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狂掃後,周圍全是被打爛的衰草和樹枝,槍聲驚起了無數飛鳥,但就是沒有找出剛纔那個黑影。比大伯更爲瘋狂的卻是大牛,他和吳病雖說時常不對盤,經常鬥嘴,但兩人是合作了五六年的兄弟,感情不比一般,吳病的突然慘死,讓他幾乎發狂,雙眼通紅,嘴裡嗷嗷大叫着,宣泄這心裡的憤怒和悲傷,隨後端起槍往前衝,叫:“老子要殺了你,去死,去死!”
他端着槍不斷掃射往前衝,峽谷底部草木茂盛,幾乎眨眼睛就只能聽見槍聲,卻看不到人影,大伯心中一驚,叫道:“回來!不要再往前走!”
然而,槍聲掩蓋了大伯的聲音,阿莉幾近崩潰,依靠着大伯的肩膀站立,流淚道:“不能再死人了,國民,快讓他回來。”此刻,槍聲越來越遠,顯然大牛已經跑出了很長一段距離,大伯準備去將大牛追回來,但想到剛纔那個速度奇快的黑影,根本不放心將阿莉一個人留在這裡,於是大伯背起裝備包,捏了捏阿莉的臉頰,道:“不要哭,咱們必須要活下去,我們要找回大牛,阿莉,你行的。”
阿莉抽噎了一下,深深吸了口氣,壓回眼淚,聲音嘶啞道:“不錯,現在哭沒有任何用處,走。”說着,和大伯開始沿着大牛離去的方向追逐,越往前,周圍的雜草越深,而不知怎麼回事,大牛突然停止了放槍,不知是沒有子彈了,還是因爲情緒已經平靜下來。
此時,雜草已經曼過人頭,行走其間,時不時便會被草葉割傷,視線也十分狹窄,大伯不知道之前那個黑影是什麼東西,也不知道它是不是還在附近,有了吳病得前車之鑑,大伯將阿莉護在身後,兩人一邊走,一邊喊大牛的名字。
戌時,終於鑽出了這一片雜草去,草叢的外圍,是一條溪流,溪水並不深,乾淨剔透,周圍的石頭上佈滿了青苔,然而,這條小溪的對岸,則是一片古怪的景象。
對岸有很多墳丘,想饅頭一樣堆成一片,土質十分潮溼,在潮溼的泥土上,清晰的留下了一串人的腳印,不出意外,肯定是大牛的腳印,他進入墳丘裡了。
但是,在這樣一個峽谷裡,怎麼會有這麼多的饅頭荒墳?
這些墳是誰的?
一眼望去,墳丘綿延無際,根本望不到邊,似乎是延伸到了對面的山壁處,阿莉乍一看到這麼多墳堆,難免害怕,下意識的躲在大伯後面,緊張道:“大牛進去了?怎麼看不到個人影?”
大伯心裡也沒底,相比起吳病,五大三粗的大牛,實際上要更爲謹慎,按理說,他不可能這麼莽莽撞撞的衝入這樣一片詭異的墳地裡啊?
但此時也無路可走了,大伯只好硬着頭皮,帶着阿莉淌水而過,兩人身上的衣服原本就半乾半溼,經歷這樣一番狂奔,更是熱汗夾雜着溼冷,令人渾身難受,大伯下意識的看了阿莉一眼,發現她臉色潮紅,有些不對勁,而且手心也發熱,大伯在牽着阿莉淌水的過程中,下意識的爲她號脈,發現阿莉是風寒侵體,而且屬於邪風,比較嚴重,要是不吃藥,恐怕耽誤個一天,只怕要燒糊塗了。
但阿莉性格堅毅,爲了不耽誤行程,居然一直沒說出來,想到這裡,大伯又恨又悔,當即一邊帶着阿莉順腳印前行,一邊試圖尋找一些草藥,這次出來,身邊雖然有帶藥品,但多是抗感染一類的外傷用藥,誰也沒有料到會生病,因此沒有準備西藥。
在這些土饅頭墳丘間繞行,大伯轉了一圈忽然發現不對勁,這些墳的土質十分鬆軟,似乎是有人經常在幫忙翻土一樣,難不成這個地方,還居住着其它人?
墳裡面埋的又是誰?
大伯對墓葬還是懂一下,但死人下葬,即便是最不講究的,也不會將死人葬在水土潮溼的地方,那樣的地方土裡蟲蟻橫行,屍體腐爛加快,會令死者不安,但這些墳,卻都埋在溪流邊上,實在很不對勁。
往前又行了一陣,腳印突然戛然而止。
此刻,兩人依舊沒有走出墳堆,但離奇的是,大牛的腳印,居然在墳地的中央位置消失了。
難道大牛走到這裡的時候,突然發現自己其實是天使,所以飛走了?
