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爸爸嗎？”
初夏頓時語塞，到達巴黎之後，小哲無數次的念起爸爸，初夏總也無法給他回答。只回答說不是，卻不敢多說。
小哲失望的神情是她最不想看到的。
拉着小哲進入餐廳的時候，已經有個穿黑色風衣的男人背對着他們。隔着十幾米遠的距離，初夏看到他背對着自己玩弄着手機，似乎有些無聊。
小哲一眼就認出了那人：“阿杜哥哥，阿杜哥哥。”小哲自從第一次見過杜斯就很喜歡他，每一次都見面都要飛跑着抱上去。
初夏跟在後面露出淺淺微笑，昨天杜斯約她一起吃飯，說是相見小哲，本來自己是想要可以躲着杜斯的，但是杜斯顯然知道，一說道小哲，初夏還是愉快的答應了。
“小哲你遲到了哦！”杜斯板着一張臉看向小哲，小哲不好意思的吐吐舌頭表示自己不是故意的。
杜斯一直等着初夏到了纔開始點餐，點的大多是小哲喜愛的，還有一些中國的特產。初夏也是這才瞭解到，杜斯並不是中國人，或者說身上流着一半中國人的血。因爲杜斯是混血兒，母親是中國人，父親則是外國人。
杜斯講起那些關於父母過往的事情時，語氣裡帶着絲絲的傷感之情。小哲似乎不喜歡這種氣氛，努力着製造歡笑聲。杜斯很快從那些傷感中抽離出來，附和着小哲歡快的嬉笑。
一頓飯因爲有小哲在，嬉笑聲不斷。杜斯很喜歡小孩子，和小哲無話不談。正好遇上小哲早熟，還喜歡八卦。將這個著名的設計師所有的私事都問了出來。
比如，阿杜哥哥你有幾個女朋友啊。
杜斯彎着眼睛，笑嘻嘻的回答：“現在沒有哦。”
“那阿杜哥哥以前呢？”
“以前啊，有一個吧。”
被小哲問的急了，就抿着嘴裝的很嚴肅的說：“小屁孩子，你懂什麼？”
“我當然懂啦，我知道阿杜哥哥喜歡初夏媽媽。”初夏原本愉快的臉立馬變了顏色。着孩子，怎麼口無遮攔的。
“這也知道？那小哲真的是太聰明瞭。”杜斯顯然是被逗笑了，伸出手摸着小哲的臉頰，一點都沒有不好意思，倒是初夏拘謹的坐着說不出話來。初夏時不時的偷看杜斯，他一點也沒有不自在。
初夏一直在逃避着杜斯，就是覺得他們的關係有些出了頭。如果能保持簡單的工作關係，那麼初夏也就不用這麼糾結了。
初夏很清楚，自己只是把他當做朋友，或者說只是一種敬仰。畢竟在設計的造詣上，杜斯確實是個十分有天賦並且十分有能力的設計師。初夏跟隨他最終的目的就是爲了學習到更多在設計上的東西。
杜斯和小哲互相調侃着，杜斯的眼睛時不時的看向初夏.
那頓飯，初夏吃的頗不是滋味。小哲卻不是，他喜歡阿杜，喜歡的不得了，要回家的時候怎麼也不願意走，這讓初夏頗爲無奈。
“小哲乖，我們該回家了。”
“不要嘛，我想要和阿杜哥哥一起玩。”
“小哲聽話，哥哥很忙，沒時間和你玩。”初夏耐心的勸着他。
“初夏，我不忙。我也挺想和小哲一起玩的。”杜斯笑的很開心，小哲更是樂的沒話說。完全不在意初夏張張十分不好意思的臉。
巴黎的夜比初夏之前見到的更美，許是杜斯帶對了地方，初夏才真切的感受到美麗。
小哲被杜斯牽着走在前面，初夏安靜的跟着。
杜斯回頭看向初夏說：“這裡和國內有很多區別，而且這裡的夜晚更加讓人喜愛。你要靜下心好好欣賞哦。”
聽見杜斯的話，初夏慢慢讓自己的心沉寂下來。心裡頭一次這麼安靜。以往都會裝着一顆沉重的心看這些，如今輕鬆好多。
過眼的路邊小樹，過眼的人羣，過眼的歡喜……每一件都是那樣特別，獨一無二的溫馨。初夏忍不住閉上眼細細去感受這些，有風聲，有談笑聲，有萬家燈火打開的聲音。
忽然手被人拉起來，走起路來更加輕鬆。初夏還沉浸在自己的夢裡，那雙手很大，很溫暖。沒有霍煕榮手上那薄薄的繭子，也沒有霍煕榮手心那錯雜的紋路。
思及這裡，初夏突然睜開眼睛，悔恨自己又想念那個人了。更加發現牽着自己的那隻手竟然是杜斯的，慌忙收回手，微顫的指頭透露着她此刻的慌張。
“杜斯……”
“初夏，我說過叫我阿杜。”杜斯握緊初夏的手，努力地說着自己的心聲。
“杜斯！你別這樣，我會受不了。”他們之間的談話聲很小，是故意避開小哲的，初夏不知道該怎麼樣纔好。
“小哲，我們回家吧。”初夏沒有看那雙桃花眼，而是急忙想要逃開。
初夏並不等小哲同意，拉住他就往路邊走，攔下一輛的士，就拽着小哲鑽了進去。
沒有看到站在路旁微笑的杜斯，笑容裡有着不明所以的神情。讓人看一眼就覺得像是置身寒冷一般。那樣詭異的微笑。
