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袋像被棍子敲中一樣,一直“嗡嗡”作響。
我不相信,絕不相信白語是個死人!
將腦子裡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甩了出去,擡起頭,只見白語正在做法,嘴裡念着符語。從蜘蛛卵中噴出淡淡的紅色煙霧,帶着刺鼻的味道。
隔了一會,不再有紅色的煙霧飄出來,蜘蛛卵上便裂開一些細小的口子,像即將孵化的雞蛋快要破裂一樣。
伴隨着白語符語唸的越來越快,裂口越來越大,可與此同時。姥姥那頭似乎遇到了麻煩。樹藤劇烈地顫抖起來,姥姥被樹藤拖拽着,眼看就要到洞口了。
姥姥催動法力,雙腳如磐石一般,竟深深嵌進土地裡,可不過兩秒鐘,姥姥的雙腳竟然被拽出來,連人飛了出去。
洞口沒了樹藤的遮擋,再一次亮堂起來。而姥姥被毛蜘蛛拽出去之後,也不知道怎樣了。
我無暇顧及那頭,目光一刻也不敢離開蜘蛛卵。
裂口大到足足有一寸寬,隱約能看到裡面蠕動着暗紅色的液體,像血和其他東西的混合物。
那些奇怪的液體中,有兩個小小的黑影,黑影會動,但我看不清楚黑影的樣子,猜想它們很可能就是曹復和莫蒹葭。
我驚喜地擡起頭,對白語說了句“快了”。而白語彷彿沒聽見我的聲音,很專注地看着蜘蛛卵。
他變換了催動符語的動作,力道比之前大了許多。
“砰”的一聲,毫無預兆的情況下,蜘蛛卵突然炸裂,暗紅色的液體飛濺的到處都是。猴小靈咿咿呀呀一陣怪叫,爬在我肩膀上連動也不敢動。
那些液體濺了我一身,但一接觸到我的身體,便像融化的雪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
紅色的煙霧漸漸變小,我終於看到曹復和莫蒹葭,身上沾滿黏稠的液體,樣子狼狽極了。
莫蒹葭昏迷不醒,曹復一遍遍呼喚他,白語幾步走到莫蒹葭跟前,伸手抓住他的手腕,他在爲莫蒹葭把脈。
片刻之後,白語對曹復說,將莫蒹葭扶起來。
曹復照着白語的話將莫蒹葭扶起來,但因爲莫蒹葭昏迷不醒,毫無意識,根本站立不穩,我只好上去幫忙。
我和曹復一左一右將莫蒹葭撐起來,白語又對猴小靈說,“將你的智慧牆打開。”
猴小靈“啊”了一聲,我催促她快點,再晚就來不及了。
猴小靈終於反應過來,嘰嘰喳喳唸了一陣,四道無形的牆“譁”的一下將我們包圍起來。
我和曹復都不明白白語這是要做什麼?
猴小靈也是納悶,都不知道該在智慧牆上出什麼題。
白語卻對猴小靈說,不用出題,智慧牆即是人類的智慧的匯聚,即能用智慧考驗別人,也能爲別人帶去智慧。
莫蒹葭現在的大腦一片空白,是因爲他的智慧被封閉起來了,智慧牆可以喚醒他腦海中的智慧。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我用盡什麼辦法都沒法將他弄醒。小猴子,快點行動吧。”曹復這樣稱呼猴小靈。
猴小靈有些不樂意,跟曹復擡槓:“我有名有姓,我姓猴,叫小靈。請叫我猴小姐。”
噗……我差點沒忍住笑了出來。
曹復“你”了一聲,大概是覺得沒必要和一隻猴子爭論,終於妥協:“猴小姐,麻煩你快點好嗎。”
猴小靈這才歡歡喜喜地點點頭,將自己的智慧全部注入智慧牆中。
四面智慧牆上頓時出現了滿滿的文字、數字、圖形……各種各樣的智慧。
那些文字、數字、圖形好像長了腳一樣,一個接着一個涌入莫蒹葭的腦袋裡。
我和曹復都瞪大了眼睛看着這不可思議的一幕。半晌,嘴巴都合不攏。
過了些時候,智慧牆上的智慧全部涌入莫蒹葭的腦袋裡,猴小靈卻軟趴趴的,毫無力氣地爬在我的肩膀上,說自己好累。
白語說。她一次性耗費了太多的智慧,需要休息一下。
我拍拍她的頭,讓她好好休息。
話音落,只見莫蒹葭的眼皮動了一下,我欣喜地說:“他醒了。”
曹復扶着莫蒹葭坐下,不多時刻,莫蒹葭終於緩緩睜開眼睛,看到曹復,親暱地拉住他的手,竟像小孩子一樣撅着小嘴,說什麼還以爲以後再也見不到曹復了。
曹復“咳咳”兩聲,示意我和白語還在這裡。莫蒹葭卻不理會我和白語,彷彿沒看到我們一樣,仍舊拉着曹復的手,一副“我就拉着你的手怎麼了”的表情。
白語不再理會他們,走到洞口,凝目注視着密密麻麻的樹藤。
