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不要相信他、不要相信他……”紫風曳發瘋一般,對着大家嘶叫起來:“他是個海盜,他就是那個海盜頭子!他纔是最壞、最壞的人,他是個殺人兇手!快抓他、快點叫警察來抓他……”
“你瘋了!你在胡言『亂』語……”海裟欏幽幽地說道:“你不但得了艾滋病,你的腦子也不正常了……”
艾滋病?……
這三個敏感的字,如同驚雷一般,震動了整場的人們兒!禮儀臺上的司儀和天使們兒,嚇得紛紛後退,遠離紫風曳。就連她的父親伊達強,都嫌棄地向後避讓着……
“你胡說!你污衊,你是個騙子……”她張開雙臂、歇斯底里地吼叫着!此時的紫風曳,看起來確實像一個女瘋子了……
她面『色』煞白,雙面血紅,氣急敗壞,佝僂着腰身在臺上『亂』竄着!美麗的禮服也被糟蹋的不像個樣子了。吊帶鑲鑽的花邊脫落了一根,『亂』蓬蓬的裙襬皺巴巴在一起。她就像一隻被『逼』到絕路的母狼……
海裟欏微微一笑:“來人!把胡醫生請過來……”他派人跟蹤紫風曳,很快就發現了她偷偷『摸』『摸』去醫院的時候,並抓住了胡醫生,問明白所有的事情!……
一臉狼狽的胡醫生被人抓到了禮儀臺上,她指着紫風曳說道:“不關我的事,不關我的事!是紫風曳要我保守秘密,是她威脅我和我的家人,我鬥不過她呀!她早就得了艾滋病了……”
紫風曳看着胡醫生,呆若木雞!都背叛她了,所有的人都背叛她了!她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孤獨和絕望……
海裟欏桀驁不馴的雙眼如厲鷹般地看着她:“你冒充了伊依的貴族身份!可惜,你從骨子裡永遠都是一個婊子!你就連一個正經的小姐都做不好。你外表裝得像一個大家閨秀,卻常常跑到夜店裡去尋歡作樂、勾引男子!正是你的『淫』『亂』讓你染上了艾滋病!來人,把紫風曳小姐那些好看的照片都發給大家瞧一瞧……”
一張張照片像雪花一般兒,從天而降!花園裡中人們搶奪起來。那上面,一幅幅骯髒污穢的情景令人觸目驚心,紫風曳小姐臉『色』『淫』『蕩』的笑容令人作嘔。誰都沒有想到外表純潔美麗的紫風曳小姐,會做出這種事情了……
“不是真的、這些不是真的!”她使勁地抓住照片,咬牙切齒地撕成碎片兒:“是他們僞造的照片,他們想陷害我!……”
人們驚歎着,紛紛傳遞着照片!……
赫連家族的人怒火沖天:“這個女人一定是和冒牌貨!我們家族沒有這麼不要臉的女人,從此以後,紫風曳跟我們家沒有任何關係,我們會追究她欺詐財產的行爲,你就等着坐牢吧!……”
“不、不是這樣的!……”紫風曳對着天空高喊,她的眼中充滿嗜血的味道:“你們都冤枉我、都冤枉我!……”
海裟欏譏諷地說道:“自己欺騙自己,沉浸在自己編造的謊言中清醒不過來,很有趣吧!你做的那些無恥事情,我們都已經調查的清清楚楚了。證據也收集了很多,還包括你在赫連別墅殺掉好朋友琳達、栽贓給赫連妍妍的事情。你以爲死無對證了?你用重金買通某些高官壓住了線索,現在就要翻案了!我不殺你,你就等着一點一點兒病死的牢中吧!……”
紫風曳摔倒在花叢中,手中碰到了一片兒碎玻璃,鋒利的一面割傷了她的肌膚,殷紅的血冒了出來!她白眼一翻,抓起那一片兒碎玻璃對準了前方:“讓我走、讓我走,我不會死在牢中、不會……”
