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一 親人

謝蓮不但沒如願的嫁出去,腿腳還出了毛病?

這事兒真讓人想不通。

謝寧除了也姓謝,和謝家人根本一點兒情誼也沒有。不說謝蓮母女對她做出的那些事情,就說之前,謝蓮總是逮着機會就想欺負她,大冬天裡想把她騙到結了薄冰的池塘上面。這哪裡是本家姐妹?分明是仇人。謝蓮是嫁爲人婦享盡榮華富貴,還是倒黴走背運碰上什麼旁的事兒,謝寧是一點兒都不關心。

但眼下不關心不行,謝夫人帶倆閨女一起進京,難道只是爲了壯個膽作個伴?

胡榮打聽來的消息不少,但是礙於他根基淺,探聽到的都是一些瑣碎小事。比如謝夫人的表姐寡居多年,謝夫人來了之後曾經對人放話自己是宮裡妃子的嬸孃。她們還光顧過京城有名的珠寶老字號,母女三人大手筆買了好些頭面首飾。

謝寧笑了,一點兒都不覺得意外。

在老家的時候畢竟是小地方,打扮的不能多出格,加上還有個古板守寡的祖母在頭上壓着,看別人打扮的出挑了扎她的眼。這一來的了京城,那母女三人就象雀鳥出了樊籠,可不得盡情揮霍打扮。

就是謝家的家底兒在那裡擺着,沒那麼多閒錢供她們這樣花銷。也不知道她們這樣過日子能闊綽幾天。

大概她們覺得有宮裡的貴戚在,底氣足得很呢。

聽胡榮講這些的時候,謝寧無意中想通了一件事。

她已經不是過去的她了,她的嬸子也不是過去的那個能操縱擺佈她的人了。

從她現在的位置再看過去那些人,突然就不象過去那樣懼怕不安了。

胡榮回過話從屋裡出來,忍不住鬆開領襟散熱氣。

他這一身汗不光是多走了路,還因爲這新襖子火力實在太旺了,和往年穿的可不一樣。往年裡分到的那襖子,棉襖跟夾襖都差不多,到這個時節不多穿一件坎肩在裡面,在屋外待着一時三刻就凍得透心涼了。今年送來的襖子袍子委實太真材實料了,他攏共只穿了一件單衣,外頭罩了一件棉袍,沒想到會熱成這樣。

青荷出來看他的樣子,嗤笑了一聲:“你這是心裡有火啊?還是收着點兒吧,還沒出正月呢,小心燒出病來。”

胡榮嘿嘿笑:“姐姐說的是。”

都說太監是沒了根的男人,身上陰氣重,冬天裡頭也較一般人怕冷。胡榮以往都覺得這話是真的,可這會兒覺得這話不盡不實。

誰說他身上陰氣重的?他覺得自己還是陽氣旺盛着吶。

青荷把他叫到近前問:“你還打聽着別的消息沒有?”

胡榮壓低聲音說:“還打聽着好些事兒呢。”他朝東邊指一指:“還有那邊的消息。”

那邊過去有好幾座宮室,不過胡榮說的應該是雲和宮。

手爐的事還沒有個結果,陳婕妤依舊被禁足於雲和宮裡頭。雖然上元節將至,宮裡卻沒有什麼節慶的氣氛。胡榮這種時候也不敢張揚,生怕節外生枝。

“我聽膳房的人說的,雲和宮前幾日鬧脾氣,說自己冤枉,不飲不食呢。”

青荷前幾天消息隔絕,還是頭次聽說這事兒,頓時來了精神。

謝美人身邊伺候的,都知道謝美人與陳婕妤有齟齬,但真正親眼目睹的只有青荷一個。那天陳婕妤咄咄逼人,要是自家主子氣弱一下,低頭服了一次軟,日後在陳婕妤面前就總輸她一股心氣了。主子那時候可只是個小小才人哪,對着婕妤就能這麼強硬。

青荷看着是又擔心,又覺得解氣。

“她到現在還不吃嗎?那豈不要了命。”

青荷尋思,不吃更好,餓死拉倒。

可是要真餓死了,別人會不會再把這事兒硬跟自家主子扯上關係啊?

