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着姐姐來到後山,這是一條無人走的路,荒草比人都高,夜深人靜,深山老林裡溼氣重,我穿的少,凍的直打哆嗦。
姐姐只管往前走,遇到雜草也不知道避讓一下,就跟個木頭人一樣,我有心提醒她,轉念一想,這深更半夜的,她一個人直往後山深處鑽,一定是有什麼秘密不想讓人發現,我若是驚醒了她,就無法得知她的秘密了。
越往裡走,似乎越接近那個秘密,我的心忐忑不安。
姐姐走到一處山洞前停下,洞口周圍長滿了雜草,但洞口乾乾淨淨,顯然是被人打理過。姐姐回頭看了一下,嚇得我立刻躲到草叢裡,也不知道踩到什麼東西,滑了一下,扭到腳了,好在不嚴重。
姐姐見周圍沒有人,才小心翼翼地走進山洞裡,山洞裡有火光閃耀,應該還有其他人。
不管山洞裡的人是誰,他一定知道姐姐的秘密。我折了根樹枝,大着膽子衝進山洞,本想着如果遇到什麼窮兇極惡的人,我就和他拼命。
衝進山洞裡,只見火堆前坐着一個男的,比我稍長几歲,穿着一身白色的運動衣,手裡拿着一根棍子,正在撥弄火堆。姐姐就坐在他旁邊,像個木頭人一樣,眼睛也不眨一下。
我叫了聲“姐姐”,姐姐也不看我,無視我的存在。
“你是誰?”我用木棍對着那人,毫不客氣地質問。
那人看也不看我一眼,卻叫我在他對面的石頭上坐下。
我直勾勾地站着,沒有按照他的意思去做,以示我對他的不信任。
他終於擡起頭,五官英俊,脣紅齒白,微微一笑,甚是好看。
“怎麼,怕我吃了你啊?你要是害怕的話,現在就回去吧,你姐姐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我會替她報仇的。”
他會替姐姐報仇?看來,他的確知道什麼,可他是誰,爲什麼要幫姐姐?
猶豫了一下,我便在他對面的石頭上坐下,等待他將一切告訴我。
他自我介紹,說他叫白語,其他的,卻什麼也不肯說了。
“你在耍我?”我怒氣衝衝地站起來,惡狠狠地瞪着他。
白語豎起一根手指搖了搖:“不是耍你,而是覺得沒有必要讓你知道。這些事情,太複雜了,你一個小孩子家的,好好上學就是了,其他的事情,不要瞎摻和。”明明他比我大不了幾歲,卻一口一個小孩子地叫我,卻一點也不讓人覺得違和。
“什麼叫瞎摻和?她是我姐姐,她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而且,你一個外人都知道的事情,爲什麼我這個親人卻不能知道?”
白語說:“不是我不想告訴你,而是你姐姐不讓我告訴你。她是爲了保護你,明白嗎?”
“可是我想知道。”我執拗地回答。
白語看着我,良久,嘆口氣,自言自語:“真是個固執的傢伙,不過,我挺喜歡你這樣的,看來我引你來,沒錯了。”
“什麼?”我看向一旁呆呆坐着的姐姐,似乎明白了什麼。姐姐是被白語控制着來到後山的,而白語利用姐姐將我引來,肯定是打算將事情告訴我的。他剛纔之所以那麼說,大概是在試探我。
我迫不及待地問了他很多問題,白語說:“我只能先回答你一個問題,至於其他的,以後再慢慢說。”
白語先回答了姐姐爲何死了十年之久突然跑回村裡的問題,他說,現在我看到的姐姐,只是一具屍體,而他利用了控屍術控制着姐姐的屍體,讓她回到村子。因爲他懷疑,害死姐姐的兇手就在村裡,他讓姐姐回去,是想看看衆人的反應。俗話說做賊心虛,姐姐詐屍,害死姐姐的兇手一定會心虛。
我連忙問:“那你找到兇手了嗎?”
