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疑點很多,但話是不能再談下去了,在鬼魂陳冰冷的目光下走進石室,我只能硬着頭皮問道:“怎麼樣,有沒有線索?”一旁的郝教授完全不知情,搖頭道:“沒有,這是一間供神職人員休息的石室,沒有其它通道,看來,咱們必須得離開這裡,重新出去一趟。”
旁邊的許達昌露出一幅難以忍受的表情,道:“還要去面對那些魔鬼鳥?天吶。”
鬼魂陳一直沒開口,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我雖然沒有面對鬼魂陳,但我總覺得他一直在看我,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冰冷,讓我背後升起陣陣涼意。這讓我感覺十分不自在,再一聯想剛纔和大伯所說的話,我竟然有一種自己是壞人的錯覺。
許達昌說完,郝教授沉重的點了點頭,道:“我們必須出去,這裡雖然是一個安全的避風港,但我們不可能一直待在這裡。”說完,他問鬼魂陳:“小陳,你有什麼看法?”
“當然是離開。”鬼魂陳面無表情的說了一句:“我帶路,不要開燈,不要出聲,否則出了任何事情,我不負責。”我知道,這句話他事實上是對我說的。
緊接着,我們收拾好裝備,主要裝備由許達昌揹着,郝教授攙扶着楊博士,我和大伯互相攙扶着,由鬼魂陳打頭,我們緊跟其後,朝着那扇木門走去,打開它,迎接我們的將是未知的風險。
我有些緊張,忍不住低聲道:“大伯,姓陳的在黑暗中能看見東西?”
“能。”大伯道:“但不是眼睛的原因,應該是一種道教的秘法,你有沒有聽過‘黑捉鬼’。”
大伯這麼一說,我就想起來了。
道教是中國土生土長的宗教,在流傳的過程中,形成了很多的教派,也有很多的旁支砸系。我記得在我們老家,每隔三年就會選一個日子,舉行‘黑捉鬼’,就是對周圍作祟的惡鬼,進行一種超度和清理,具體原因,我也不甚瞭解。
不過‘黑捉鬼’的時候,會有很多新奇的玩意兒擺上場,那時候我還沒搬去城裡,大概也就六七歲的樣子,由於印象深刻,所以至今不望。
表演捉鬼的道士,穿着上一點兒也不考究,白天種地當農民,哪家出了怪事,就披上道袍當道士,當然,你別以爲這些人很水,事實上,這跟一件歷史事件有關。
文革時期,有過打倒牛鬼蛇神的口號,那時候,不管是道士還是和尚,都很少倖免於難,爲了不被批鬥,很多出家人都被迫還俗,一些小宮觀,甚至被滅門了。
還俗而僥倖生存下來的人幹什麼?當然是響應時代號召種地,那時候,農民是很光榮的事情,擁有貧農身份,就是一頂金帽子,等到文革過後,這些還俗的人,想出家也不行了,因爲大多都托兒帶口了,如果下一輩願意學,那麼一些秘法就會家族流傳,不願意學,就此斷送了,這也是鄉下爲什麼會有很多人,明明看起來是普通人,偏偏卻又會做法的原因。
表演捉鬼的農民,在當天穿上道袍,拿上七星劍,矇住雙眼,然後念一段我們不知名的咒語,在廣闊的打穀場上,擺上幾十個稻草人,稻草人由人半蹲着舉着起來移動,相當於鬼,而道士則蒙着雙眼,手持桃木劍,一劈一個準。
如果當天紮了二十個草人,那麼道士就只揮二十劍,絕對不會多揮一劍,不管那些稻草人怎麼移動,每劍必準,顯得十分神奇。
後來我問別人是爲什麼,大人們都說,那是道士開了天眼。
想來鬼魂陳既然能在黑暗中視物,沒準兒也是用了某種秘法,只是但凡這類東西,都不能長久使用,也不知他能撐多久。
緊接着,鬼魂陳打開了木門,露出一條縫,矮身鑽了出去,爲了防止在黑暗中迷路,我們事先準備了一條繩子,沒人拽着繩子前進,以至於不丟失。
木門合上的那一刻,一切的光芒都消失了,這裡是位於地底,什麼光線都沒有,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人處於這種環境中,是極其沒有安全感的,因此我只能緊緊抓住手裡的繩子。
緊接着,繩子上傳來一股拉扯力,我們開始往前走。
走的不緊不慢,周圍靜悄悄的,沒有任何聲音,但我知道,那些魔鬼鳥,很可能就棲息在我們頭頂,或許還有那麼一兩個就混跡在石雕裡面,所以我們在行走的過程中,也儘量不要亂摸。
一切都是在黑暗與安靜中進行的,我也不知自己究竟繞了多少彎,走了多少路,如果不是繩子上輕微的拉扯力,我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一個人獨行與黑暗中。
就在這時,繩子的拉扯力突然一停,似乎是鬼魂陳挺下了。
怎麼回事?