紫風曳發瘋一般地凌空跨越,跳下了禮儀臺,她在地上打了幾個滾兒,滿身污垢的爬起來。人們兒驚叫着向兩邊倒退,都怕沾染上她的血『液』,傳染上病菌……
她手執沾滿鮮血的玻璃片兒,瞪着血紅的眼睛叫道:“誰擋我的路,我就殺了他,讓我走、讓我走……”
高高在上的海裟欏,輕蔑地看着她,微微一擺手。海骷髏的男人們兒讓開一條道!……
紫風曳趁機跑了出去,跳過花園的小路,落荒而逃……
陶然(玄冰)走到海裟欏的身後,疑『惑』地說道:“爺兒,您爲什麼要放她走呢?……”
“因爲,還有一個陳年的秘密沒有解開!王秀英到底是怎麼死的?先讓紫風曳流浪幾天,嚐嚐喪家之犬的滋味……”海裟欏轉身離去:“派人暗中跟着她!……”
青湖山莊……
伊依安靜地坐在頂樓花園的『露』臺上,她纖盈的手指捏着一把兒銀『色』的小勺子,緩緩地攪動着一杯兒香濃的黑咖啡!熱咖啡沒有擋住寒冷,冬季的溼潤寒氣兒仍然從周身漫延而出!……
她心不在焉……
她低着頭兒,烏黑的秀髮遮住瞭如玉般的肌膚,羽絨般細密的睫『毛』微微垂着!心思,就如這濃郁的咖啡一般,稠密得化解不開!昨天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可她的心裡依舊『亂』糟糟的。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平凡的身世中隱藏着這樣一段不平凡的經歷。她居然不是王秀英媽媽的親骨肉……
自從上一次,她將紫風曳從衆多男人的手中營救了出來,而紫風曳卻請求伊依不要告訴任何人她們曾經的姐妹關係時,她對這位妹妹的心就徹底涼透了!……
流浪的那些日子裡,她輾轉在各個城市中尋尋覓覓!很大的一個目標,就是尋找走失多年的伊雪妹妹。她是一個多麼重視親情的人,一直認爲小伊雪是她最後一個親人了。好不容易找到了紫風曳,她卻要求她們不要公開相認?……
昨天,看着紫風曳狼狽不堪地跑出陶氏!伊依的心裡,再也沒有那種心疼妹妹的感覺了,她不想再與紫風曳有任何交集了……
現在,一個、一個又一個陳年舊事被當衆解開了!每一個秘密都像是鋒利的刀子一般,割痛了伊依的心!原來,她從來都是一個缺乏親情的人。出剛剛出生的時候,就被血濃與水的母親無情地拋棄了。再被自己疼愛的伊雪妹妹,一次一次的出賣……
是她太幼稚單純了?還是這個世界太複雜了?或是她對親人的理解,太奢侈了……
一個剛剛分娩的母親,可以丟下自己懷胎十月的孩子?紫秋夫人那柔美的外表,是多次優雅而美麗呀。可是,在伊依的心目中,她比不上樸實善良的王秀英……
都是爲了所謂的權勢與利益!一個人如溝壑般的慾望到底有多深?深到可以出賣自己的親人?她曾經藐視海骷髏家族親人之間的殘忍關係。而她現在知道了,除了逝去的秀英媽媽,她自己的親人們兒,也好不到哪裡去?……
“小姐……”小萍走過去,輕輕地叫道!伊依小姐從昨天參加完婚宴回來,就一直在發呆呢,心事重重的模樣!……
“哦!……”伊依回過神來,繼續攪動着咖啡:“太苦了!我不喝了,還是給我一杯檸檬茶吧!……”
“好的!……”小萍說道:“我來是想告訴您!有客人想要求見您,他們就在樓下的大客廳裡等着您呢?……”
伊依的手指兒一僵,遲疑地問道:“找我嗎?不是找裟欏?……”
“是的!他們特別說,事想見見您。裟欏爺兒已經知道了,讓他們在大客廳裡等待。爺兒說了,見不見客人?由您自己來決定!……”小萍回答!……
