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5章 山雨
“爺?”
朱青追上謝知非。
“爺怎麼斷定不是她做的?”
“未來的世子妃,風光無限,晏三合不值得她冒險,至少在她還沒有真正成爲世子妃之前,這一點,杜依雲沒說謊。”
謝知非頓了頓,“其二,晏三合今天出門是偶爾,碰到杜依雲也是偶然。”
朱青:“那會是誰?”
是啊,會是誰呢?
除了一個杜依雲,晏三合在四九城裡只有結恩,沒有說結仇的。
謝知非目光涌着涼意。
……
兵馬司門口。
小裴爺抻着腦袋,踮着腳不停的張望。
遠處駛過來一輛馬車,停在他面前。
小裴爺嫌棄那馬車擋了他的視線,趕緊蹬蹬往前走了十幾丈。
這時,耳邊傳來急促的馬蹄聲,小裴爺心頭一喜。
終於回來了。
謝知非下馬,小裴爺衝過來,“怎麼樣,是不是那小賤人做的?”
“不是。”
“你怎麼那麼確定?”
“沒有動機。”
“你就是動機。”
小裴爺指着謝知非的臉:“她對你念念……”
“我的臉,比不上世子妃的位置值錢。”
謝知非目光一掃,“李不言呢?”
小裴爺:“還在錦繡綢莊,她說要研究一下大白天的,一個大活人,怎麼就突然不見了。”
“你不給我好好看着她,跑來這做什麼?”
謝知非真是服了這位祖宗,心怎麼就那麼大呢,“萬一李不言……”
“謝三爺。”
誰喊?
幾人扭頭一看,竟是沈家老大沈炎德。
沈炎德匆匆走上前,“三爺,借一步說話。”
謝知非哪有那個心思,冷冷道:“我有急事,回頭再說。”
“三爺。”
沈炎德趕緊伸手把人死死拽住,“我的也是急事。”
“滾開!”謝知非瞳孔緊縮如針,手一揮,直接把沈炎德揮出去三丈。
“三爺,我的好三爺。”
沈炎德不管不顧的衝過來,“我真的有急事,人命關天啊,你好歹聽我說一說。”
說着,他把脖子抻長,把領口往下一扒,露出一截白紗布。
“三爺,有人要殺我,就是那天你們走了以後。”
殺他?
我們走了以後?
謝知非敏銳的察覺到不對,目光和裴笑對視一眼,“說,誰要殺你?”
“我沒有看到人。”
沈炎德哭喪着臉:“我就看到了一個黑影,嗖的一下從我的前面,躥到了我的身後。”
“然後呢?”
“然後他把刀架我脖子上,讓我回答他的問題。”
謝知非:“他問了什麼?”
沈炎德把藏在肚子裡好幾天的話,一五一十的倒了出來,末了又道:
“我今兒個先去的僧錄司,找小裴爺問問我妹子的事情,化解的怎麼樣?”
結果撲了個空。
“也是巧了,竟然在這裡遇着了小裴爺。”
沈炎德衝裴笑擠出一記笑:“順便想……想……來兵馬司報個案。”
刀再往前逼進一寸,就割着他頸部的大動脈。
堂堂太醫院第三把交椅,威風凜凜的沈大人,怎麼樣也咽不下這個氣啊。
“三爺,謝大人,我們沈家可是對朱家有恩的,朱家和你三爺又有瓜葛,這案子你無論如何……”
忽的,脖子上多了一隻大手,拇指正掐着他的傷口處。 謝知非手上一用勁,沈炎德疼得臉色都變了。
“三,三爺,你這是……”
“爲什麼不早說?”
謝知非臉上兇得像個惡煞:“爲什麼等到現在纔來告訴我?”
“我……”
沈炎德嚇一跳:“我這不是害怕嗎?”
謝知非把人推開,朝裴笑遞了個眼神,兩人急匆匆往衙門裡走。
“三爺,別走啊,小裴爺,小裴爺……”
裴笑轉身走過去,口氣比這天氣還要陰沉。
“三爺現在手上有個大案,沒功夫管你的事,等他得了空再說。還有……”
他惡狠狠道:“想活命,你妹子的事,你遇刺的事,一個字都不要往外倒,否則,你們沈家一個個死無葬身之地。”
沈炎德魂飛魄散。
他,他,他在說什麼?
……
進到衙門裡,謝知非停下腳步。
裴笑趕緊追過去,低聲道:“事情不妙,今兒個晏三合失蹤,肯定和那黑衣人有關。”
謝知非也是這麼想的。
“沈家的事情發生在幾天前……”
他慢慢分析,“晏三合千年難得出個門,就遇上了,可見一直有人在暗中盯着她。”
裴笑被他說得寒毛一豎,“是,是重華宮那一位嗎?”
謝知非不敢確定:“按理,重華宮也不應該盯着晏三合啊,無怨無仇的,又不是晏三合讓他上不了戰場?”
“對啊!”
裴笑撓撓額頭,“要盯也該盯着朱遠墨。”
話落,兩人臉色同時一變,從彼此的眼睛裡,看到驚悚。
良久。
謝知非深吸一口氣:“黃芪?”
“三爺?”
“立刻去朱家一趟,和朱老大說兩件事。”
“三爺,哪兩件?”
“第一件是晏三合失蹤,讓他幫忙算上一卦,測一測晏三合的兇吉、方位;第二件……”
謝知非呼吸粗重起來。
“有人在暗中盯着他,盯着他們朱家,讓他動動腦筋,想想辦法,看能不能找出這人的源頭,到底是誰?”
“是!”
裴笑看着黃芪的背影,“謝五十,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去錦繡綢莊。”
謝知非:“李不言說得對,一個大活人怎麼可能憑白無故消失,莊上一定有蹊蹺。”
裴笑:“那就快走。”
“不急。”
經歷了一通兵荒馬亂,謝知非的內心反而平靜下來,扣住裴笑的肩,平靜道:
“急了,容易出錯,要穩住。”
裴笑看看肩上的手,心說這小子什麼時候這麼沉得住氣?
……
錦繡綢莊,被五城兵馬司的士兵圍了個裡三層,外三層。
謝知非他們趕到的時候,李不言正坐在院子裡,擰着兩條眉發呆。
邊上,站着掌櫃、夥計、繡娘,一個個都垂着頭,臉上都是害怕。
地上,躺着五六個哼哼唧唧的夥計,其中一個還見了血。
謝知非走過去:“怎麼樣,查出點什麼沒有?”
李不言擡起眼皮看了看來人,“這莊裡的每一個人,我都逼問過了,都說沒有瞧見。”
謝知非看着她眨紅的眼眶,朝裴笑遞了個眼色,讓他幫着寬慰幾句。
哪知裴笑垂着眼,神情愣愣的,沒接謝知非的茬。
這小子看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