姥姥和毛蜘蛛都不見了,也不知道剛纔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們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曹復和莫蒹葭身上。沒人留意小洞外面的情形,單憑姥姥一個人,應該不是毛蜘蛛的對手,現在他們兩個都沒了蹤影,該不會姥姥已經……
白語在洞口站了一會,便返回洞中,將現在的情形簡單說了一遍。
曹復和莫蒹葭此刻都已經站起來,也不卿卿我我,聽到白語提到毛蜘蛛三個字,莫蒹葭居然爆了句粗口:“那隻怪蜘蛛在哪,我現在就去找它算賬去。”
他和白語一樣,從來沒畏懼過什麼,他的雙手可以變換成任何武器,也可以變換成任何防禦工具,只要沒有雌性窠的出現,他就什麼也不怕。
他這麼厲害,怎麼還會被困在蜘蛛卵中,而且。連智慧也被封存起來,以至於昏迷不醒。
即使我和白語沒有問,莫蒹葭一定也覺得自己很沒面子。
他看了我和白語一眼,兀自說道:“那會是我大意了,才着了毛蜘蛛的道,還連累小曹跟着被捉進去,差點成了蜘蛛卵的養料。”
白語並不打斷他,等他發完牢騷,才說:“秦陰司現在也不知道怎麼樣了,我們得去救她。”
“救她做什麼,你不是說是她害了留譚村的村民,引你到幽冥界來。又利用你尋找重生盤嗎?沒了她,就沒人跟你爭重生盤了,你就可以救活葉天的母親和姐姐了。”曹復將心裡的想法說出來。
白語回答:“可她是幽冥界的人,沒有人比她更清楚這裡每一種生物最害怕什麼。”
十級魂靈雖然威力恐怖,但每一種生物都是有剋星的,比如莫蒹葭雙手裡的雄性窠雖然可以隨意變換任何東西,但它卻害怕雌性窠。再比如毒蠍子雖然恐怖,可它們卻害怕重生道里噴出來的那種熱浪,而生長於重生道內的這種不具備攻擊性的毒樹藤卻不害怕那種熱浪。再比如毒蜘蛛,威力比毒蠍子更恐怖,但它們貪睡、懶。
世間萬物,相生相剋,每一種生物都有剋星,只是我們不知道它們喜歡什麼,害怕什麼而已。
而姥姥既然是幽冥界的人,就算不是對每一種生物都很瞭解,至少也比我們知道的多。
白語分析過後,莫蒹葭還有不服,說他的雙手那麼厲害,魔來殺魔,就算是幽冥王來了,他也不怕。
但白語一句話就讓他啞口無言:“你知道這幽冥界有多少雌性窠嗎?”
雌性窠一出,莫蒹葭的雙手和我的一樣,任何威力也沒有。
莫蒹葭有些下不來臺,曹復趕緊勸他。
白語站在洞口也不知道在看什麼,我猜他應該是在等曹復勸服莫蒹葭。
片刻之後,曹復終於走到白語跟前,說他們答應幫忙尋找秦陰司。
白語看了我一眼,說要先將我送到安全的地方。
我的心裡又一次難過極了,每一次,遇到危險,我都只能躲,躲躲躲,躲到什麼時候?
我不想成爲白語的累贅,也不想再讓他爲我擔驚受怕。
我大着膽子拒絕白語:“語哥,你帶上我吧,我……”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白語打斷:“小天,聽話。”
以前聽到他這樣說,我覺得特別幸福,心裡特別踏實,總覺得有白語保護我。我就什麼也不需要做。但現在,我覺得那句話就像刀子一樣,扎的我心疼。
我不想反駁白語,也不想惹他生氣,可那一刻,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一口拒絕。
“語哥,你說過要收我做徒弟的,我想跟你學本事,想和你一樣厲害。”
白語大概沒料到我會這樣說,愣了一下,我以爲他生氣了,氣我不該意氣用事,萬一出事了怎麼辦?
沒想到,白語看了我一會,竟然“噗嗤”一笑,“那麼久的話,你還記得呢。”
我頓時鬆了一口氣。只要他不生氣,就什麼都好說。
我重重地點頭,心裡有一句話沒好意思說出來。他說的每一句話,我都記得清清楚楚。
“好,語哥教你,但不收你做徒弟。”
只要他肯教我。收不收我做徒弟都沒關係。我歡喜地點點頭,無意間看到曹復輕輕地搖頭,猜到他肯定不同意白語帶着我的做法,但又不好說什麼,所以搖頭嘆息。
我走到白語跟前,和他並排站着,看着深不見底,交織的密密麻麻的樹藤,心裡又升起膽怯。
白語讓我爬在他的背上,摟緊他的脖子,用一根樹藤將我們兩個綁起來。
我的兩條腿光溜溜的,他的手一捱到我的皮膚,心就“撲通撲通”狂跳起來。不知道白語是不是也和我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