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七 敬酒

“朕在前頭大概散的要晚一些,你若先回來了就先歇着。”

謝寧習慣性的想點頭應是,但是頭一動,珠釧簪環就互相碰撞發出悅耳的脆響,她不得不停了下來:“臣妾知道了。皇上別喝太多酒,要是前頭結束的晚了,就別再回永安宮來了,就在長寧殿安歇吧。”

“就幾步路。”皇上順手替她理了一下領襟:“不過要是太晚了,朕就不過來擾你了。”

謝寧送皇上到了門邊,依依不捨的又交待了幾句話。青言站在剛纔皇上站的屏風一側,抿緊了脣,注視着站在殿門處的貴妃與皇上。

皇上是那樣英偉威嚴,可是又那麼溫存多情。

貴妃真是有福氣……

大皇子二皇子都被白洪齊一起領走了,上了皇上的步輦一同離開。而謝寧這裡就只剩下玉瑤公主同她做伴了。玉瑤公主也穿了一身嶄新柳黃色錦緞宮裝,外頭罩着狐皮斗篷,眉心點着一點硃砂紅,看起來真是粉雕玉琢,人見人愛。

“咱們公主就跟那畫上畫出來的一樣。”

青荷笑着說:“畫上畫的也沒這麼好看。”

謝寧外頭裹的斗篷和玉瑤公主那件一模一樣,針工局特意做的一樣送來,說是皇上的吩咐的。

玉瑤公主微微側着頭打量謝寧,謝寧笑着問她:“這樣穿好看嗎?”

玉瑤公主認真的說:“好看。”

謝寧笑着拉起她的手,一同上了步輦。

青荷需要跟着前去伺候,有什麼事情都只能等待宴後再說了。

剛纔她服侍主子更衣時,青言就曾經走神,那會兒青荷還沒有多想。

可是等皇上到來之後,青荷就發現了一件事。

青言的眼神,好象有點不對頭。

做奴婢的在主子跟前本來就不應該擡頭直視,進宮的第一天就有人教過她們,不能擡頭直面主子,那是無禮犯上。除了主子讓她們擡頭,還有伺候的時候需要擡頭的時候,其他時候她們都得垂下視線,在主子們面前沒有她們的存在感。

青言剛纔那神情,那目光,絕對是愈矩了。

這丫頭不會起了什麼不該有的心思吧?

沒錯,皇上是好,青荷也承認,哪怕他不是皇上,他的相貌、風度,才華和能力都遠非常人能比。

可那是皇上,她們是貴妃的宮女,絕不能起那種見不得人的心思。

要是皇上自己看上了誰,那是她祖墳冒了青煙。可要是自己膽敢妄想,不必主子動手,周公公和方尚宮兩個就能把人悄沒聲息的收拾了。

這件事青荷只能先埋在心裡,但是她已經決定,今晚宮宴一結束,她就得想法子弄清楚青言心裡到底琢磨什麼,然後及早在這事剛起苗頭時就給掐了。

慶豐殿內華燈高照,將殿內的庭院內映耀得如同白晝。

謝寧想起去年過年時的事情來了。

那時淑妃賢妃都還在,她懷着身孕,還因爲手爐一事在要離席時暈了過去……然後她就再也沒有回縈香閣了,之後直接就遷進了永安宮。

原來都一年了。

不,她同時又有一種奇異的感覺。

原來才一年嗎?

這一年她遇到的事情實在太多了,她做了母親,身邊還多了大皇子和玉瑤公主,遇到了明壽公主叛亂那樣的事,還成了貴妃。

謝寧牽着玉瑤公主的手走進了豐慶殿。

最中間的、位置最佳的坐席當然是她的,左右則是慎妃和謹妃的位置。這安排真是讓人無奈,謝寧同她倆一句可說的話都沒有。還不如去年呢,雖然坐的偏,靠後靠邊角,好歹她和李昭容樑美人的關係那時候還算是融洽的。

玉瑤公主就跟着謝寧坐。

謝寧到時裡頭人差不多已經齊了。這已經是慣例了,以前謝寧也是早早到來等候開席的那一個,現在她已經有資格讓旁人候在這裡等她到來了。

謝寧牽着玉瑤公主的手進了殿門,殿內所有的人,不管是她熟悉的還是不熟悉的,站的近的或是離得遠的,一起行禮恭迎貴妃。

謝寧擡了一下手說:“免禮吧,今兒是過年,大家坐一起說說話樂一樂,不必拘禮,務必要隨意盡興纔好。”