不知何時,日光黯淡下來,估計離太陽下山已經不遠,墳地裡漸漸升起了陰慘慘的薄霧,這樣的氛圍更是駭人,大伯和阿莉站在腳印消失的地方叫着大牛的名字,嗓子都嘶啞了,也不見有人迴應,阿莉聲音顫抖道:“難道他也出事了……”
話音剛落,從墳地的盡頭,突然傳來一聲慘叫,緊接着還伴隨着求救聲:“大小姐……救命……”
“大牛!”阿莉一激動,頓時從大伯身後竄出來開始往前跑,大伯連忙追了上去,兩人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而去,然而,跑了沒多久,一面筆直的石壁豎在了兩人眼前。
正是他們之前準備到達的地方,原本已經準備放棄這次行動,沒想到誤打誤撞之下,竟然會來到這裡。
但大牛呢?
聲音明明是從這裡傳來的,大牛的人卻去哪裡了?
“大牛!”大伯兩人在石壁周圍來回巡查,就在這時,阿莉嘶了一聲,指着地面,道:“你看,這個腳印……”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在地面的位置,有一個很大的腳印,足足比正常人大出了一倍,而且從腳印的形狀來看,那人是沒有穿鞋子的。
難道……難道是野人?
這地方有野人?
在伏牛山一帶,自古就流傳着野人的傳說,據說他們居住在深山裡,最可怕的是,這些野人並不認爲自己是‘人’,因此,人類也是它們的獵物之一。
大伯以前只以爲是扯淡,但現在一看這巨大的腳印,頓時懵了,再一聯想大牛剛纔的求救聲,不由心悸,難道大牛是被野人給活捉了?
想到野人吃人的傳說,大伯頓時頭皮發麻,也顧不得那麼多,立刻順着腳印找下去,然而,腳印到山壁處就消失了,阿莉分析道:“這東西是不是住在山壁裡?”
“如果住在山壁裡,它是怎麼爬上去的?”
阿莉道:“有這些藤蔓,難道你不覺得奇怪嗎,咱們下來的那道懸崖上,草木全無,但這邊的懸崖上,卻佈滿了藤蔓。”
大伯道:“你是說,這些藤蔓,是人種植的?”
阿莉點了點頭。憂心忡忡道:“很有可能,但這些現在都不重要,救人要緊。”
大伯立刻道:“你在下面等着,我上去看看。”說着,大伯用手扯了扯那些蔓藤,發現十分柔韌堅固,當即便順着,蔓藤往上攀登。
他一邊攀登,一邊搜索有沒有其它的洞穴,大約爬了十多米高時,大伯下意識的往下看,想看一看阿莉的情況,結果這一看,大伯頓時驚的寒毛倒豎,大叫道:“小心身後!”
爲時已晚。
阿莉一直專心致志的盯着大伯攀巖的動作,她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身後,身後的一個墳堆裡,突然竄出來一個黑影。那東西長的像人,皮膚粗糙的如同樹皮,腳掌碩大,一雙手指甲極爲尖銳,它如同殭屍一樣,無聲無息的從鬆軟的墳堆裡爬出來,緊接着站到了阿莉的身後。
襲擊吳病和大牛的就是這東西!
它是從墳裡爬出來的,天吶,難道墳堆裡全是這些東西嗎?
大伯一句吼出,爲時已晚,那東西彷彿通人性似的,手臂一鉤,猛的攬住阿莉的腰身,隨後往墳洞裡鑽,大伯呲目欲裂,幾乎是瞬間鬆手往下滑,手掌心都被藤蔓磨掉了一層皮,但當他落在地上,舉着槍去打那個墳洞時,墳裡鬆軟的土已經自動下滑,將洞口掩埋,於此同時,從土堆深處,傳來了一聲大叫。
“啊——!”
是阿莉的聲音。
大伯的理智完全崩潰了,他從裝備包裡迅速抽出摺疊鏟開始挖墳,墳堆並不大,很快就被大伯挖開了,露出下面一個黑乎乎的圓形洞口,大伯打開手電光往裡面一看,頓時驚呆了。
洞中,阿莉上半身的衣服幾乎被扒光,那個野人一樣的東西,正如同野獸一樣在她的身體上撫摸,尖銳的指甲在她身上留下一道道血痕,嘴裡不停的發出一種嗷嗷的怪叫聲。
阿莉已經被嚇傻了,雙眼發直,上半身幾乎全是野人留下的口水。
大伯只覺得一股血往腦門上衝,舉槍瞄準,啪的一槍直射那野人的後腦勺。
這東西原本速度極快,但大概是美色誤人,它這次沒能逃脫,被大伯一槍打的腦漿崩裂,緊接着大伯跳下洞,也顧不得查看周圍的情況,二話不說脫了衣服將阿莉裹上,準備將她抱出墳洞,然而,他纔剛把衣服給阿莉披上,墳洞的黑暗中,突然出現了無數血紅的眼睛。
每一雙眼睛,就是一個野人。
大伯手裡的槍一抖,但這時候,保護阿莉的心讓他忘記了恐懼,他將阿莉護在背後,猛的朝周圍射擊,劇烈的槍聲使得墳周圍的鬆土不斷往下滾,槍的威力暫時震懾了野人,他們停留在遠處不敢靠近,這時大伯才發現,原本這些墳堆下是被野人挖出來的相連的地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