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會惶恐呢?難道怕海裟欏不回來嗎?這個念頭兒剛剛冒出來的時候,伊依就立刻否定了!她堅信、堅信、堅信……
海裟欏不會再騙她了!……
穿什麼樣的衣服來迎接他呢?讓他第一眼兒看到自己的時候,就感到賞心悅目呢?伊依在衣帽間裡消耗了大量的時間,紅的、黃的、藍的、綠的、粉的、紫的?正所謂女爲悅己容,就是形容她現在的心情吧?她對着鏡子裝扮,試穿了一套又一套的衣服,她梳理着自己的秀髮,低頭幻想着兩個人相見時那一刻的激烈心跳……
清晨的時候,她期待着中午!……
中午的時候,她期待着下午!……
下午的時候,她期待着旁晚!……
她站在窗口向遠處眺望,期待着天『色』一點、一點兒黯淡下來……
漸漸的……天空的顏『色』真得變沉黑了!青湖山莊中的燈光都亮堂起來了!懸掛在園林中、門廊中、屋檐下的大紅燈籠都點燃了,一盞、兩盞、三盞、四盞……
火紅的燈籠,映襯着到處都是熒熒的紅『色』,透漏着歡慶的喜慶,節日的氣息越來越濃厚了!真像是個歡歡喜喜的好日子呀!……
“小姐,請您到樓下吃飯吧!時間不早了……”小萍輕輕地說道!平時這個時候,伊依小姐早就該吃飯了!……
“哦……”伊依將自己的目光從燈籠上收回來:“你們先吃吧!我不餓……我等裟欏回來一起吃!他急急忙忙從路上趕回來,一定又累又餓,我怎麼能夠不等他吃飯呢?…”
小萍傷感地皺眉,想要說什麼?卻沒有開口……
伊依沉默着,惆悵着看着遠方的道路!那條路兒延綿伸展,應該快要汽車出現了吧?爲什麼現在還是空『蕩』『蕩』的?……
遙遠的天邊處,已經有人在燃放鞭炮和煙花了!……
‘噼裡啪啦、噼裡啪啦……’由於隔得太遠了,那些悶響的聲音像豆子一顆顆炸裂開來!……
伊依側耳傾聽着,而後突然興奮地說道:“你聽,開始放鞭炮了!真有過年的氣氛呀,我們小的時候,提着花炮滿大街的跑着放呢!……”
接近城市的那個方向,‘嗖!…嗖!……’一朵朵兒絢麗的花兒衝上漆黑的天空,五彩斑斕的『色』彩綻放開來……
伊依驚喜地看着,嘴角一抹甜蜜的笑意:“你看,這些煙花多漂亮!等裟欏回來看到了,一定會很喜歡!噢……對了,你們準備煙花了沒有?他還說要和我一起到院子裡放煙花呢!……”
伊依的模樣,顯得十分高興!她的心裡,也是這般的開心嗎?……
“小姐……”小萍不忍相看,低聲地說道:“您先吃飯,再等裟欏爺兒好嗎?……”
伊依倚靠在窗臺上,幽黑的眸子中溢滿了柔光:“天都黑了!他就要回來了,我就在這裡看人家放花炮吧!……我不餓,我等他回來一起吃宵夜吧!……”
“小姐……”小萍的嘴脣喃喃說道:“那我給您準備煙花去!在我們院子裡燃放,您可以看得更清楚一些!……”
“這樣也好!……”伊依含笑說道:“你讓老海他們把煙花都放在院落中的空地上去!你們如果覺得無聊了,就先燃放一些吧!過年呢,我們大家都來熱鬧、熱鬧……”
“好!……”小萍默默地退下!……
不多時,老海帶着幾個男人,在青湖山莊的樓下開始燃放煙花了!一朵朵兒絢彩的花朵,直直衝上了天空,有的像繁星,有的如雨落,有的如雲朵,它們是那麼的美麗,美得噬人心魂!……
煙花飛起、煙花綻開、煙花墜落、煙花消弭……
它們的美麗是如此的短暫?……
只在瞬間,就化爲了灰燼!……
她一個人站立在『露』臺上,仰面癡癡地看着……
她的身影是如此的孤獨、如此的寂寞……
一滴兒眼淚,在雪白的肌膚上緩緩地滑下……
裟欏,除夕夜到了,你說的日子已經到了!……
你會回來的,會回來的,是不是?是不是?……
繁華似錦的煙花繚繞、大朵、大朵的鋪開渲染了天空!真美呀……
鞭炮聲聲的喜慶中熱鬧觥籌交替……
她一個人站在寂寥的天空下,默默體會着寂寞的滋味……
一朵朵兒妖嬈奪目的煙花,照亮了烏黑的天空也映紅了她美麗的臉頰……
夜,越來越深了!遠方天邊的火花,漸漸的消失不見了。就連鞭炮都燃放盡了?他依舊沒有出現……
她抱着自己的膝蓋,軟軟地蹲下,蹲在牆角的陰暗處!她將腦袋埋在胸前,就像一隻不敢面對殘酷現實的鴕鳥!那陰冷的感覺緩慢地侵蝕着她的骨髓,她比這冬天的寒夜還要冰冷……
她不敢去想,現在是幾點了?她不敢去想,這種等待還有持續多久?她不敢想,他爲什麼沒有出現?她不敢去想,將來會發生什麼事情?……
寂寞的味道,就像是一根兒細細的長針,在她不夠堅強的時候慢慢地刺着;一點一點兒地刺入讓她心痛!……
風,將她的頭髮吹得很『亂』!她問自己,我是不是很傻?等待一個影子,也許根本就不會出現的影子?……