胡榮面帶不屑:“她哪裡捨得死。因爲她兩天不吃,膳房乾脆不送膳食去了,就隔了一天,陳婕妤就哭着喊着說要吃東西了。”

這回連青荷也露出了和胡榮一樣的鄙薄的冷笑。

有這一回,哪怕此後陳婕妤還能復寵,醜態也永遠都落在別人眼裡,一輩子別想翻身了。

胡榮小聲說:“害咱們主子的就是她嗎?”

青荷反問他:“你覺得呢?”

胡榮挺乾脆的搖頭:“我覺得不是。”

“怎麼說呢?”

“能幹這事兒的人必定手眼通天,哪裡會這樣無能?”胡榮的道理簡單樸實:“怎麼看陳婕妤也不象是能做出這樣細緻周密安排的人。”

言下之意陳婕妤莽撞愚蠢,沒有這個本事。

青荷覺得胡榮比她見事還明白,要知道她剛聽說這事的時候,還險些真把陳婕妤當成了幕後主使呢。

“那你覺得誰象?”

胡榮趕緊擺手:“這話哪裡能亂說。”

這幾天他的膽子也差點嚇破了,一點消息也沒有,生怕主子有個什麼好歹,那他們這些人只怕也就死無葬身之地了。眼下雖然知道主子沒事了,但是這座永安宮裡頭他們自己人只有不到一半,後來的那些人誰知道都是什麼來路?誰又知道哪句話說岔了會被人聽了去。

青荷也不敢再說。

她心裡也茫然沒有頭緒,看誰都象是那個壞人,可是空口無憑,捉賊還要拿贓,更何況是這樣的大事?

晚間青梅給方尚宮送藥過去。方尚宮看見藥湯就說:“這藥吃不吃都是一樣。”

青梅在這事兒上最較真:“不成,我得看着您喝了才走。藥可是我看着煎的,扇火扇的胳膊都酸了,頭髮梢還叫火燎了一截,您要不喝我不白忙活了?”

她這麼嘰嘰喳喳的,方尚宮也只好舉手告饒:“好好好,你端過來我喝。”

經過這次的事,她和青梅也算是結下了一份情誼。看她平時話少了很多,方尚宮心裡也是唏噓不已。現在青梅多說了這麼多話,哪怕是衝着這個,方尚宮覺得藥她也得喝。

她的身子她知道,多少年的老毛病了,當時沒好好將養,反而受了很多挫磨,落下了病根,現在治是治不好了,也就是慢慢養着。這藥吃下去確實用處也不大,頂多就是緩解一二。

青梅等她喝完了藥,又端水給她漱口,遞上布巾讓她擦手,服侍的無微不至。

方尚宮身邊原來有個小宮女服侍,到縈香閣之後她把那個小宮女遣回針工局去了,日常起居縈香閣的宮女就替她打理,青荷細心,青梅熱心,一開始還有點生疏,多日相處下來,卻着實的親近起來。

喝完了藥,青梅又端了水來給方尚宮燙腳。這樣的天氣燙一燙腳,不說對病有沒有用處,燙的暖和了總歸人也會舒服得多。方尚宮兩腳都泡的紅了,青格還拎着銅壺站在一旁,問:“要不要再添點?”

