其實就算晏三合不交待,也不敢把這事往外透一點風聲。萬一傳到皇帝耳邊,那朱家又是滅頂之災。
晏三合看着他,“朱府以後不要用陣,陣越厲害,後面反噬越多。”
“那我會不會……”
“暫時不會,但後面不好說。”
晏三合轉過身,看着窗外的陽光,“這個心魔不會簡單,但我既然答應了你,便會努力,你也不要隨便放棄。”
朱遠墨微微一愣。
晏三合走到門邊,再度拉開了門。
門外,四個人,八隻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看。
她清了清喉嚨。
“出發,去朱府。”
……
天冷,誰都不願意騎馬,都在馬車裡窩着。
謝知非和裴笑同坐一車,兩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是一腦門的問號。
裴笑一巴掌拍在三爺的肩膀上,“來吧兄弟,我問你答。”
這人一撅屁股,謝知非就知道他要拉什麼屎,不敢當面去問晏三合,只敢在背地裡揣摩一下她的意思。
“問!”
“朱老大什麼人?”
“一個十分牛逼的人。”
“牛逼到什麼程度?”
“四九城裡,幾乎沒有人敢得罪他,得罪朱家。”
“他剛剛說晏三合把朱家往死路上逼,說明什麼?”
“說明晏三合提的那個條件上,讓他實在爲難。”
“什麼條件,會讓朱老大實在爲難?”
“不知道。”
“再想想。”
“再想也不知道。”
小裴爺氣得直翻眼睛,心說你謝五十的腦子,其實和我也差不了多少,裡面裝的都是漿糊。
“再來。”
“問!”
小裴爺:“我家老祖宗的心魔,靜塵的心魔,她向季家提什麼要求,向慧如老尼提什麼要求,我們是不是都知道。”
謝知非:“是!”
“我們是不是就在邊上做見證?”
“沒錯。”
“這次晏三合爲什麼不讓我們進去?”
“不知道,但是……”
謝知非勾住小裴爺的肩膀,頭挨着頭,眼睛對着眼睛,“我有種感覺,晏三合有什麼瞞着我們。”
“對!”
小裴爺激動的一拍大腿,“我也有這種感覺。”
這是小裴爺親身經歷過的第三個心魔了。
前兩個他們一起面臨過千難萬險,一起經歷過好幾次生死關頭,晏三合從來都和他們有商有量。
這一回竟然把他們關在門外……
反常! 大大的反常!
謝知非心說你有這種感覺就好了,“明亭,派個艱鉅的任務給你。”
小裴爺一聽這話,來勁了。
“說!”
“我剛回來,最近衙門裡是一定要去的,開櫃坊那頭也有事情要處理,所以朱家你給我盯着。”
小裴爺撇嘴:“這算什麼任務,我本來就要盯的。”
謝知非:“別光盯着朱家,晏三合也要盯一盯,摸摸她有什麼瞞着我們。”
沒錯。
小裴爺頗爲贊同的點頭,“還說我們是她的人,分明不是。”
謝知非拍拍他的肩,身子往後一靠,懶懶地閉上了眼睛。
從她突如其來的回雲南府,到韓煦阻攔她接朱家的心魔,到她臉上的那一抹決絕,再到今天把他們攔在門外……
心裡的不安越來越強烈。
謝知非掀起眼皮看了眼邊上的裴明亭,你小子最好給我機靈點,別光吹牛,不幹活。
……
另一輛馬車裡。
“大哥,晏三合讓你答應什麼?”
“不要問。”
朱遠墨冷冷地掃了老二一眼:“這事與你無關。”
“怎麼會無關呢,我們是親兄弟,一個娘肚子裡生出來的。”
朱遠釗越說越激動,嘴脣都有點兒發紫,“大哥,你不要瞞着我……”
“老二。”
朱遠墨突然出聲打斷,“你知道我看到了什麼?”
“什麼?”
朱遠墨抹了一把臉,似乎到現在都不敢相信那一幕。
“我看到爹赤身裸體的躺在一棵大樹下,屍身被幾千只烏鴉圍着,這些畜生一口一口……”
說到這裡,他怎麼都說不下去。
“老二,什麼叫錐心刺骨?這就是。”
朱遠釗想着爹活着時對他的好,一下子就明白了大哥爲什麼放棄了掙扎。
“最主要的是……”
朱遠墨顫着聲道:“咱們朱家不能再出事了。”
今日一早,府裡所有的花花草草都枯死了。
雖說已經入冬,花草枯死是正常的事,但後花園幾株早梅總應該活着吧。
朱遠墨心裡很清楚,這是陣法撤掉以後,朱家的倒黴又開始了。
“大哥,咱們要不要再把陣法……”
“不要,晏三合說,陣法布得越多,越厲害,後面的反噬越大。緩一緩,就先聽她的吧。”
說完,朱遠墨重重地咳嗽了幾聲,心口一陣一陣的開始疼起來。
朱遠釗見他臉色不對,“大哥?”
“沒事,沒事。”
朱遠墨擺擺手,“咱們兄弟倆還是好好想想,爹的心魔怎麼會是血月。”
朱遠釗一聽這兩個字,心就怦怦直跳。
懂點八卦風水的人都知道,血月是至陰至寒之象,不吉利的,是大禍臨頭的徵兆。
史書曾有記載:血月現,國將衰,筋疲力盡,如墜牢獄!
他和大哥都是六歲開始學五行八卦,也只在史書上讀過,還從未在現實中見過。
父親說他也從來沒有見過。
既然沒見過,怎麼心魔就是一輪血月呢?
真是想破腦袋也想不通!
“哥,會不會真是爹泄漏了太多的天機,才……”
“不要胡思亂想,自己嚇自己。”
朱遠釗的眼淚毫無預兆的流下來,止都止不住。
“如果不是這樣,爹怎麼會把任氏母子都帶走?爹活着的時候,就盼着任氏能生個兒子,他都盼了好些年啊!”
“老二……”
朱遠墨一下子哽咽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