漆黑的半空中,一個聲音幽幽的、熟悉的聲音,在她的腦子裡回『蕩』:……
‘我詛咒你們!我要詛咒你們兩個人的愛情,我用我的生命來詛咒你們,詛咒伊依和海裟欏永遠都不能在一起、詛咒你們兩個人生生世世都要分離!……’
“不、不要……”伊依抱着自己的腦袋搖晃,想要將這個可怕的聲音甩掉!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一行清淚兒,帶着無盡的傷感悄悄流出眼臉,一滴一滴的散灑落『潮』溼的地板上……
又一個溫暖的聲音回『蕩』在她的耳邊:……
‘我會回來的!就在除夕夜…除夕夜!除非是我死了,就一定會趕回來和你相見……’
“不、不……”伊依淒厲地叫出來:“裟欏!你不能死,你不能死!無論發生什麼事情,請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就算我們倆個人永遠不能相見,就算我們兩個人永遠不能在一起,也請你好好的活着……”
她掩面痛哭……如果上天,要懲罰海裟欏曾經犯下的罪孽?懲罰他殺害很多無辜的生命?就讓她來承擔吧?她願意用自己善良的生命,來爲一個罪孽深重的海盜贖罪!海裟欏比她堅強,就讓比較堅強的那個人繼續活下去吧?因爲,活着的人,纔是最痛苦的人……
活着的人,必須忍受孤獨、忍受回憶、忍受這世上所有的嘲笑!她受不了,受不了這種刻骨銘心的思念……
太冷、太冷了……
她扶着冰冷的牆壁站起來,遙望着遠方!……
天邊,竟然已經濛濛發白了!她已然在冷風中站立了一夜、空等了一夜……
淚眼濛濛中,那灰白的天空刺得她心疼難忍,爲什麼?爲什麼時間過的這麼快?天都要亮了,他卻仍然沒有回來?……
一夜的等待、一夜的傷心、一夜的寂寞!當晨霧消弭太陽升到天空中,千道萬道的光芒普照世界,大地即將甦醒,春天來了,花兒即將綻開……她的夢,就該醒過來了!……
一切都恢復了原樣!她,依舊是什麼都沒有了……
伊依慘白的臉頰上,『露』出淡淡的笑、傷痛的笑、苦苦的笑……
天亮了!新的一天開始了,遠處迎新的鞭炮聲又‘噼裡啪啦、噼裡啪啦’響起了來……
伊依拖着滿身的疲倦,拖着沉重的步子,向房間裡走去……
一陣兒雜『亂』的腳步聲兒從門外傳進來……
伊依欣喜地擡頭,內心升氣一個希望!回來了嗎?他終於回來了嗎?……
老海帶着幾個傭人,破門而入:“不好了、不好了!青湖山莊被很多陌生的殺手包圍起來了,想必是元老們的人!他們利用新年的鞭炮聲做掩護,正開槍往這邊兒衝呢!……”
門外是侍女們尖叫、奔跑的聲音!還有那些隱隱約約的槍聲,與炮竹聲混合在一起……
伊依面『色』發白,身體搖晃幾下,勉強問道:“裟欏呢?有沒有裟欏的消息?……”
老海頓足:“小姐,您就別問那麼多了!您快點兒走吧!我讓青絕幫的人先抵擋一會兒,不過,他們的火力很強大,我們抵擋不了太久!你先從後面跑吧……”
“笑話!爲了保護這個女兒……”一個豔麗的女子,從門口走進來:“憑什麼讓我們青絕幫的兄弟們去送死?我們要撤走了,就讓你們海骷髏新舊兩派去自相殘殺吧!……”
伊依驚訝地看着那名女子!
這是一張似曾相識的臉?……
鶯鶯小姐,是青絕幫主的妹妹……
老海大驚失『色』:“鶯鶯小姐,您的哥哥呢?他可是裟欏爺最忠心耿耿的屬下呀?……”
鶯鶯小姐『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別提那個沒出息的男人,他就是海裟欏的一條兒走狗!我昨天晚上,已經把他給殺了!現在,我纔是青絕幫真正的主人!……”
“你們、你們?……”老海驚訝的口不能言……
鶯鶯小姐一步、一步傲慢地走向伊依:“伊依小姐,沒有想到你也有今天?當初,我是怎麼低聲下氣的懇請你?讓我留在裟欏爺兒身邊做一個小妾。可是你,你卻狠心地把我趕出去!……”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真是風水輪流轉呀,伊依,你也有需要我來保護的時候?哈哈、哈哈……”鶯鶯小姐狂笑幾聲,她的眼睛中發『射』出兩道兒兇狠的光芒:“我沒有想過跟你爭寵呀!我那個時候,只是……非常、非常的喜歡他,哪怕遠遠地看他一眼兒也好,做個卑微的小妾也好!可狠心的你,就連這樣的機會都不給我!……”
老海在一旁解釋道:“鶯鶯小姐,您不能責備伊依小姐呀!這些過去的事情,都是裟欏爺兒主張,和伊依小姐無關!您不能將青絕幫的人撤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