白語搖頭。
“我觀察過每個人的反應,大家都很正常,這說明三點,要麼,是那個兇手太會僞裝了,要麼,就是兇手不在這些人中間,還有一點……”白語突然停下。
我急忙問:“還有一點是什麼?”
“兇手是個死人。”
白語的話直接把我說懵了。
他的意思是姐姐是被一個死人害死的?那不和花海說的,姐姐是被惡靈害死是一個意思嗎?
我用懷疑的眼神打量了白語一番,覺得他不是胡說八道的神棍,而且,他能利用那什麼控屍術讓姐姐回到村子,還能開口說話,說明他是個很厲害的人物。
和大伯相處這十年,我多少對這些方面有所瞭解。人可以控制屍體,但只能控制屍體行動,人死後,喉嚨會被一口氣堵住,使之無法發出聲音。
白語控制着姐姐回到村子,還能隔着老遠的距離嚇退大黑狗,抵擋花奶奶的鐵鏟攻擊,他的厲害程度,是我無法想象的。
可我始終不明白,“兇手是個死人”是什麼意思?
白語見我皺着眉頭,“呵呵”一笑,說道:“別想了,等時候到了,我自然會告訴你的。”
我自個兒又想不通,只好作罷。
目光再一次落到姐姐身上,不由得勾起了我的傷心事。
我好奇地看着白語,問他:“我姐姐都死了這麼久了,怎麼屍體一點也沒腐爛?”
“我也不知道,我把她挖出來的時候,她就是這樣。”
後來白語又和我說了很多,從他的話中,我總算理清了他爲什麼要幫姐姐的原因。
白語遊歷到我們這裡的時候,恰巧碰上姐姐破棺而出,要回村找人報仇。白語見姐姐身上被人紋了古怪的紋身,頭頂和腳底被紮了幾個大血窟窿,這幾個血窟窿是泄魂用的,對於死者來說,是極其殘忍的一種手段。
姐姐死時不過十一二歲,對一個小女孩下如此重的毒手,怎能不叫白語氣憤?
白語向來愛管閒事,聽了姐姐說家中還有一個孤苦伶仃的弟弟,便答應要幫姐姐討回公道。
於是,他利用控屍術,讓姐姐回到村子,嚇唬村裡人,希望藉此讓兇手露出馬腳。可惜,他失算了。
我試探着問他:“我大伯不是你讓姐姐害死的?”
“當然不是。我看着像是那種濫殺無辜的人嗎?還有你口中的那個花伯伯,他是壽終正寢,不是被你姐姐害死的。至於那個花斌,我只是動了點手腳讓他昏迷幾天,算是給他一點小小的懲罰而已。”
“那我大伯他……”我連忙將大伯死前發生的詭異事情告訴白語,白語聽完,一點反應也沒有。
我倒納悶了,他這是什麼意思?
“那個……”我突然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他,他只比我大一點而已,我是該稱他哥哥,還是道長?稱呼哥哥,總覺得分量太輕,稱呼道長,又覺得彆扭。
他像我肚子裡的蛔蟲,竟然知道我在想什麼。“就叫我白語吧。”
“我還是叫你語哥吧。語哥,你說我大伯的死到底是怎麼回事?還有那首童謠,爲什麼我姐姐的死和大伯的死都和那首童謠有關,這其中有什麼關係嗎?”
“我現在還不能確定,等到時機成熟,我一定會告訴你的。”
又來這套,我都無語了。
我們倆相對沉默了一會,白語突然說話了,卻把我雷的外焦裡嫩:“那個葉天……”
我“嗯”了一聲,問啥事?
白語尷尬地看着我說:“能不能給語哥弄點吃的,我都兩天沒吃飽肚子了。”
“啊?”這纔是他引我來的真正目的吧。
我偷偷笑了一下,說你等一會,然後下山取了幾個饅頭,夾了點綠辣子,給他送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