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暴露了

59暴露了

水嗆入胸腔的感覺實在算不上好,謝俊手腳撲騰了好一會兒才吐了好幾口水出來。好在謝俊在現代時是學過游泳的,不過他身旁的鄭泰就沒這麼好運了。沒在水裡的少年之前那短短的黑髮一夜之間竟已經長長到了將近整個人身高的長度,如水草般四處漂浮着散開來,再配上少年脣瓣從那異樣的紅已經泛起的黑色,此時的少年看着就如同是水中的水鬼一般。他緊閉着眼睛,整個人就這麼靜靜地往水裡漸漸沉下。謝俊雙手向上撥動,在水裡保持着這個姿勢好一會兒,終於還是一咬牙,朝着鄭泰的位置拼命地遊了過去。

——這種感覺又來了。他竟是無法真正地舍下這傢伙獨自一個人離開……一定是因爲鄭泰拼命搭救了他,他這只是爲了回報鄭泰的謝意而已。刻意地無視了內心的波動,謝俊雙手拼命地往下划動,此時他胸腔裡的空氣也並不太多了,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救出鄭泰來。

好在謝俊大學的游泳課並非是白學的,當初因爲太宅而被舍友們看不下去拉着去學了游泳果然是正確的!如今想來這是多麼具有預見性的學習啊!在他孜孜不倦的努力下,還是堪堪夠到了快要沉底的鄭泰的胳膊——尼瑪好重!謝俊皺眉,手臂卻是將鄭泰整個兒都圈進了臂彎。完全沒有生出拋下他的想法,望着水頂上幽藍浮動的光暈,謝俊以最快的速度往上劃去。在這期間,他差點失去了划動的氣力就要跌落水中,但是很快地,他就以強烈的求生意識狠狠地一掐自己大腿,強迫自己意識清醒地往上劃,幾乎用上吃奶的力氣——他決不能就這麼死了,好不容易纔逃出來,好不容易纔有全新的生活……

以這樣強韌的精神與意志,平靜的水面冒出了一連串的氣泡,而謝俊硬是攬着鄭泰從水面下猛然冒了出來。他這一口氣也已經憋到了極點,此時感覺到了撲面而來的空氣,頓時一個岔氣急劇地咳嗽起來,手腳也終於開始示警,疼得要命。謝俊用上最後的力氣將鄭泰從水裡推了上去,在輪到自己時,卻死活地爬不上去了。

渾身上下溼漉漉的,衣服因爲吸水的緣故起碼增加了幾斤的重量,可謝俊此時連脫去自己衣服的力氣都沒有了。糟糕,腳下也已經逐漸開始失去力氣,如果再不撐上去,估計沉下去的就會是他了——可是不行,他此時此刻已經全身無力,不說撐上地面,就連保持着自己浮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眼見着就要沉下去,謝俊脣角浮起一絲苦笑,現實總是這樣,每次他的努力就和一個笑話一般。無論是被邪冥夜抓走後想要逃走,還是隻能無力地任由司馬良死去,作爲交換隻能成爲慕容清的試藥人而活着,更是無論如何的努力都沒能從皇兄手裡逃脫——想來他穿越過來之後,真正自由着的時光簡直就少得可憐,果然因爲他是個廢柴嗎。

看來,這就是盡頭了嗎。謝俊終於是認了命,停下了無異於垂死的掙扎,輕輕合上了眼睛,任由自己往水裡慢慢沉下。好歹……也救下了鄭泰,雖然他對這孩子生出了某些懷疑,但是這孩子救了自己是不爭的事實,好歹……情算是還上了。這麼想着,謝俊心滿意足也十分平靜地準備迎來即將到來的窒息死亡。不過令他沒想到的是,水纔剛剛淹過他的脖頸,肩膀上就感覺到了一股向上的力量,整個人竟是被直愣愣地從水裡拎了出來,緊接着被以甩破爛的力度給甩到了地上。

謝俊幾乎不可置信地睜開眼朝那人看去,自己此時無力地躺在地上,極其狼狽,不過眼前這人卻是穿着雪白的綢鞋,一身白衫翩翩玉立,看上去十分瀟灑俊逸。謝俊費力地擡起頭來,卻只見他的面容隱在黑暗裡,完全無法辨明正身。正在謝俊虛着眼睛打量對方時,身前這人卻是突然開口說話了。

“呵,你智商果然是硬傷。”熟悉的清冷嗓音,熟悉的毒舌句式,還有這熟悉的現代用語!在聽到這聲音時,謝俊霎時熱淚盈眶,如果不是沒力氣了,他真恨不得直接撲過去抱住對方的大腿,好在他殘存的意識阻止了他這麼做,於是他只是滿懷感動深情喊道:“月爺!……啊呸!是月姑娘!你你你……你簡直就是我的小天使!”

“你再說這類話,我就把你重新扔下去。”月無暇完全不顧謝俊的感動與討好,以嫌惡的口氣充分說明了她對謝俊的噁心程度。不過謝俊因此也確定了月爺的確不是在暗戀他【喂】,頗爲可惜地嘆了口氣。雖然月爺很爺們,不過她真心無論長相還是身材絕壁是可遇不可求的女神啊!

“月……姑娘,謝謝你的搭救。不過,你怎麼在這裡的?”謝俊其實對於月無暇的出現非常不解,他記得他抱着鄭泰去找了皇帝之後,沒來得及找月無暇就被鄭泰拉着直接跑路了,然後又因爲逃跑經驗不足而被皇帝巨巨再次抓了回去,這次應該算是二次逃亡了。可之前月爺不還在宮裡的麼?她怎麼現在就已經在外面了呢?

