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三 壽禮下

林夫人十分意外,雖然面對着和孫子同齡的小姑娘,仍然和氣又不失恭敬的說:“敏晟每日也要進學,還要練武,所以今日沒有帶他進宮。”

進宮有一大堆規矩,大人還好說,多學多練幾回,孩子還小,林夫人不願意他們現在就得學這一套。

玉瑤公主就不吭聲了。

林夫人告辭出宮的時候,謝寧挑了一對赤金累絲嵌寶釵子給她帶回去。如果下定,那再沒有什麼賞賜比這個正合適了。正用得上,而且是宮裡賞的,想必方家也會覺得臉上有光。

林夫人果然十分歡喜:“這下親家要高興了。我猜着要到放定那天他們家一準兒會請滿堂賓客,好好炫耀一下子。”方家估計以前因爲姑娘遲遲嫁不出去沒少受人非議,這下可以洗雪前恥了。嫁了林家這樣的人家,姑爺已經是六品官了,還有一位宮裡的貴妃娘娘這麼給做面子。人活一口氣,方家這回是着實的揚眉吐氣了。

對林家來說,結方家這門親也難免會招人議論,謝寧的賞賜也是一種表態,既然她對這門親事是贊同的,想必大舅舅他們的事情總會更順利些。

謝寧笑着說:“是啊。這對東西還是二皇子滿月的時候皇上賞的,太沉了,我可不愛戴,用在這樣的喜事上倒是正好。”

送了林夫人出宮,胡榮轉了一圈兒回來,去找方尚宮說話。

方尚宮正在打開剛纔林夫人送的東西。

外面包着一層暗紫色的包袱皮,裡頭的盒子裡裝着一些補藥和兩枝參。

胡榮躡手躡腳走到近前,輕聲問:“這是人蔘品相不錯啊。”

方尚宮擡頭看他一眼:“你現在都懂得品評這個了?”

“瞧您說的,就不興我有些長進了?”胡榮自己拉過板凳坐了下來:“打聽清楚了。謹妃家人上京時在營州換船,船行至兩河口時,和一艘官船爭道,船撞在一塊兒了,謹妃的弟弟落了水。”

方尚宮淡然的問:“出人命了?”

“沒有。”胡榮頗有些遺憾:“不過聽說腿折了,現在不方便挪動,只能在當地先休養着。這傷筋動骨的傷,少說也得養個把月吧?謹妃父親急的要命,一方面那附近的郎中說了這傷要是挪動只怕以後腿骨長不好,一方面他們又不放心這路上郎中的醫術,想着京城有太醫嘛,這一準兒比外頭的野路子郎中治得好,拿不定主意,所以寫信來問謹妃的意思。還在信裡告了一狀,說他們當時亮出了謹妃的名號那官船居然不給他們讓路……這意思多半是希望謹妃能在皇上耳邊吹吹枕邊風,好好給他們出出氣報這個仇。”

方尚宮忍不住笑了:“真是熱鬧。”

胡榮也笑了:“誰說不是哪。”

胡榮對韓家人滿心的看不起,果然是商賈之家,行事毫無章法,簡直不成體統。以爲女兒封了妃,全家人就跟着雞犬升天了?不定一路上怎麼耀武揚威呢。還有那個傷腿的,難道以前他們家人有個頭疼腦熱就都不看郎中了不成?現在家裡出了妃子,那一般郎中立馬配不上他們的身份了?

還指望謹妃給皇上吹耳邊風?稍打聽打聽就知道,謹妃何曾得過皇上的歡心?從她生過玉玢公主皇上寵幸過她一回嗎?不過是沾着公主、沾着永安宮晉封的光連帶着封了個妃子,就自爲了不得了。

遇着這樣的事也是他們活該。

瞧今天來的林夫人那份兒小心,那身兒氣派,這纔是正經的大家出身呢。謹妃出身自這樣的人家,也難怪她身上也一股畏縮的小家子氣,根本不招皇上喜歡。

“延福宮呢?”

