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看到怎樣的她?赫連寒雲在這一刻也有些迷茫了。是啊!他想看到什麼樣的她呢?是哪個冷漠着總和他作對的她?還是那個會對他撒嬌嗔笑的她?
柳綺琴望了那一會兒,便轉身離開了這峭壁。她累了!真的累了!一場風雪,埋葬的何止是塵世的污濁?更是將她那顆溫熱的心,也給用冰雪所封藏了。
赫連寒雲轉過身去,望着那抹慢慢變小的身影,忽然間他心底裡涌出了一絲恐慌。他疾步追上那抹紅色身影,將她拉進了懷中緊緊地抱着。
他不想失去她,無論是冷漠的她,還是淡靜的她,亦或是那嬌嗔的她,他通通都不想失去。
她是他的柳兒啊!她是答應守護他一生的女子啊!
柳綺琴隨他抱着她,她淡漠的神情,疏離的就像那天際的雪神,冷漠且無情。不是她狠心,而是這抱着她的男子無心。
她將心交給他無數次,可他卻一次次的揉碎了她的心,丟之如敝履。
他從未想過她會不會痛,會不會疲憊這樣的情愛。
他只是一次一次拿她的真心當玩物,喜歡就要,不喜歡就丟掉。當再想要的時候,又來到她身邊,伸出那溫暖的雙手,鮮血淋淋的託走了她的心。
可他卻從未想過,把心交給他的她,會有多痛!會需要多大的勇氣,纔敢將那顆脆弱的心交到他手中。
呵呵!他怎麼會知道?他無心無情又怎能體會她的痛?
柳綺琴猛然推開赫連寒雲的擁抱,後退一步,轉身背對他淡冷道:“風雪大了,還是先回城吧!”
赫連寒雲張了張嘴,最後只得暗自一嘆,神情有些黯然的跟隨在她身後。
那日的大雪,一下就下了一天一夜,整個京華城,都被一片純白所覆蓋。
說來也怪異,下完雪後,天便放晴了。
放晴之後,天氣也轉暖了,好似那春暖花開的季節一般。
更詭異的是,今年全城的牡丹花竟皆在短短三日內,開滿了整個京華城。
柳綺琴對這一詭異現象,只是淡淡一笑。自古皆有人爲天象,以示警天下將出奇才異士,或者是什麼禍國妖孽。
然而這一現象,不由得讓她想起唐朝的武則天。武則天曾醉酒向天發號施令,令百花一夜齊放。
然而據說,當年還真是百花一夜齊放。可百花爭豔中,卻唯有牡丹不懼權威,含苞不放。
也許就是那時,牡丹方被尊爲花中之王的吧?
小語穿着粉色鑲毛的小襖,搓着紅紅的小手,呼着熱氣跑了進來:“呼!今天不知道怎麼了,天一下子又冷起來了。”
柳綺琴剛煮了一鍋熱牛乳,裡面她還加了些水果,喝起來酸酸甜,暖身又開胃。
她纖指拿着那木質勺子,攪了攪桌上小爐上的牛乳,爲那跑進來凍得不輕的小語,盛了一碗遞給了她。
“嘿嘿!謝謝王妃!”小語坐在旁邊的凳子上,捧着那小碗,吹着那熱乎乎的牛乳,輕輕地小吸了口:
“哇!真的好好喝哦!好暖好暖!”
柳綺琴望着那喝着熱牛乳的小語,伸手爲她攏了攏耳邊的碎髮。當眼角瞥見形色匆匆而來的花兒後,她只是脣含淡笑,繼續煮着她的熱牛乳,隨口問了句:“發生何事了?”
花兒走進來行了一禮,對着她家那位風輕雲淡的王妃,皺眉回道:“王妃,賈姬又犯病了!而楊側妃說是受了風寒,便就那樣閉門不管不問。而今嶽管家又不在府中,所以……那絲竹閣的人便跑到芙蓉苑來了。”
“賈姬?他發瘋關我們什麼事?爲什麼要來芙蓉苑鬧啊?”小語本來就因爲賈憐夢以前欺負柳綺琴的事兒,而對她十分的厭惡。
這會子一聽賈憐夢發瘋,那些人不去找楊妙晴那管事的人,居然跑到他們這芙蓉苑來鬧騰了?她心下的一團怒火,不由得蹭蹭的狂燃起,連這美味的熱牛乳,似乎也難壓下她心中的怒火了。
柳綺琴對此倒是沒有太大的反應,只是淡淡的問了句:“他怎麼說?難道就這樣放任着不管嗎?”
花兒自然知道王妃口中的“他”是誰。她微低着頭,恭敬回道:“回王妃,王爺一早就出門了,到現在都還沒回府呢!”
“出去了?”柳綺琴眉心皺了下,緩緩的擡起眸子,淡笑的望着花兒,輕點了下頭:“看來,也只有我們去瞧瞧了。”
她站起身來,緩步走向門口,回頭還不忘交代道:“對了小語,記得紅袖回來時,讓她做些藕粉桂花糕,我今兒挺想吃的。”
“哦!”小語悶悶的嘟嘴應了聲。王妃這擺明不讓她跟着嘛!還說什麼想吃藕粉桂花糕。這紅袖姐也真是的,一大早就和小草上街辦年貨,都到晌午了,也沒見她倆回來。
唔!照這樣看來,她們應該是把整條街都給搬了吧?
