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幅壁畫,足足佔據了神臺後面的一整面牆,硃紅色的顏料打底,上面是全是彩繪,而且看繪畫手法,應該吸收了很多古代漢族的神仙畫的手法,整體看起來豔麗而詭異,表達手法十分誇張。
壁畫很長,我沒有耐心從頭看起,便只看郝教授手指的那一部分,只見上面畫的是一幅祭祀的場景,很多穿着古裝的人,手裡端着黃金托盤,跪着排成一排進行祭祀儀式。
正中央廣闊的石臺上,有很多帶着面具的巫在跳舞,姿勢千奇百怪,看起來十分古老,跳到最後,這些巫開始去拿托盤裡的祭品。
這些祭品也是紅色的,與壁畫的底色只有微小的差異,如果不仔細看,可能會將這些祭品給忽略過去,一開始我還不知道是什麼,自己一辨別,但是頭皮發麻,原來那托盤裡裝着的,赫然是一顆顆人頭。
這也人頭被去了臉皮,因此顯得血肉模糊,扭曲猙獰,唯一沒去皮的地方只有頭部。
那些跳舞的巫師,一把抓住祭品的頭髮,隨後猛的往高處一拋。
高處盤旋了很多魔鬼鳥,只不過在這幅壁畫裡,魔鬼鳥的形象被誇張了,我剛纔見過的那隻魔鬼鳥,並不是全身覆蓋羽毛的,而是一層絨羽,就像剛出殼的小雞一樣的羽毛,而壁畫上的魔鬼鳥,羽毛如鷹毛,堅硬挺拔,使得身量也相對增加,看起來十分可怕
。
那些頭顱一扔到天上,立刻就被魔鬼鳥的兩隻酷似人手的爪子給抓住了,接着便棲息到神廟的頂部大塊多義起來,那腦髓流在嘴角的畫面,簡直噁心的我想把之前吃的壓縮餅乾給吐出來。
緊接着,郝教授在一旁說道:“這些場景雖然有所誇張,但應該也是真實的寫照,上面這些被祭祀的人頭,很有可能就是我們先前所在的那間牢獄裡的囚犯。”
用囚犯祭祀魔鬼鳥?
天吶。
我道:“教授,我簡直難以理解古人的想法,祭祀這些怪物有什麼意義呢?”
郝教授道:“確實,我也很難理解,但你如果往前看,就發現一些端倪。”我現在看的是壁畫的中間部分,於是我聽從郝教授的話倒回前面去看。
這裡面畫的就比較驚人了,先是一幅遷移的景象,而且比較奇怪的是,上面的人,很多都穿着殘破的鎧甲。
難道就如同我們當初猜測的一樣,龐夏古城第一批建立者,是一支起義失敗的軍隊?
緊接着往下,是他們修建城池的景象,每個人臉上都洋溢着歡樂,顯然對新生活極其嚮往,但變故發生了。壁畫往下時,沙土裡鑽出了一顆顆人頭。
那魔鬼鳥的面容。
這些魔鬼鳥在沙裡只露出一個頭,神情詭異,盯着在修建的人們,人們露出了驚嚇的表情。往下看,便是一幅很慘烈的景象,古城裡的人似乎生了一種怪病,家家戶戶都有幾位病人在呻吟,似乎是大面積爆發的瘟疫。
再往下,我看到了一個令我吃驚的東西。
畫面中有一位十分威武的王者,手裡捧了一樣東西,正低頭看。
那是一個類似青銅古鏡的東西,直徑約有三十釐米,被王者捧在手裡,並且王者似乎從古鏡上看到了什麼令他訝異的東西,神情十分驚懼。
我一看到那個青銅器,腦海裡頓時閃過一個名字:轉魂鏡
!又或者說,是‘娑磨羅多提’。
他在看什麼?
爲什麼在全城都爆發瘟疫的時候,竟然還對着轉魂鏡看?
我繼續往下,下面就是我最先看到的祭祀場景。
這讓我覺得很突兀,就好像看電視劇突然漏了一集一樣。
爲什麼王者看完轉魂鏡後,畫面就變爲祭祀場景了?
大約是我的疑惑表現的太明顯,郝教授突然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道:“你往下看就會明白了。”帶着疑惑的心情,我忽略這種突兀感,耐着心繼續往下看,結果接下來的場景,頓時讓我腦海裡嗡了一下,因爲那些病人,竟然都從牀上爬起來了,而且面色紅潤,極爲健康。
怎麼會這樣?