月無暇卻只是輕描淡寫地說道:“既然之前我能離宮一次,那麼就有第二次。”丟下這句話之後,她就走到了一邊脣瓣已經變得烏黑的鄭泰身邊,她單手就拎起了鄭泰的領子,此時鄭泰的頭髮已經長至腳踝,五官也發生了微妙的變化——還真是越來越像某個人了。謝俊努力從地上爬起來後,盯着月無暇提起來的鄭泰,頗有些失神地想着。不料,月無暇卻是突然伸手往鄭泰後背上一拍,這一拍之後,鄭泰張嘴就往地上吐出一大口烏黑的血來。謝俊頓時被嚇了一跳,也沒經過思考就脫口而出喊道:“月爺!你這是幹嘛!”

月無暇淡淡地瞟了謝俊一眼,倒也沒在意謝俊“月爺”的稱呼,只淡淡道:“緊張什麼,我還沒這閒心殺掉我的僱主。你就在那兒看着便是,慌什麼。”

在這一口污血吐出之後,鄭泰全身竟然開始發出淡淡的光亮,此時的他就像個螢火蟲一般,這從未見過的詭異景象讓謝俊不由得張着嘴愣住了。在經過一層光暈的層層疊疊環繞過後,少年身上的光暈達到了極盛狀態,維持了一段時間後這才終是慢慢地消褪了。不過在消褪過後,望着地上那少年,謝俊緩緩地瞪圓了眼睛,不可置信地嚥了咽口水。

地上躺着的哪裡還是鄭泰,明明就……明明就是邪冥夜!那熟悉的輪廓早已經刻入了謝俊的骨髓與記憶深處,更何況對方那身高早已經不再是鄭泰那小身板,本應屬於鄭泰的五官也已經扭曲成了邪冥夜的臉。雖然之前看着鄭泰有些變得相似於邪冥夜,謝俊也作出了類似的猜測,但是在實際看到的時候,謝俊還是被這結果給嚇到了。

他震驚地擡頭看着月無暇,因爲過於驚訝的緣故,說出口的話都變得凌亂不堪了:“他……他是……邪冥夜怎麼在這兒!?”

“鄭泰就是邪冥夜。”月無暇倒也沒有兜圈子,她直截了當地揭露了這個事實,將手裡的鄭泰——哦不,現在應該叫做邪冥夜——以盤腿的姿勢平放在了地上,緊接着她繞到後面雙手成掌推上了邪冥夜的背部。謝俊只見在她的掌面上溢出了乳白色的氣體,在這運功持續了三分鐘後,坐在她前面的邪冥夜猛咳了一聲,人兀的一歪,竟是頹然倒在了地上。

謝俊沉默地看着月無暇的動作,眉尖不由微微蹙了起來,面上的神色從種種複雜過後最終變成了一片冰寒。他瞟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邪冥夜,閉了閉眼問道:“他是用了什麼方法變成鄭泰的?”

“縮骨功。”月無暇毫不留情地用腳尖踢開邪冥夜,就地盤腿坐下,出乎意料地回答了謝俊的問題,並且還破天荒地多說了幾句話來補充道:“這門功夫早已在江湖上失傳了,因爲它的副作用太大。邪冥夜求來禁藥,才成功地用出了縮骨功,變化了體型,聲音,面容,頭髮,身體構造,甚至是武功也退化到了少年時代,以致可以完全變成另一個人。”

聽到月無暇解釋的話,謝俊不禁沉默了下去。說不清爲什麼,在聽見這話過後,本是想着要不要趁機給邪冥夜補上一刀讓他死透的謝俊,只覺得心頭頓時焦躁起來。說不清楚的壓抑沉甸甸地墜在他心頭,幾乎是甩不去丟不下的沉重心情,正因如此,他也一直沒有說話。

似乎是看透了謝俊的複雜心情,月無暇聲音冷淡地打破了這樣死一般的寂靜:“我是不會讓你殺他的。他僱我的任務就是保證你活着,我倒是沒有義務要保護他。不過只有他活着,我才能拿到我想要的東西。”

“……哦。”謝俊也沒有反駁什麼,只是低低地應了一聲。此時他心頭已經凌亂不已,腦海一時閃過了鄭泰握着他的手指小心翼翼惹人憐愛的模樣,一時又浮現出了擁着他的身體用狂熱的眼神盯着他的邪冥夜,不知爲何,心頭竟有些不是滋味。被邪冥夜強迫那時的恨意隨着時間的過去,其實已經消散了不少,不過要他一個直男真的接受邪冥夜是絕對不可能的——此時此刻,他的內心就是充滿了混合着感激,畏懼,想要逃跑遠離的種種情緒。

“明天他就會醒過來了。”看着謝俊不說話的樣子,月無暇是有所指地說道。不過月無暇本就是個冷漠的性格,居然會這麼異常地說這麼多話,這讓謝俊覺得有些奇怪,不過此時此刻他也沒有什麼心情去問了。本來好不容易逃出來,全身就已經疲憊到要命,困得要命。

不過經過這麼一遭,他竟然睡意全無了。他……竟然不知道要怎麼面對明天醒來的邪冥夜,亦或者……今晚就該連夜逃走嗎。居然不惜變成鄭泰待在他身邊,謝俊已經完全無法理解邪冥夜的思考迴路了。這貨到底抽到了怎樣的程度啊,還是說他也是被穿越風暴玩弄的可憐蟲?不過……不管怎樣,謝俊此時都覺得像吞了一隻蒼蠅一般地難受。

我良心發現了,你們都不感動嗎∑(っ °Д °;)っ人家都不會愛了啦!

希望以後的更新也能像今天一般如此順利阿彌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