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我並沒有多想別的,沒有想過會有家裡人和朋友爲我難過,一心只是想着活下去,去看看下面的究竟是什麼樣的,雖然這樣想非常的自私,但這就是我那一刻的真正想法。
我整個人已經貼在了牆邊逃命了,可是那些藤蔓特別的長,尤其是遠比我的速度更快,我直接就是一個懶驢打滾,希望可以躲過這次襲擊,可是沒想到剛一起身它們已經距離我不足一指頭遠了。
到了這樣的關頭,我沒有以往那種發愣不作爲的表現,而是再度一滾,這次還真叫我逃了出了攻擊圈,同時我也看到,那是因爲熊熊烈火燃燒着,所以藤蔓時不時往回縮一下。
這時候,我就聽到胖子的大叫聲:“他孃的,這都燒不死?”
我們都意識到自己可以說話了,而同時也就聞到了濃烈的煙燻味,並且其中還伴隨着淡淡的血腥味,每個人的叫罵聲也開始不絕於耳,能說話的感覺真他孃的好啊,只可惜是在這種處境中。
“呂爺,救我!”一個卸嶺派的夥計哀嚎地叫道。
我轉頭一看,他的身體已經戳滿了燃燒着火焰的藤蔓,而他的衣服也燒了起來,一股令人作嘔的肉香味隨之而來,在我猶豫他這樣要不要救他的時候,那些藤蔓四散一分,頓時他的身體變做了無數塊,其中一塊肉直接甩在了我的臉上。
我噁心地把那塊碎肉丟到了一邊,再也沒有心思在原地不動,因爲我們高估了火油的威力,也小看了這些藤蔓的自救能力,這時候已經看不到一點兒火,只能看到滿洞的煙。
煙往高處走,這算是常識,我們都埋頭往下面跑,很快就衝出了濃煙的範圍,此時頭頂全都是煙霧翻騰,彷彿是神話中妖怪出世的模樣,看的令人有一種說不出的窒息感。
我們每個人都被煙燻的手臉焦黑,只能看到彼此的眼睛和牙齒,那有一種說不出的喜感,但是沒有人笑的出來,每個人都沉寂在剛剛的恐怖當中,正靠着牆快速地呼吸着。
我問蒼狼:“死傷多少?”
蒼狼掃了一眼,對我說:“呂爺,死了兩個,全都是咱們卸嶺派的人,傷的沒有。”
我清點了一些我們的人,發現死的正是兩個非常特殊的夥計,一個是之前受了重傷不能走的那個,另一個就是揹着重傷的那個,看來在他意識到必須放棄背上的人之後,但還是慢了一些,所以兩個人雙雙喪命。
無奈地嘆了口氣,我心裡非常的自責,當時也不是自己要他揹着那個重傷的,而是讓他留下原地陪着他,那樣兩個人都不會死了,這全都是因爲自己的一時心軟,覺得他們應該去看看在盡頭是什麼樣的,可想不到卻害了他們。
胖子不以爲意,他說:“行了,別他孃的多愁善感了,死人在咱們這一行是太平常不過的了,要是沒有這樣的覺悟,還能倒個屁鬥,回去多給他們家裡點安家費,這比咱們在這裡大哭一場都有價值。”
說着,他看向我,問:“呂爺,您是說胖爺說的是不是這個理?”
我知道胖子是什麼意思,做大事者不拘小節,這是一個成功者必備的品質,如果這次是因爲倒鬥他們而喪命,我也不會如此的耿耿於懷,但我是把他們矇在鼓裡的,這樣我的心裡就有些過意不去了。
我長出了口氣,儘量表現出自己上位者的氣勢,同時也不能讓其他的夥計覺得我是個無情的人,要不然人心就會散掉,這個道理我非常明白,說:“胖子說的沒錯,我們繼續趕路吧!”
蒼狼可不顧這些,他直接扯開嗓子叫道:“霍小爺,霍小爺,我是老狼。”
他叫了好一會兒,終於就聽到下面不遠處有霍羽的聲音響起:“老狼,你來這裡做什麼?除了你還有誰?”
蒼狼把我們的名字一一說了一遍,而到了諾克他們,直接用眼鏡蛇公司的人來代替,然後他說道:“您在下面等着我們,我們馬上就去和你們匯合。”
“我師傅也來了?”霍羽的聲音有些難以置信,頓了頓他才說:“來吧,我們正在這裡做最後的休整,剛纔還以爲是誰在後面跟着我們,想不到會是你們。”
胖子呵呵笑道:“你應該早就想到纔對。”
在我們找到霍羽之後,發現他們還剩下不到十個人,其中我認識的僅僅是霍羽、古月和張道明,其他的人應該是張道明帶來的,而實際他所帶的人一定比現在的要多,只是一路上損失了不少。
大家相互打了招呼,張道明也和我點頭示意,古月好像卻絲毫不意外“呂天術”的出現,只是淡淡地瞥了我一眼,然後就去打量相貌奇怪的怪葵,好像對後者很有興趣的樣子。
我們也都拿下裝備靠牆休息,霍羽這時候做到了我身邊,恭敬地說:“師傅,您怎麼下來了?不應該是我師傅來嗎?這次他哪裡去了?”