花兒攙扶着柳綺琴,走在這乾燥的青石道路上。一路上舉目望去,當真是花開富貴之象。滿園的牡丹花,那叫開的一個熱鬧。
柳綺琴剛到了這絲竹閣外,便聽到了裡面的乒乒乓乓的聲音。一隻腳剛踏進門,便被一隻杯子給嚇得縮了回來。
花兒見此,不由得皺眉高喊了聲:“賈姬,王妃來看你了,你不要再亂扔東西了。”
花兒這一喊,裡面果然安靜了。
柳綺琴擡腳進了這一片狼藉的絲竹閣,走到哪主屋門口,自外向裡望了一眼。這怎麼回事?賈憐夢的瘋病不是見好了嗎?怎麼忽然間又犯病犯得如此厲害了呢?
“王妃,還是別進去了,小心被傷着。”花兒有些擔憂道。不是她心眼兒多,而是一進了這絲竹閣,她心裡就感覺到一股莫名的冷意。這種不好的預感,不由得使她想早些勸王妃離開。
柳綺琴對她搖了搖頭,淡淡一笑,拍了拍她的手背,便舉步走了進去:“賈姬,你還好嗎?有受……”
房門忽然被關閉,本來就不明亮的屋子裡,此刻就更顯得暗沉森冷了。
花兒心下一驚,反過身去便想開門。可她剛轉過身去,手還沒碰到門,
後脖頸便一痛,隨之她便昏倒在了地上。
“花兒……”柳綺琴回頭喊了聲花兒,隨之便眸光警惕的望着那些黑衣蒙面人。她後退了幾步,身後忽然響起了一道極其瘋狂的笑聲。
“哈哈哈……柳綺琴,你還真是沒變呢!和以前一樣的蠢笨。”賈憐夢披頭散髮的站在她身後,眸光惡毒的瞪着她道。
柳綺琴回過身來,望着那惡毒瞪着她的邋遢女子,她輕搖了搖頭,對她悲憫一笑道:“賈憐夢,這值得嗎?爲了一個無心於你的男人,把自己變成這副鬼樣子,當真是值得嗎?”
“值不值得我都做了,反正我已經沒有回頭的餘地了。”賈憐夢眸光怨毒的死盯着她,咬牙切齒說道:“柳綺琴,你可知,如不是你出現,他雖不能將整顆心給我,可他至少能多少分給我點兒寵愛。”
“可你,你的出現奪走了他所有的身心。他一心愛你寵你,只要能讓你開心,他甚至可以不畏生死的去找一株……根本不存在的七彩芙蓉!”賈憐夢歇斯底里的衝着她大吼着,那面目猙獰的,就真像是那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般。
柳綺琴在聽完賈憐夢的這些嫉妒之言後,方纔開口,淡淡的問了句:“你說什麼七彩芙蓉?”
賈憐夢聽她一問,便停止了狂笑,望着她,幽幽地說道:“我讓人騙他說,風凌山落霞峰頂有芙蓉,顏色絢麗,猶如彩虹,名爲——七彩芙蓉。”
說着她忽然又低頭掩面倒地哭了起來,哭得肝腸寸斷,萬分悲慼:“可他居然信了,他竟然真的親自去爲你尋找七彩芙蓉了。嗚嗚嗚!他不要命了,他爲了你他不要命了,不要命了……”
“什麼?落霞峰?”柳綺琴在聽到這個名字時,臉上瞬間蒼白無血。就算她半年裡不常出王府,可在府中赫連寒雲的書房裡,也看過一些地理書籍。
那落霞峰雖然遠觀落日極美,可要近處登山,卻是險阻萬難。而且那山峰極其陡峭,土質又極其鬆軟,一腳沒踩好,便可能會落得個粉身碎骨的下場。
赫連寒雲他那麼聰明的一個人,怎麼竟會信這些傳說了呢?
柳綺琴眸光悲痛的望着賈憐夢,搖頭心寒道:“你說你愛他,那你又怎忍心讓他去送死呢?賈憐夢,你到底是裝瘋?還是真瘋了啊?”
那些黑衣人裡面走出來一個身姿修長的女子,一把明晃晃的劍,便照的柳綺琴眼睛一眯。隨之,她便不甘的閉上了眼睛,昏倒在了地上。那白皙透明的小手,剛好搭在了那一片花瓶碎片上。殷紅的血,妖冶的一滴一滴的滴落在了那冰冷的地上。
不!她真的好不甘心,寒兒還等着她去救命呢!她怎麼可以就這樣睡過去?可是眼皮真的好重,她真的沒力氣反抗了……
“把她帶走!”那黑衣蒙面女子,冰冷的吩咐道。
隨之便有人將柳綺琴裝進一個黑布袋裡,給扛出了這所絲竹閣。
那黑衣蒙面女子,眸光冰冷的望了那縮在一角哭泣的賈憐夢一眼,便轉身消失在了這間屋子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