第二天初夏彆扭的去上班，踏進辦公室的那瞬間，有個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從電梯裡走了出來。黑色頭髮，黑色皮靴，邁着沉穩的步伐。兩個人錯肩而過。
此時初夏急忙整理着文件，杜斯哪裡剛纔傳話讓她快點送過去。
初夏一張張小心的排好順序，按捺着一直亂跳的右眼皮。總覺得有什麼要發生。
出門右拐，初夏低着頭向前走，鼻尖縈繞着某種熟悉的味道。像是霍煕榮身上的味道……初夏在心裡鄙視了自己一把，這都什麼時候了，怎麼老是想起那個男人。真是自己瞎想了。這裡是巴黎，碰到霍煕榮的概率也只有百分之零點幾吧。
嘲諷歸嘲諷，初夏徑直走向杜斯的辦公室。還沒到門口就看到amy筆直的站在那裡，完全沒有以前的張狂和不耐。規規矩矩的站着，想來今天應該來了很重要的客人吧，不然大部分時候amy是不用守在辦公室門口的。
初夏走了過去，跟amy禮貌性的打了個招呼，amy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手裡的文件，只是一把奪了過來，壓低聲音說：“杜先生在見客人，這些由我交給他就行。”初夏想想也好，反正自己正不想面對那個桃花眼的男人。於是很爽快的答應了，轉身回去辦公室。眼皮子又開始撲通撲通的亂跳，這次任由初夏怎麼揉都不行。每走一步眼皮跳的就會更厲害。
初夏無奈的放下手任由眼皮一直跳。突然有些不放心小哲，拿起手機打給小哲，那邊歡笑的聲音才讓初夏微微放鬆，應該是最近沒有休息好吧，眼皮跳說不定是因爲這樣。如此安慰自己。
杜斯的辦公室裡。
“霍老闆真是客氣了，如此真是高擡我了。我不過是個小小的設計師，怎麼能幫得了您呢。”杜斯眯着眼睛笑起來。像只老狐狸一樣，奸詐。
“一你一個人的力量當然是不夠，但是你背後有着一致支撐你的杜氏家族。你只要肯幫我，不會讓你吃虧的。你雖然是設計師，可是你對於公司的管理也很是讓人驚豔。我來不只是來求個合作，更是希望建立更加深厚的友情。”
“呵呵，我也是個好說話的人，喜歡直來直往。既然霍先生都這麼說了，那麼多個朋友多條路，不如就這樣吧。合作共贏想必也是我們都願意看到的。”霍煕榮沒有想到杜斯會這麼輕易的答應，一直傳聞他是個十分狡猾的人。
一個懂藝術，又懂得經商的人，霍煕榮在之前就注意他很久。如果不是因爲公司情況太糟糕，自己是不會尋求他的幫助的。可迫在眉睫，再不談下像杜斯這樣跨國公司的合作，霍氏只怕會倒得很快。
“那麼霍先生願意花多少錢來表示自己的誠意呢？”杜斯的眸子裡閃爍着光芒。
“百分之二十如何？”霍煕榮招收示意身後的秘書。秘書沒有一絲表情的將手裡的文件放在杜斯的面前。條約寫的十分清楚，也十分詳盡。
“誰說我一定會同意呢？這麼多可真不是您霍總的風範啊。”笑容又加深了一些，桃花眼已經眯成了一條縫。
“那麼百分之三十如何？”霍煕榮看着他好半天，從牙齒縫裡擠下這一句話。
“好的，既然霍先生答應的這麼爽快，那麼我又有什麼好推辭的。恭敬不如從命。”秘書又從袋子裡取出一份文件放在杜斯的桌子上，那合同都是提前做好的，說明霍煕榮在這件事上十分用心。這些也都是他預料到的。
杜斯心想，這個男人確實是個很角色。杜斯一直有意將自己的品牌打進中國市場，可是奈何一致有很多問題沒辦法解決，前不久謝雨澤找過他，希望求得合作，他並沒有答應，是因爲他在等，等一個更合適的。很顯然，霍煕榮更合適，因爲一個品牌的成功，不僅在於品牌本身的優勢，還在於將品牌推廣出去的公司。
雖然霍氏最近問題頻頻，但是幾十年間在中國商業領域一直佔據着十分重要的地位。他沒有主動出擊，就是在等這個機會，看着謝雨澤和霍煕榮鬥得兩敗俱傷，自己再來插上一腳。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正是這個道理了。
從中國找到這裡，說明霍煕榮是真的很有誠意。況且自己在近幾年雖然發展的很快但是依舊有很多不足之處。正好，霍煕榮那裡有很多地方可以幫助他。兩個人的合作，兩個人的互利，想起來，也是不錯的。
霍煕榮笑着將桌角上的咖啡一飲而盡。終於是有救了，這段時間的辛苦索性都沒有白費，終於是在這場戰爭中有了些勝算。
誰贏誰，這還不一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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