其實,在幾千年的中國歷史上,很少爆發大規模的瘟疫,因爲中醫治病,講究先發治病,即還沒有得病,就要防病,而且在用藥上,也講究治全身。
比如一個人的得了口臭,得口臭的原因有很多種,可能是胃有問題所引起的,也可能是腸道問題引起的,而腸胃的問題,往往又與內臟關係密切,所以,在治病時,大夫不僅要治好病人的口臭,還要將腸胃、內臟的問題一起解決,內裡通順,體表自然不容易生病。
這種未病而先治的手法,使得中國歷史上,幾乎沒有爆發過大規模的瘟疫,而近代,西醫逐漸成爲主流,未病而先治已經成爲空話,再加上國際間來往的便利,不管是**還是甲流,中國一樣都沒有逃過。
而在古時候,也並不是完全沒有疫病爆發,最常見的是兩種,一是戰爭引起的屍疫,一是饑荒年代引起的鼠疫,但凡這種瘟疫爆發,都是要死很多人的。
而壁畫中的場景真是神了,之前得病的一個沒死,還活蹦亂跳的爬起來了,難不成是太上老君給他們什麼靈丹妙藥了?
我看了看這幅壁畫,又看了看前兩幅,腦海裡突然冒出一個想法,整顆心頓時就突了一下。
難道……大疫卻沒有傷亡,與轉魂鏡有關?
這面不能照的破鏡子,還有治病的功效?我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但又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壁畫上的內容,就在這時,郝教授道:“龐夏的國王,是在看了娑磨羅多提之後,纔開始舉行祭祀活動
。”
我心中一動,道:“你是說。他們的祭祀活動,是這面鏡子告訴他們的?”
郝教授道:“我和孫老弟分析過,這種瘟疫,很有可能是通過魔鬼鳥傳出來的,而祭祀,則是一種圈養,修建一個龐大神廟,將魔鬼鳥養在神殿裡,杜絕病毒的傳播。”
我覺得不靠譜,搖頭道:“要真是這樣,那就可以修建的簡陋一些,你有見過給畜生修建神殿的嗎?這可比我們當初所在的王宮更宏偉。”
郝教授道:“這只是我們的一個猜測。”說完,他目光緊緊盯着壁畫中的轉魂鏡,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就在這時,許達昌焦急的走來走去,嘴裡自言自語道:“怎麼還沒有回來。”
我估算了一下時間,距離鬼魂陳出去救人,大概快滿二十分鐘左右了,雖然時間並不算長,但要知道,我們現在只隔了一道門的距離,相比之下,這二十分鐘就顯得很長了。
我的心思立刻被許達昌的話吸引過去,一時間也覺得不對勁兒,難道鬼魂陳遇到什麼危險了?
他雖然有帶光源,但爲了不驚動魔鬼鳥,他應該不會開燈纔對,即便會影響速度,這會兒,也該回來了吧?
我立刻走回了大伯和許達昌所在的位置,那裡比較靠近大門,鬼魂陳一但回來,我們也好儘快做準備。
緊接着,我問大伯:“那個神秘人後來有出現過嗎?”
大伯搖了搖頭。
我沉吟道:“你覺得他會是誰?”
大伯目光看了看守在門邊的許達昌,隨後做了個脣形,我看的出來,他說的是一個黃字。
難道他也認爲那個人是小黃狗?
按理說,小黃狗確實應該已經追上我們了,而且當時因爲大個子的事情,我們還耽誤了好些形成,就算他超過我們,率先到達,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如果是小黃狗,他爲什麼避而不見呢?
因爲鬼魂陳?
就在我埋頭深思時,木門吱呀一聲響了起來,聲音將我們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我連忙站起身,準備去迎接我們的英雄,然而我一看到鬼魂陳的樣子,頓時倒抽一口涼氣
。
他架着楊博士快速的從打開的大門縫裡鑽了進來,許達昌很機靈的快速關閉了大門。
而鬼魂陳和楊博士身上都是血,楊博士已經陷入了昏迷。
再仔細一看,楊博士身上並沒有傷,血是從鬼魂陳的肩部涌出來的,那裡有好幾道被抓的傷口,傷口很深,皮肉翻卷着,想必不是一般的疼。
鬼魂陳將昏迷的楊博士往地上一扔,整個人跌坐在了地上,靠着巨大的木門喘息。
許達昌和郝教授連忙去看昏迷的楊博士,鬼魂陳閉着眼,淡淡道:“找到她的時候已經昏迷了。”
許達昌着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我發現鬼魂陳的傷口還在流血,便從裝備包裡翻出一些上藥,湊上去給他包紮,我發誓,我不是在獻殷勤,他這次不僅救了楊博士的命,同樣也救了我一命,我不能再用這種偏見的眼光去看他了。
我給他清理傷口,鬼魂陳訝異的睜開眼,突然說道:“我沒有找到他。”
我知道鬼魂陳口中的他是指王哥,我沒有立場去指責他‘辦事不利’,只能苦笑道:“聽天由命了,王哥比我機靈,或許是去了其它地方。”話雖這麼說,但王哥生死明,我心裡也輕鬆不起來。
處理完傷口,鬼魂陳大致講了一下剛纔的情況,他向來是惜字如金的,說的很短,只說了一句:“找到她的時候,正有魔鬼鳥準備攻擊,所以受了傷。”
這是一段很簡潔的話,如果是以前,我聽了也就聽了,但現在我能體會到,這其中蘊含了太多沒有說出口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