方尚宮有些無奈的說:“再燙腳就化了,快把擦腳布給我。”

“您又不好彎腰,我給您擦。”青梅替把她腳擦淨了,水端出去潑掉。

這幾日方尚宮行動不是那麼方便,青梅晚上要是不在謝寧屋裡值夜,就來方尚宮這兒睡了,晚上要端茶遞水的方便。

青梅手腳麻利自己拆了簪環躺下,沒片刻功夫就睡熟了,還打起了小呼嚕。

真是年輕人。

方尚宮有點費力的挪動腿給自己換個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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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她這年紀,覺比年輕人要少得多了。有心事,又舊病復發,這些天都沒有睡好。

從縈香閣遷到永安宮之前,她見了周稟辰一面。

周稟辰被這次手爐的事鬧的灰頭土臉,想恢復元氣總得好一段日子。方尚宮見他的時候,他好象一下子老了好幾歲似的。

周稟辰只和她說了兩句話。

先皇后甍逝之後皇上遲遲未立新後,宮中也一直沒有一個健康聰穎的皇子出生。

這纔是後宮不寧的根源所在。

這兩件事其實是一件事,互爲因果。太后替皇上娶的原配皇后是她的嫡親侄女兒,以期能保住孃家百年富貴。可是太后與皇后先後病逝,後宮無主。皇上不願倉促再立新後,更期盼能早有健康的繼承人。

但後宮之中暗潮涌動,人人都想自己先生下皇子,都不願意旁人拔了頭籌,爲此明爭暗鬥不休,陷害下毒層出不窮。

方尚宮和周稟辰都明白。

從大局來說,皇上現在立後確實不是明智之舉。但不立後,後宮動盪紛亂,象這次手爐之事還會再次重演。大皇子就是在母腹之中時就中了暗算,所以纔會早產。出生之後沒有親生母親照料,對一個體弱的孩子想動什麼手腳都容易的很。

不但他,連還沒滿週歲的玉玢公主也是個藥罐子。此外宮裡這幾年也有別的妃嬪有孕,但是沒有一個順順當當生下來的。

宮裡唯一健康的孩子就是淑妃所出的玉瑤公主。

方尚宮把被子攏緊了一些。

她想起若干年前的事了。

先帝的後宮也是紛爭不休,皇后無子。現在看起來就象是當年的事情又一次重演了。

方尚宮想起謝美人的樣子,頭一回見她,她坐在窗下恬美溫和的笑容。

皇上比先帝要有眼光。

一百九十一 萌牙五十七 探病一百三十五 兔子三百八十八 散心一百九十二 壽禮三百七十六 意願二百八十二 心計三百七十一 到訪三百零三 閒談三百六十二 時節七十五 主使四四百一十二 焰火四十四 梳頭四十一 尚宮四十八 帕子二百二十一 心思三百六十四 永安二百八十三 直諫一百五十三 獎賞四百一十一 嚴冬二十 偶遇三百七十 做客八十三 美夢四百一十九 不悔八十四 進宮四百二十九 懲處二百四十六 分別二百九十 手工一百四十 變亂二百三十八 春困三十四 太醫一百二十六 情分二十四 新人二百七十四 君臣二十六 無題一百三十三 打聽一百零九 同眠三百三十 多少二百九十三 驚悸三百八十九 急病一百六十七 賀禮二百五十五 美人五十四 年糕二百二十七 寄信二十四 新人九 賞花二百五十二 夜啼一百二十二 撕畫四百一十六 休憩三百三十九 秘密一百一十二 食補二百九十四 家常一百九十二 壽禮二百六十一 抓週一百零八 兒女一百九十一 萌牙三百三十八 身世三百三十 多少二百 外戚八十九 見面一百三十九 酷熱一百零七 相求六十四 永安四十三 邀寵四百一十四 門第二百五十二 夜啼二百四十七 心意九十一 入畫一百八十三 菊花九十四 桃子三百三十一 稱呼三百六十五 孝順一百二十三 羞辱一百二十一 水榭一百八十六 孩童一百七十八 爭寵七十九 請見二百一十七 出繼二百四十四 道路二百二十二 放人二百八十九 出宮六十四 永安三百五十八 舊人一百七十 行禮三百九十三 出門一百九十四 小雪三百三十八 身世四百 憐憫一百一十五 祭奠二十七 白頭一百二十七 探問三百一十九 聰明一百一十八 離京一百九十一 萌牙二百三十九 火起三百九十九 老弱三百一十 寫字一百三十七 隱瞞二百八十四 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