我真相揪住他的領子告訴他,小爺就是張林,但是還是忍住了,想等到適當的時機再告訴他,便沉聲說:“我把張林留在家裡了,畢竟他現在是卸嶺派的掌門,不適合再來下地,況且還是這樣一個充滿危險的地方,他來這裡九生一死。”
霍羽想了一下,說:“也對,師傅您放心,只要有我在,您就不會有事的,除非我死了。”
我苦笑搖頭說:“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凡事不可強求,爲師也沒想到你還活着。”頓了頓,我忽然想到他留在不周山的事情,便說:“我聽張林說你留在了不周山,原本是有死無生的事情,你怎麼會又出現在這裡呢?”
霍羽對於我沒有絲毫的隱瞞,畢竟我現在的身份是呂天術,所以他原原本本地告訴了我事情的來龍去脈,以及他和古月爲什麼會到這裡。
因爲霍羽說的太過詳細,那需要大篇幅的記載,如果我有心去記錄的話,那一定是一部非常不錯的短篇小說,所以我只能挑一些大概的經過說一遍。
霍羽在太極十卦旁邊等了三天,當時他已經彈盡糧絕了,整個人都無法坐起來,幾乎在他以爲自己必死無疑的時候,古月從上面爬了上來,然後把他背了起來,朝着外面跑去。
也沒有跑多遠,身後就傳來了劇烈的爆炸聲,至少驕陽和老九的下場自然可以想象的到,但霍羽問過古月下面有什麼,可是古月沒有告訴他,兩個人在出來經歷千辛萬苦終於找到了之前我們補給的宿營地。
雖然宿營地的人已經走光了,但是還剩下一些沒有吃完的食物,他們兩個便好好地補充了一下體力,然後在原地休息了一天,第二天沒有會都市中,而是向着崑崙山走來。
霍羽是很想會北京的,可是古月執意不肯,說回去一定還得回來,那他們兩個就直接過去,到時候也就不用多跑一趟,霍羽自然相信古月的話,所以兩個人就開始長途跋涉。
那應該在我們到四天前,他們已經到了,正好碰到了提前過來的張道明,然後補充了裝備,跟着張道明和他的人一起就進入了這出現了巨大變故的死亡谷中,途中還遇到了眼鏡蛇公司的人。
通過張道明得知,我們肯定也會過來,所以霍羽知道自己沒有聽錯古月的話,只是他沒想到來的人是他師傅呂天術,而張林卻留在了家中。
他們在裡邊和那些大蚯蚓,接着詭異藤蔓糾纏了將近三天,終於纔到了那巖牆之下,那時候我們也進入了死亡谷,而他們在巖牆下休整了一天,這才爬了上來,而很快我們就追了上來。
我想那是因爲我們路上沒有耽誤太多時間,又用了繩槍所以才追上他們的。
聽完霍羽說的這些,我心裡有好幾個疑問,那都是關於古月的,比如說她在太極十卦下面看到了什麼,她爲什麼一定要來這裡,而她的劍又怎麼會被那個人帶了回去等等……
我去看古月的時候,她已經閉上了眼睛休息,好像霍羽說的根本和她沒有什麼關係,我也不好去觸那個黴頭,畢竟自己還算是瞭解古月,她不想說的事情一定不會說,要是願意告訴你的時候,也不用你去問。
胖子撓着頭說:“胖爺聽得都快睡着了,用得着這麼詳細吧?”
琦夜說:“很多事情其實不說出來的還好,有時候太過於糾結某些事情,反而讓自己越陷越深。”
胖子說:“胖爺反正不管這些,只要把自己的事情做好了算完。”
一個夥計心生疑惑地問我:“呂爺,您說這個鬥到底能有多少東西?值得咱們這麼千辛萬苦的來搞嗎?”
我想了想,說:“這個鬥是西王母的,裡邊隨便一件冥器就夠你吃一輩子,你自己想想覺得值得嗎?”
那個夥計嘿嘿一笑,說:“那值得,做完這一筆老子他孃的就不下地了,以後回老家開個鋪子,一輩子就衣食無憂了。”
霍羽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活着,活着一切都有可能,但一個人的力量不行,我們一定要團結,這樣才能摸到更好更多的冥器。”
古月說:“安靜,休息,我們還有一個小時時間。”
我們互相看了看彼此,全都閉上了眼睛,雖然我不明白古月說爲什麼一個小時,但是她一定有自己道理的,這點我是絕對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