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焱心中仍然沒有慌張,反而有個想法浮出心湖。
看着幾節階梯之上的君戰,冥焱目光波瀾不驚,一高一矮,兩人無聲對視。
君戰看着來人,眸底掠過複雜的光芒,聲音帶着一絲只有他自己知道的顫抖,“面具摘下!”
命令式的口吻,讓冥焱很不爽,都是久居上位者的人,向來只有他們命令別人的份兒,何來別人命令自己的時候。
冥焱“呵”了聲,“君家主這是什麼意思?”
君戰步履沉重的塌下階梯,視線始終落在冥焱的眼睛上,“摘下!不然我讓人把司洛洛射成馬蜂窩!”
具有絕對威懾力的話,讓冥焱氣息沉冷,眸色寒涼,周身殺伐的氣息彷彿要凝結成形,“我討厭別人威脅我!”
君戰步步緊逼,“你覺得我是別人?”
這話一說出,冥焱嘴角驀地一勾,心中的想法徹底成真,但他不確定他父親是在詐他還是真的知道了。
“不是別人難道還是內人?”玩笑的話離經叛道。
君戰兩隻手狠狠的攥着,鬢角間的稀疏白髮顯示着他的歲數已經不小,胸口悶痛,喉嚨一癢,他捂着嘴拼命咳嗽,腰都咳彎了。
冥焱腳下不受控制的往前挪了一步,但看到阿川上前去幫父親拍背後,他又停了下來。
君戰咳嗽完,負手而立,“跟我來!”
嚴肅的聲音透着強勢,冥焱看着君戰的背影,在原地立了一會兒,眼睛往會議室關着的門看了一眼,隨即跟上了君戰的步伐。
兩人隨便找了一間空教室,冥焱進去後把門一關,窗外是灰濛濛的天,教室裡沒有開燈,冥焱也不想開燈,因此顯得教室有些空曠和幽暗。
“你還不願意摘嗎!”君戰轉身,看着冥焱,更準確的說,是看着他的眼睛。
冥焱就近倚靠着書桌,聽到自己父親如此明確的問話,他低頭輕輕一笑,“爲什麼?”
上次在君家,他用的是替身,因此父親根本沒有現在的反應,但是兩天前的見面,他親自去,結果父親卻一下認出了他。
這的確讓他很吃驚,難怪上次他只是問了一句便沒有再說話了。
因此,他對答案很好奇。
但君戰不假思索的一句話,卻讓冥焱徹底怔愣,“因爲你是我兒子!”
因爲你是我兒子,因爲你是我兒子……
這句話不停在冥焱的腦海裡回放。
心靈一瞬間的震撼讓他眼睛微微睜大,他擡頭看向不遠處已經有白髮的父親,嘴脣翕動,竟是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君戰立在原地,雙手負在身後,眼睛定睛的看着冥焱,心裡一陣陣的收縮收緊,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開口道:“摘下來,讓我看看!”
此刻,冥焱還能說什麼。
他站直身體,眸中的光復雜難解,他慢慢擡起手,將面具拿下。
嘴角自嘲的笑了笑,“沒想到你第一眼就認出了我。”
君戰徹底看到冥焱的模樣時,眼中竟然浮現了淚花。
多少年了,他的眼有多少年沒有溼潤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