謝寧入座之後就可以開席,殿前的庭院裡紮起了布篷,絲竹鼓樂響起,奏的是《賀新春》,那些穿紅着綠的伎人載歌載舞,場面十分熱鬧。

一切看來仍如去年一樣,奏的曲一樣,唱的歌也一樣。

不一樣的是坐在席上的人這些人。

謝寧一面照應着玉瑤公主,不讓她吃冷的東西,一面打量着席上的這些人。

好些日子不見高婕妤,她今天從一開始就沒和慎妃說一句話,甚至連看都不朝她看一眼。看來自從重陽之後高婕妤與慎妃就結下了仇這話並不假,起碼高婕妤是記恨着受辱的事。

如果換一個人給高婕妤難看,也許她不會這樣憤恨不平。但是這羞辱來自一直在她面前做小伏低十分謙卑的慎妃,而且當着那麼多人的面。高婕妤這個仇只怕要記很久很久了。

曹順容坐在謹妃那一邊,謹妃壓根兒沒把玉玢公主帶出來,說玉玢公主這兩天又咳嗽起來,不能出門吹風,且天擦黑早早就睡了。曹順容看看坐在貴妃身邊珠圓玉潤的玉瑤公主,再想想被謹妃護的密不透風的玉玢公主,心中着實感慨。

不必多說,只這麼一比照就高下立判。貴妃着實會養孩子,三個孩子都養的好好的,而且今天這樣的場面,貴妃也大大方方把玉瑤公主帶了來,並沒有因爲淑妃的事情就對她心存芥蒂,忌諱她在人前露面。

席間幾位嬪妃都向貴妃敬過酒,這也是常理。以前這個位置上坐的是淑妃,現在換成了貴妃。人是換了但是該有的禮數俗例並沒有改變。

謹妃坐在了謝寧的的右手邊,這讓她很不自在。她原以爲自己是可以坐在左邊的。這安排不明擺說慎妃要比她隱然更高一籌嗎?

所以開席後要敬酒的時候,謹妃搶先向貴妃敬了一次酒。

席上用的酒都是適宜妃嬪們飲用的桂花酒、玫瑰酒等等,花香更勝過酒香。即使如此,謝寧也不敢喝,她知道自己的酒量不行。不過敬酒原來也就是走個過場,哪怕她只是端起來做做樣子,也沒有人敢挑剔她的毛病。

慎妃看來並不在意謹妃搶先的事,在謹妃之後她也向貴妃敬了一次酒,說的吉祥話也並沒多少新意,和往年差不多。其實謝寧覺得也許她們年年都說一樣的吉祥話做祝酒辭。不過對於謝寧來說,反正她是頭一回聽到,都挺新鮮的。

去年這時候她還沒那個資格向淑妃敬酒,今年嘛……

謝寧側過頭看了一眼玉瑤公主。

她正握着一個金橘,專心的看着眼前的歌舞。

謹妃和慎妃之後,就是高婕妤她們過來敬酒了。曹順容、李昭容等人也緊隨其後。

皇上的嬪妃着實不多,豐慶殿地方寬敞,這廳裡坐席安排的也十分寬鬆。饒是這樣,殿中也沒有坐滿。能數得着,有名有姓的,就這麼十幾個人。

對比先帝時曾經一年寵幸了三百名不同美女的紀錄,當今聖上可以說是清心寡慾如同聖人了。

陳婕妤打扮得中規中矩,沒有她以往鍾愛偏好的明豔,但也不失別緻。她的髮髻挽成捲雲狀,戴着一朵銀枝鑲玉蕊的珠花,在明亮的燈燭照耀下看起來銀光點點,有如嵌在夜幕的星辰一樣。

要論相貌,陳婕妤的確是實至名歸的美人兒。只是同謝寧第一次見她時相比,已經沒有了那時候的張揚肆意,眉梢眼角都透出一股幽怨來。

陳婕妤心中想什麼謝寧都能猜出來。謝寧上位,陳婕妤失寵,兩人最開始就因爲一盆茶花結了怨,陳婕妤還因爲她被禁足,之後就失寵了,陳婕妤心裡不恨她纔怪。

“婢妾替貴妃斟一杯吧。”陳婕妤聲音裡也透出一股帶着委屈的,嬌滴滴的勁頭。她走到席前,執起壺將謝寧的酒杯斟滿,兩手端起酒來奉與謝寧:“婢妾從前任性不懂事,多有得罪娘娘之處,現在回想起來真是日夜難安。還望娘娘大人不計小人過,寬大爲懷,不要與婢妾計較。婢妾祝娘娘新年事事如意,青春長駐。”

她這股子勁兒讓謝寧的雞皮疙瘩都紛紛起來了,渾身的不自在。

陳婕妤着實不是個做戲的高手,她的神態顯的那麼不甘願,一看就知道她說的,做的都是違心的,只是因爲謝寧是貴妃,因爲謝寧得寵,她不得不討好她。

這簡直把心思明晃晃都寫在臉上了,難道還指望謝寧能將她的話當真?真的就和她盡釋前嫌了?

陳婕妤將自己的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又提起壺給自己倒了一杯:“婢妾現在對過去做的糊塗,說的混帳話悔不當初。以後必定不會再犯同樣的過錯了。”

她一仰頭又喝了一杯。

謝寧這會兒也品過味來了。

陳婕妤這是賠禮還是逼宮來了啊?

這一杯一杯的,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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