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爲自己已經說的夠清楚了,但鬼魂陳居然沒有放手,他的神情十分陰沉,目光直勾勾盯着逐漸靠近的人蟲,扣住我腳腕的手,竟然又加緊了一分。
俗話說,患難見人心,我感動的差點兒沒哭出來,但現實不是拍電影,這種關頭,不可能再出現什麼奇蹟,也不可能突然有人冒出來救我們,現實是殘酷的,如果在這樣吊下去,兩個人都要死。
我說完,見人蟲越『逼』越近,鬼魂陳卻沒有放手的意思,忍不住掙扎起來。沒有人不怕死,我也不想自己送死,但大伯和王哥這麼摔下去,恐怕已經凶多吉少,我一個人活着,如今還要連累鬼魂陳……
就算螻蟻尚且貪生,我也不能這麼這樣拖累別人,想到此處,我便掙扎起來,隨着我的動作,鬼魂陳的身體也跟着『蕩』了起來,抓住我顯得更爲吃力,他移開盯着人蟲的目光,震怒的看了我一眼。
臨死之前,還有人不嫌棄我拖後腿,沒有比這更讓人安慰的了,我盯着他的眼睛,道:“兄弟,放手吧,你還有自己的目標,你得活下去,雖然你坑的我很慘,但現在想一想,能認識你這麼個朋友,我還是很榮幸的,咱們算是朋友吧?”
鬼魂陳黑漆漆的目光盯着我,最後緩緩點了點頭。
我道:“是朋友,就放手,留着『性』命,給我念往生經。”
人蟲已經越來越近了,鬼魂陳目光閃動了一下,神情突然變得有些猙獰。
說實話,鬼魂陳長得還不錯,屬於很招小姑娘喜歡的類型,因此這突然其來的猙獰表情,着實讓我愣了一下,於此同時,我突然感到抓住我腳的手腕,力氣猛的變大了,我整個人,便被鬼魂陳提了起來,直到臉與他的腳平行。
這,這該有多大的力量?
鬼魂陳並不屬於肌肉型的男人,但此刻,我可以看出他瘦弱身體下突起的肌肉鼓動着,瞬間,我明白了他的意識,他將我拉到與自己持平,是希望我能拽住木升子的繩子。
一股求生的意志瞬間冒了起來,我配合着鬼魂陳的動作,使出吃『奶』的勁兒,瞬間對抗地心引力,做了個向上彎腰,利用腦袋和脖子中間的彎曲,將自己卡在了木升子邊緣處,緊接着,伸手拽住了木升子的繩索,衝鬼魂陳點了點頭。
這時,人蟲已經爬到木升子底部了,它的速度本是極快的,但不知是不是被削掉了半個腦袋的原因,此刻動作比較慢,否則哪裡還容許我們磨蹭這麼久。
鬼魂陳見我安全,立刻雙腳一蹬石壁,木升子便在山壁上『蕩』了起來。
我手裡只有一根繩子,腳下只踩着寬度爲兩釐米左右的護欄,這一下子『蕩』起來,還真不是不是普通的折騰人,腿幾乎都要軟了,只能緊緊握住手邊的救命繩。
這時我才發現,鬼魂陳正利用『蕩』來『蕩』去的優勢,用飛刀不停的攻擊人蟲,那玩意皮肉特別厚,鬼魂陳的飛刀似乎沒什麼大用,我感覺它的弱點應該是在頭部,鬼魂陳的飛刀太小,不足以銷下它的腦袋,我立刻大着膽子,用一隻手拽住繩索,另一隻手解開撇在腰間的長刀,道:“用這個銷它。”
鬼魂陳匆忙間看了我一眼,立刻做了個接刀的姿勢,我瞬間將長刀扔給他,長刀立刻穩穩的被他接在手裡,我本以爲這次是十拿九穩,然而那人蟲卻彷彿懂得思考一般,立刻調轉身體,也變成一個倒栽的姿勢,頭朝下,肥厚的身體將頭遮住,鬼魂陳無論是用長刀還是用飛刀,都無法攻擊到。
而更可怕的是,它的尾部是朝向我們的,它尾部的地方,如同蠍子一樣,長出了一根黑乎乎,如同黑鐵一般的倒刺,尾部搖擺,不斷拍打着木升子的四周,木升子僅僅剩下四個壁,在拍打之下,木料碎料,眼見連唯一兩釐米的落腳點也要失去了。
我立刻對抓着木升子邊緣的鬼魂陳吼道:“要碎了,快上來抓住繩子!”