我驚了一下,但也只是驚愕的眨了眨眼,沒敢吭聲。
我不知道前面發生了什麼事,但鬼魂陳既然停下,就肯定有他的道理,我是緊跟着鬼魂陳走在第二的,後面依次是大伯等人,我一停下,大伯等人也自然停下了,但我們這支隊伍還算有組織有紀律,因此突如其來的狀況,並沒有影響到我們,所有人都靜靜等候着。
我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下意識的扯了扯繩子,一扯之下,整個人就渾身冰涼了,因爲繩子的另一頭居然一點兒阻力也沒有,直接被我全部扯過來了。
鬼魂陳呢?
他去哪兒了?
我驚的不知如何是好,大腦瞬間嗡鳴了一聲,只覺得這個打擊太大了。
緊接着,我意識到,我們被鬼魂陳拋棄了。
或許不該用拋棄這個詞,但除了這個詞,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我想起了鬼魂陳之前冰冷的眼神,難道是因爲我和大伯的舉動觸怒他了,所以他要……
不會吧,他不是這麼小氣的人吧?
我意識到事情不對勁,於是準備往後退,將現在的情況告訴大伯他們,也不用說話,我只要將空繩子交到大伯手裡,他就明白怎麼回事了。
然而,我的腳步纔剛移動一下,肩膀突然被一隻手給扣住了。‘
那力道極大,掐的我忍不住嘶了一聲,剛想反抗,我整個人的脖子就被掐住了,於此同時,有一雙手將我整個人都圈了起來。
靠,怎麼回事,要謀殺!
我脖子被掐住,完全說不出話,再加上限制住我的力道極大,在我們這支隊伍中,不管是誰這麼對我,我都是有能力反抗的,畢竟我是個老爺們,但這個人的力道卻很大,我完全動彈不得,一瞬間我就反應過來,禁錮我的人肯定是鬼魂陳!
他想幹什麼!
我停止了掙扎,緊接着,黑暗中,掐住我脖子的手也慢慢放開,我知道,他是讓我不要說話,但可能是我和大伯剛纔得罪了他,因此他這一次動作比較粗暴,不捂嘴了,直接改成掐脖子了。
靠,真他媽小氣。
緊接着,圈住我雙臂的手也放開,我感覺到鬼魂陳迅速的離開了,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但他剛纔的舉動很明顯,意思是讓我不要說話,也不要動。
看來這小子不是想拋棄我們,難道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有些不安,捂着脖子站在原地,大氣也不敢出,只能豎着耳朵聽周圍的動靜。這一用心,我立刻聽出了不對勁,我們所有人,都是將呼吸壓的很輕的,輕到我聽不見別人得聲音,只聽的見自己的聲音,然而,現在我卻發現,有一個人的喘息聲比較重。
那人應該是處於比較後面的位置。
最後一個人是誰?
我回憶着,似乎是許達昌。
這小子揹着裝備,累一點,喘氣聲大一點,可以理解,但這聲音,似乎太明顯了,就如同剛做完激烈運動一樣。
我察覺到了不對勁,雖然什麼都看不到,但我還是下意識的轉頭往後看,就在這時,我的身後,突然傳來哈一聲。
那聲音古怪極了,明明是笑聲,卻又彷彿極爲痛苦。
這聲音……魔鬼鳥!
我倒抽一口涼氣,而這時,大概是受到這一聲的驚嚇,立刻有人大叫一聲打開了手電筒。
打開手電筒的是許達昌,藉着手電筒的光芒,我瞬間看清了後面的環境。
在許達昌的後面,竟然還有一個人,不,確切的說,是一隻個頭極大的魔鬼鳥,而這隻魔鬼鳥,此刻一隻眼睛的部位,正插了一柄銀色的小飛刀,臉色全是一陣顏色不明的液體,慘叫如同人的怪笑,它立刻撲騰着翅膀往上飛,而燈光亮起來的一瞬間,原本夾着飛刀的鬼魂陳,立刻怒出震怒的表情,喝道:“關掉!”
但爲時已晚,我們的頭頂上方,瞬間想起了無數酷似人的怪笑聲,於此同時,還有一種翅膀撲騰的聲音。
鬼魂陳剛纔,正是因爲發現了跟在我們背後的魔鬼鳥,所以纔會悄無聲息的潛到後面,準備一擊致命,但一是他小看了魔鬼鳥,二是高估了許達昌的承受能力,事情大條了!
緊接着,鬼魂陳吼了一句:“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