胡榮坐直了些:“延福宮昨天飲宴之後倒沒有別的動作,慎妃讓御園管事去了一趟,將昨天擺來觀賞的菊花撤了,昨晚上打發人給高婕妤送了一回醒酒藥,不過高婕妤多半正在氣頭上,根本沒接那藥。”頓了一下,他接着說:“就是有聽人說,慎妃能夠在明壽公主一事之後還封了妃,就是因爲她把明壽公主的事情賣了個好價錢……仗着有功勞,現在行事才這樣囂張起來。”

“這種話不要再說。”方尚宮耐心教他:“你現在什麼身份?說話一定要仔細,如果不確定這話是不是好話,那就乾脆別說。即使慎妃告發明壽公主,這件事從情理禮法上來說有錯嗎?”

胡榮低下頭,老實說:“沒有。”

從情理說,她是皇上的嬪妃,自當以皇上爲重。從國法來說,明壽公主想要謀逆是大逆不道,人人得而誅之的事,慎妃告發她也是天經地義。

雖然人人心中都會覺得她背叛出賣舊主,心性涼薄,品行也絕非自己一貫表現出來的那樣淳厚,可是在明面上,的確不能她說有任何不對。

“這話不是傳過一陣子已經沒人說了嗎?怎麼又有人開始說這些了?”

胡榮輕聲說:“八成看延福宮不順眼的人太多了吧?這次她得晉封別人沒得。”這就夠招人恨了。再說,還有謹妃哪。

宮裡現在有三位妃子,永安宮貴妃她們倆是爭不過,但剩下的兩位,誰先誰後呢?有人說,謹慎謹慎,謹在慎前。就象當初賢、淑二位,賢在淑前頭,淑妃不也對賢妃有好一陣子不忿?謹妃自然是想穩壓慎妃一頭的。何況她出身總比慎妃要強多了,還養着公主,慎妃憑什麼和她相爭?

所以誰又開始傳這種話,實在很難抓得準。因爲人人都在傳,都樂於落井下石一把,在這種情形下,想找出一個準確的目標可不容易。

“多當心些,小心無大錯。”方尚宮總覺得這宮裡不會太平很久的。雖然現在只是其他人互相攻訐,也不代表永安宮會安然無事。

現在越平靜,方尚宮心裡越不踏實。

“還有件小事兒……”胡榮輕聲說:“唐才人之前常往高婕妤處走動,但是從過了中秋之後,高婕妤那裡她只去過一回,倒是延福宮去了兩三回。”

“是一個人去的還是有別人做伴?”

“自己去過一回,其餘時候和劉才人等人一起過去的。唐才人昨兒還到永安宮來過,不過因爲主子不在,她只在門口站了站就走了。”

這件事方尚宮昨天也聽小太監提起了。

窗外頭傳來也孩子的聲音,方尚宮站起身來,透過窗紗往外看。

永安宮庭院中灑滿了陽光,大皇子穿着一件象牙色圓領袍子,外面罩着一件魚肚白繡雲紋長罩衫,正拉着玉瑤公主的手穿過庭院向水池邊去。

不知道爲什麼兩個人的尚宮、乳母都沒有跟着。

方尚宮示意胡榮跟上去照應。胡榮也不敢怠慢,趕緊一溜小跑的出了門朝兩位小主子趕上去。

看着他們在陽光下的背影,方尚宮有半天都捨不得眨眼,直到兩眼都被陽光刺痛,纔不得不收回視線,一面揉眼一面坐下來。

唐才人來永安宮做什麼呢?

方尚宮覺得這姑娘的心性也不容小覷,才進宮沒多久,她身邊的楊姑娘就死得不明不白。

進了宮的人,爲了在宮裡好好活下去,學會耍心眼使手段這都沒什麼,方尚宮自己在宮裡摸爬滾打幾十年,絕不會對此有什麼苛責和偏見。

但是唐才人不大一樣。

她似乎是那種,天生就缺乏同情心的人,目的性攻擊性都特別強。完全不用環境來改變她,她自己就會用盡一切手段往上攀爬,所以可能阻擋她的人,都會被她毫不留情的踩在腳下。

這是個需要格外提防的人物。

方尚宮又聽見了孩子們的聲音,她又站起身來往窗外看,大皇子和玉瑤公主又原路回來,胡榮跟在後頭,手裡吃力的搬着一塊假山石。石塊並不算大,但是看他搬的着實不輕鬆。

這應該是池塘亭子邊的石頭吧?搬這個東西做什麼?