“是誰?……”她擡起睫『毛』,小聲兒地問道!心裡隱隱約約猜測到什麼了?……
“是赫連昱城和紫秋夫人!……”小萍說道!……
伊依的瞳孔驀然收緊,後背如石雕一般僵硬起來!她聽到自己的聲音是如此冰冷而乾脆:“不見!請他們走吧……”
“好的!……”小萍輕輕地退下:“我馬上叫人給您換一杯兒檸檬茶……”
伊依微微嘆息一口氣兒,看着遠方的青湖,平靜的湖面上凝結着薄薄的一層冰兒!她的眸底深處是掩蓋不住的傷感,她的心就像這美麗的青湖被冬季的寒冷給冰封住了……
不可以原諒!不可以原諒他們……
即使,是自己的親生父母也不可以原諒!是他們,先放棄了她……
爲什麼還要來呢?不是早就將她丟掉了嗎?想丟就丟、想有就要?她伊依是一個貨物嗎?……
淡淡的茶香,從背後飄逸過來,一杯兒冒着嫋嫋白煙的熱茶放在伊依的身邊!低沉的聲音響起:“他們都不肯走!希望你給他們一個解釋的機會……”
伊依詫異地回頭,看到了海裟欏:“你忙完了?……”
“嗯!……”
“解釋?有什麼好解釋的?……”她低頭苦笑……
他在她的身邊坐下,神態疏遠淡然:“我記得上一次,我媽媽站在雪地裡等待着我,看着她苦苦等待的樣子。其實,那個時候我也很心疼。但是,我無法說服自己去面對她!……”
伊依轉頭看着他!……
他那精緻俊美的面容如同一幅畫……伊依的腦海中回想起在茫茫大雪中站立的陶綰夫人,她渾身都凍僵了,依舊不肯離開,期待又堅定的目光注視着海裟欏的窗子……
是啊!如今,放在她自己的身上,她偏偏就想不開了?……
海裟欏的眼神猶如淡淡的溪流:“我們兩個人,都是曾經被父母拋棄的人。那個時候,是你,解開了我心中的扭結!……”
若不是伊依主動接待了陶綰夫人,安排他們共進晚餐!海裟欏和陶綰不知道還有僵持到什麼時候……
“別說了……”她低頭撅着嘴巴:“我不想聽了……”
伊依猜到海裟欏想說什麼!……
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吧?身在其中,就無法解脫心中的糾結了!……
然,她和海裟欏的情況並不一樣。陶綰夫人是在不知情的狀況下,被迫丟下了孩子。而她的媽媽紫秋夫人,卻是爲了某些利益,主動拋棄了孩子。甚至不惜去傷害一個無辜的女人王秀英……
伊依從小就親眼所見,秀英媽媽由於沒有生下兒子,捱打捱罵受了伊達強不少的苦。深夜裡,勞累了一天的她,常常一個人躲在廚房裡獨自落淚,懊惱自己沒有本事爲老伊家生下兒子,斷掉了人家的香火、罪大惡極。街坊鄰居中的某些人,在背後指指點點說她生不出兒子來。她承擔了多次冤屈和悲傷?若是當年,沒有那卑鄙的偷換孩子行徑,王秀英媽媽在家裡的地位就不會如此低下,她的生活狀況就不會如此糟糕!伊雪根本沒有機會去做那麼多的壞事。很多人的命運都會改寫……
“你別說了,我不想聽!……”她目光執拗着看着遠處……
“呵呵……”海裟欏淺淺地笑着:“我說這些,並不是爲了他們!而是爲了你的心,我不想看着你整天這樣糾結!很多面對父母離異的孩子,在小時候都曾經怨恨過父母,恨他們只顧追求自己的幸福而拋棄了孩子。等孩子長大以後,纔會明白,每個人都有權利選擇自己的人生幸福。誰都不是爲了誰活着。我想,當年他們都有迫不得已的苦衷吧?……”
“唉……”伊依站起來,向房間走去:“裟欏,你別說了!我不想見他們,請你勸他們回去吧!……”