鬼魂陳十分機警,在木升子徹底碎裂的一瞬間,翻身抓住了繩子,碎裂的木料,頓時掉入黑暗中,我們徹底只剩下了兩根繩子,一人拽着一根。
人蟲的尾巴卻還是在不停的搖擺,它很狡猾,始終將頭朝下,慢慢倒退,尾部離我們越來越近,也不用瞄準,直接掃來掃去,這樣下去,遲早會掃到我們,我們只有被鉤子對穿的份兒。
我道:“先往上爬。”
鬼魂陳點了點頭,我們便往上爬,而人蟲也不斷倒退,尾鉤和我們的腳,幾乎只有不到十釐米的距離,我們一但慢一步,腳便有可能被戳穿。
鬼魂陳嘴裡叼着探照燈,因此一直不方便說話,我爬了一會兒,眼見人蟲離的越來越近,不禁腦袋上直冒汗,心裡急的上下打鼓,怎麼辦,怎麼辦?
我是沒有那個身手去對付人蟲的,鬼魂陳或許還能做到,但現在的難點就在於我們是懸空的,鬼魂陳根本沒有落腳點,只要能保證他的落腳點,纔能有下手的機會。
這麼一想,我突然發現就在我頭頂不足二十公分的地方,邊有一塊凸起的石頭,大約十公分左右,也只能勉強容一隻腳站立,想了想,我腦海裡冒出個主意,這個主意對我來說比較危險,但如果成功,我和鬼魂陳或許就能得救,如果失敗,我大約會落得和那個手下同樣的下場,但鬼魂陳可以藉機逃命。
等到爬到那塊凸起的石頭上後,趁着石頭恰好隔住鉤子的空擋,立刻雙腳往石壁上一蹬,整個人就拽着繩子飛了出去,這個動作難度係數不高,但由於身體被甩飛騰空,因此沒有經驗或者膽子小的人,很可能在瞬間肌肉發虛,直接陷空。
鬼魂陳顯然沒有料到我的舉動,我看到他漆黑的瞳孔緊縮了一下,便再也看不到其他的了。
我也算不得膽子大,但人被『逼』到了絕處,往往就有那麼一股子爆發力,我騰空後,便按照腦海中所醞釀的計劃,雙手半握半鬆,在飛出去後,又迅速往下滑,瞬間越過人蟲的身體,下到了它頭部的位置,手掌心因爲繩索的摩擦火辣辣的痛着,但這種痛已經無法影響到我了,計劃很順利,到達人蟲頭部的位置後,我雙手發力,阻止自己下滑。
那人蟲不知有沒有智慧,在看到我突然出現的一瞬間,那半張殘破的臉上,浮現出了一個極其怨毒的表情,我順手抄起早已經別在腰間的摺疊鏟,左手抓繩子,右手發力,一鏟子銷了過去,這一次結結實實,將整個腦袋都銷飛了出去,一陣腥臭的血『液』噴濺而出,還有些甚至濺入了我的嘴巴里,那種滋味就別提了,如果不是情況不允許,我真想立馬吐出來。
沒頭的人蟲,似死非死,剩下的肥大的身體,頓時失去了控制,漫無目的的在石壁上扭動,它們下方有吸盤,可以讓自己牢牢的吸附在石壁上,然而,它扭動一會兒,整個身體便往下跌,似乎死透了,我就在它的身體下方,哪裡躲的過,被它這麼往下一撞,手上的力道頓時一鬆,也跟着往下跌,只不過這玩意兒體型太大,我飛出去的瞬間,它已經到了我身下,正當我以爲自己這次要去和大伯王哥做伴時,手卻突然被人拽住了。
我一看,驚的差點兒沒把自己的舌頭啞掉,看着眼前的人,道:“王、王哥,你沒死?”
我這才發現,王哥正寄身於一個凹形的洞窟裡,手邊亮着一根冷煙火,神情雖然疲憊,但看起來卻『性』命無憂,他將我拉了進去,洞窟並不深,只能待一個人,我們兩個人進去就顯得很擁擠。
王哥指了指旁邊,說:“虧了這塊石頭,被我抓住了,怎麼就你一個人,師父呢?”由於光源不足,王哥雖然也曾探出頭查看上方的狀況,但他只能看到一個昏黃的光點,根本看不出發生了什麼事。
他一說起大伯,我頓時心中一寒,啞聲道:“不知道,也跟着你掉下去了,恐怕……或許和你一樣也得救了,咱們得下去看看。”說話間,鬼魂陳順着繩子爬了下來,漆黑的目光看着我們兩人,明顯鬆了口氣,他並沒有對我剛纔的行爲發表看法,如果是王哥,這會兒他肯定會對我感激不盡,如果是大伯,肯定會訓斥我冒險,但鬼魂陳大概就是這樣的人,他只是看了我們一眼,確定我倆安全後,便慢吞吞的說道:“不要浪費時間,我們下去。”
雖然剛剛經歷一番惡鬥,人人都想休息,但一想到生死未卜的大伯,我們也坐不住,撐着疲憊的身體順着繩索往下爬,大約十來米左右,我們終於下到了底,在底部看到了人蟲的屍體,已經完全不動彈了。
鬼魂陳拿着探照燈照了幾下,忽然拍了拍我的肩膀,手指着一個方向,示意我看。順着他所指的方向一看,我頓時頭髮發炸,那地方倒着一個人,服飾身形,明顯是大伯。
我和王哥直接就衝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