到晚膳前方尚宮就知道這塊石頭派了什麼用場了。

兩個孩子把這塊石頭放進了一個艾葉青石的花盆裡頭,石頭後頭是一株石竹,花開的擠擠簇簇的,從石頭後面探出頭來。

大皇子高高興興的問:“方尚宮,您瞧這盆景兒怎麼樣?”

合着這找塊石頭往花盆兒裡一紮,就變成盆景兒了呀?這盆景兒也太易得了些。

方尚宮笑着點頭誇讚:“這主意誰想出來的?真是夠巧的。這花兒本來普普通通跟路邊長的一樣,被石頭這樣一襯,倒有了幾分山野逸趣。兩位殿下怎麼想起做盆景兒來了?”

大皇子左右看看,方尚宮知趣的跟他走到一旁。

“今年萬壽節悄沒聲息就過去了,我跟妹妹想給父皇補一份兒壽禮。”大皇子又看看那個費了他們半天力氣才折騰好的盆景兒:“您覺得父皇能喜歡嗎?”

方尚宮十分誠懇的說:“皇上一準兒喜歡。殿下是怎麼想起做盆景兒的呢?其實殿下現在進學了,要是給皇上寫個壽字兒,也不錯啊。”

要方尚宮看,寫幅字,背篇書,皇上也一準兒喜歡。

大皇子抿着嘴笑。

方尚宮說的這些,其實喬書英也都說了。不過大皇子總覺得那些不夠誠懇。他覺得總得要花了心思花了力氣,用誠意去預備纔好。

三百八十二 消息四百一十一 嚴冬六十二 新人三百八十一 人選一百八十七 陀螺一百二十七 探問十四 夜雨三百五十五 想念二百一十八 兄弟四百零八 怠慢三百六十二 爭執一百一十四 好轉四百二十三 思量三百八十二 消息一百零九 同眠三百二十九 花招四十八 帕子二百三十三 孤獨六十七 夜宴三百零二 好意二百九十二 意外三百九十九 老弱二百九十七 恐懼二百零二 玩伴三百一十一 送禮三百七十八 福暉三百六十八 情分八十四 進宮四百一十 兒子七 女紅三百七十 做客一百三十九 酷熱八十四 進宮二 伴駕一百八十八 賞菊一百三十二 月下二百三十八 春困八十 請罪二百七十二 迷惑四十五 求見三百四十七 月色四十九 手爐八十一 親人二百七十八 病倒二百五十五 美人四十三 邀寵二十四 新人一百零一 吉服二百一十七 出繼三百六十八 情分九十九 春雨八十二 上元二百八十四 消息二百零八 苦酒一百六十四 差事八十一 親人二百三十三 孤獨三百一十三 香風二百三十四 路途三百二十三 照料一百六十九 冊封九十二 公主二百四十 箭矢二百二十二 做人六十五 道士三百四十九 母女四十一 尚宮二百二十三 上元一百三十二 月下一百零三 擢升一百六十七 賀禮三百六十七 滿月四百一十七 陌生三百二十九 花招二百一十五 心思二百一十六 醒來四百三十五 病勢二百五十六三百一十六 進宮十二 蟋蟀四百二十五 夕陽二百二十二 做人一百四十七 請託三百六十五 道歉二百八十五 道理三百九十一 好人三百三十六 太醫一百三十八 憂懼三百二十九 花招一百七十九 人禍一百七十七 兒女三百六十八 情分三十八 如意一百一十二 食補八十 請罪二百一十一 中毒三百四十一 落空二十八 點心五十一 瑣事六十七 夜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