海裟欏看着她的背影,沒有再勸說什麼了!……
赫連昱城和紫秋夫人,在青湖山莊的大客廳裡等待到半夜。直到紫秋夫人的身體受不了,處於傷心的暈厥邊緣。在老海等人的不斷勸說下,才傷心失落地離開了這裡!……
紫秋走的時候說,她還會再來的,直到伊依原諒她爲止!……
淒冷的冬夜是這般的寒冷!空冥虛幻的黑暗,鋪蓋着漫天漫地……
一陣陣冷風兒卷着垃圾和枯葉兒,呼呼的橫掃過馬路,城市背光之處,是如此的蕭條!……
時而,有一輛汽車飛馳過馬路,如同穿行在妖夜中的黑『色』怪物……
無家可歸的女子,她蜷縮在牆角兒裡瑟瑟發抖,身上那如薄薄的白紗裙破爛又污穢,實在看不出它曾經擁有的昂貴价值。曾經是誰說着這件尊貴的禮服會引領今天服裝的『潮』流呢?它連最起碼的遮寒作用都沒有。這瞬息間變得低廉的禮服,就如同現在的她,誰能想到她曾經是人人羨慕的名門閨秀呢?……
賣火柴的小女孩,手中的火柴熄滅了!鮮花、烤鴨、燈火、慈祥的『奶』『奶』都化爲烏有。一切美好的夢境都消失不見了,她又回到了黑暗寒冷的現實生活中……
好冷呀!好冷呀!她薄薄的肩膀顫抖着……
她獨自一人流淚、悲傷、心疼。脆弱的身體淚痕累累,遍體鱗傷。她被最心愛的男人出賣了!陶然哥兒,他怎麼可以那樣對付她?聯合起那個可怕兇惡的海盜,在她最幸福的訂婚日上,將她推到了幽暗的地域中去,永不翻身……
一個女子,被任何人傷了都不要緊,她是被最崇拜、愛慕的陶然哥兒所傷害!她拖着殘軀像一隻老鼠般躲在下水道中,一顆心兒支離破碎……
她的嘴脣被凍得發紫,她顫巍巍地擡眸,不遠處的橋洞裡,躺着幾個黑乎乎的身體,他們渾身散發着臭味兒和腐爛,他們是流竄在這座繁華都市中的乞丐。一個收破爛的老頭兒也蜷縮在一堆兒舊報紙中取暖,蒼老的身體蓬頭垢面,花白的頭髮在夜風中飄『蕩』……
“嘩啦啦、嘩啦啦……”冷風兒吹着舊報紙聲聲作響,那些舊紙張裹着身上應該很暖和吧?……
如今,紫風曳和這些人沒有區別了,甚至比他們還要悲慘!最少,他們可以心安理得地睡大覺,天塌下來當被子蓋。而她呢,還要時時擔憂着海裟欏的人和警方的人。黑白兩條兒道,都沒有她的出路了……
紫風曳有些羨慕地看着那些乞丐身上的破舊小棉襖。再差也是棉襖呀,能夠遮擋多少風寒?要是那些舊棉襖,裹着她冰冷的身體就好了……
她身上一分錢都沒有!她一整天都沒有吃『藥』了,身體愈加虛弱了!沒要那些昂貴『藥』物的控制,她身上的病毒會蔓延的很快。她一整天都沒有吃飯了,肚子餓得痛疼抽筋,有多少年沒有品嚐過飢腸轆轆的滋味了……
她依偎在黑糊糊的牆上喘着粗氣兒,似乎可以嗅到自己嘴巴里冒出的酸臭味兒。身上的那些瘡、口腔裡的那些瘡、下體的那些膿包都開始破裂了……
又疼、又冷……
“呵呵、呵呵……”道路那一頭兒,搖搖晃晃走過來幾個醉酒的男人,一邊兒仰面喝着酒兒,一邊兒罵罵咧咧說些不堪入耳的粗話……
“呀,這裡躺着一個小妞呀!……”一個醉醺醺的男子發現了她,提着酒瓶子向她走來:“五官長得還不錯,眼睛挺大的,身材也挺細條兒的…脫了衣服應該也很漂亮吧?…”
“玩玩兒?……”一張張猙獰醜陋的面孔,漸漸貼近了她!……
紫風曳『裸』『露』的兩條腿,向牆角萎縮着……
她驚恐地看着這些垃圾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