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時間,範西西意志消沉。
她始終不明白,她這麼愛那個男人,甚至願意爲得到他的愛故意改變自己,可他卻不要她了。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讓自己更加配得起他,但是他只是一句簡單的壓力,卻把她的努力徹底打碎,一文不值。
她辭掉了工作,一個人躲在公寓裡酗酒抽菸,過着消極奢靡的日子。
原先她很缺錢,但是變美麗之後,她發現,原先那些高傲的男人卻會捧着錢送到她的面前,只是爲了她一個淺淺笑容。她虛榮,她喜悅,但是她從那些人眼裡找不到一絲的愛意。她明白,這些男人愛的只是她的這一副皮囊。
所以,範西西學乖了。
她學會如何在男人的身邊發揮自己的特長,把那些男人的心勾得癢癢的,卻偏偏不給,照樣讓他們願意爲她付出。她不覺得有什麼不好,也不覺得有什麼恰當,認爲所有男人都不過是如此。
但,有一次,她玩大了,玩到一個她不應該去觸碰的男人。
他派了人來圍堵她,恰逢樂雨珊路過,把她拉進小巷子裡,才躲避了那些人的追擊。
“你長得好漂亮啊!就好像是電視裡的明星一般。”樂雨珊看人走了,才讚歎出口。
範西西目光冰冷:“漂亮?路過可以,我願意回到曾經不漂亮的時光。”這是真心話。她覺得現在她擁有很多,但是心卻空了。
樂雨珊不知道範西西曾經發生過什麼事:“過去好與壞,可惜誰都回不去。爲什麼你好不容易得到的東西,要棄之敝履呢?所有的事情都有兩面性。你曾經看到的可能是好的一面,而現在你卻太過看重它的不好。嗯,下次注意點。那樣的男人,不好惹啊!”
她聽得若有所思。過去好與壞,可惜誰都回不去……
“你是誰?你管我做什麼?”
“我在那家酒吧廚房工作,我看你幾乎每天都在那裡……好女孩不應該去那種地方的。你以後少去那裡吧!”
少有的關心口吻,讓她淺淺一笑。
“那你呢?你去那裡工作就好嗎?”
樂雨珊怔了一怔,實話實說:“我缺錢。我需要錢……”
範西西看着她窘迫的樣子,便把這個小女孩帶回了她的公寓裡面。抱怨她喝酒,抱怨她抽菸,抱怨她爲了一個不愛他的男人自甘墮落,她就像是一個媽媽一樣的碎碎嘴。她覺得樂雨珊很煩,但是她卻都聽進心裡去了。
她開始改掉那些壞毛病,改邪歸正,並且找了一個平面模特的工作。
再然後,她知道樂雨珊家裡的情況後,便把公寓又租給了葉子和曼儂。收來的的錢,她會偷偷地寄到的老家。
水池裡的水太多,從水池裡溢了出來,沾溼了她的衣服一大片,範西西纔回過神來。等看清楚,才發現水已經流出來許多,廚房的地磚上都是水漬。
葉玄珉半醉着,聽到水聲,就下意識地走進廚房。
可他還沒進廚房,就看見路上大片大片的水漬。而範西西卻像是一個孩子那般站在水池邊,臉上掛着兩道淚水,嘴角卻在微微上揚。
“範西西……”葉玄珉蹙了蹙眉頭,開口問道。
“葉玄珉,你很愛雨珊,對不對?”範西西靜靜地關掉水龍頭。
葉玄珉側過臉,眼光躲閃。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承認了。”範西西淺淺一笑:“其實,我忽然發現我今天找你是錯的。我想勸你不要傷心,不要難過。曾經的我,卻比你墮落了一百倍。你這是喝酒,我卻還抽菸,玩弄男人……”
如果不是站在這裡回憶,她想她都快忘記那種錐心的感覺。
心中有愛,不能在一起,那是一種折磨,最苦的折磨。笑,遺忘,這些詞這麼簡單,但是讓那些折磨的人去做,卻是比死都要難,心中的疼痛就如千萬只螞蟻啃噬一般,密密麻麻的疼痛。
葉玄珉聽了範西西的話,卻愣在原地。
他的眼光落在範西西的身上,她的身上有一股雷厲風行的氣質,是女人中少有的。她性格豪爽,說話直接,雖然明豔動人,卻更像是一個俠女。他不敢想,會從她的口裡聽到這樣的話。
“你不信?”範西西眨了眨右眼,笑道。
如果不是她臉上未風乾的淚痕,葉玄珉會覺得她說的只是一個玩笑而已。
範西西嘴角的笑意更深:“我說,我曾經長相身材都很普通,你信不信?”
葉玄珉斜倚在門框邊,鎖定在範西西身上的眼光變得更有深意。
範西西搖了搖頭,半開玩笑地說道:“好吧,你就當我是在說笑吧!你去把衣服洗乾淨,等會兒,我做一頓飯給你吃。你要喝酒,沒點下酒菜怎麼行?如果你不嫌我煩,我看到你的酒櫃裡有幾瓶好酒,你不會小氣介意我喝吧?”
葉玄珉看着範西西三百六十度大轉彎,眼底閃過一絲異樣。
不知道爲什麼,他覺得範西西是一個很有故事的人……
明明可以笑得那麼燦爛,但是笑容背後的寂寞卻被藏得很深。如果不仔細看,根本就看不出來。
“我不介意,有人陪我喝酒,說實話,我很高興……”葉玄珉的嘴角揚起一絲笑容,轉身離開了廚房,走到衛生間,去洗衣服了。
範西西看着地上的水漬,拿起一塊抹布,便蹲在地上,把地上的水漬擦乾淨。
時間是世間最美麗的毒藥,它不是治好人們心中的傷,而是麻痹人心中的痛。時間長了,以爲會遺忘,以爲會不再痛。當有一天醒悟的時候,才發現這種疼沒有消失,只是被藏在心頭的一個角落裡。待揭開傷疤,會覺得還是疼……
深情只能還惆悵……
抹乾地上的水漬,範西西站直身子,把水池裡的一池子鍋碗筷子都洗乾淨了。曾經以爲自己這一輩子再也不會碰這些個油膩的東西,再也不會做家務了。但是,卻做了。
而且,在生疏幾分鐘之後,又很快地熟練起來。
從冰箱裡翻找了一些可用的食材,範西西便開始做起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