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田宇恆出現在家裡的時候,任寧已經把一份起草好的離婚協議放到了桌面上。
詫異的看了眼平靜出奇的任寧,田宇恆恍惚拿起那薄薄的一張紙。
“簽字吧,我沒有什麼要求,只是希望可以和媽媽做伴住在這裡,就像你自己說的,以你田宇恆大姐的身份住在這個家裡。”任寧緩緩說着,目光偏離了田宇恆的方向。
嘆了口氣,田宇恆拿起放在一旁的簽字筆,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還有今天媽媽不在家,我希望你我離婚的事情不要讓她知道。”任寧輕輕補充着,慢慢站起身子。
田宇恆想去扶她,被對方拒絕了。
“不用扶我,我一個人可以。”任寧拿起一邊的手杖,探着路,上了樓。
走到一半的任寧停下了步子,向着樓下還未走的田宇恆說道:“有時間請你多去醫院看看小煜,他想你了。”
“我知道,你也保重,多去醫院複查一下眼睛。”
“這點不勞煩弟弟操心了。”
弟弟這個詞,讓田宇恆聽起來很諷刺,比起那兩巴掌比起來還要抓心。
深吸一口氣,田宇恆自嘲地笑着,奪門而出。
門口停着舒菡的車,田宇恆拉開門,進了副駕駛。
“你有沒有後悔?”雙手趴在方向盤,舒菡看向田宇恆。
田宇恆笑笑,擡頭望向二樓:“那你有沒有後悔過?”
舒菡笑了,發動車子。
田宇恆走後不久,一直抵着門站着的任寧,拉開了門,拄着手杖重新下了樓。
“大小姐。”福叔心疼的看着這個搖搖欲墜的人,上前一步,扶住了險些摔倒的任寧。
任寧脣角劃過一絲苦笑:“福叔,連你都這麼快喚我大小姐了嗎?”而不是那句少奶奶,呵呵。
“少爺他做錯了,真的,我不知道少爺他爲什麼要。。”
“算了”任寧打住了福叔的話,“這件事不要讓夫人知道。”
福叔點點頭。
“福叔我想一個人出去走走,你不用管我了。”
“可是。。”
“放心,我不會有事,也不會做傻事。”
任寧掙脫了福叔的手,拄着柺杖,緩慢的出了家門。
一個人走在熟悉的馬路上,涼風透進衣領,讓任寧止不住打了一個寒戰,緊了緊衣服,繼續用手杖探着路,漫無目的的走着。
一切都像是一場夢,自己活過的這三十年裡都成了一場夢,夢醒了,原來自己還是自己,只不過也只剩了自己而已。
莫名其妙的感覺,心口處經過了昨夜的無眠,竟也不痛了。
難道是自己還不夠愛田宇恆嗎?難道自己也像他說的那樣,對他們走過的這一切都厭倦了嗎?
緊急的剎車聲音,讓任寧嚇了一跳,茫然的停住了腳步。
“你丫的不長眼啊!”
李雨晴呼了一口去,看向那團人影,跳下車,剛想破口大罵,猛然發現面前的女人很是面熟,擦了擦眼睛,一看,嚇了一跳,這不是小寧姐嗎!
“小寧姐!”李雨晴連忙扶住任寧的胳膊,開合着嘴巴盯着她手裡的手杖看,這手杖分明是盲人用的!那。。
“小寧姐。。這,你這是怎麼了。”李雨晴險些哭了出來,拉着任寧上了她的車。
“是雨晴嗎?”任寧笑着問道。
李雨晴擦去眼角的淚水:“是我,我剛從英國回來,這都又發生了什麼?你和小恆哥不是和好了嗎?”
因爲工作的關係,李雨晴隨家人移居去了英國,這一走就是二年半,自己在離開的時候,明明小寧姐和小恆哥已經又重歸於好了,怎麼小寧姐一個人出現在了這裡,而且她的眼睛還。。
任寧笑道:“沒事,只不過出了點意外,眼睛看不到了,但醫生說可以恢復的只是時間的問題而已。”
“那小恆哥呢?他怎麼能讓你一個人在馬路上,這多危險!等回去我一定找他算賬!”
李雨晴還是以前那脾氣,任寧摸上了她的手,拍了拍:“沒事,我只是想一個人出來靜靜。”
“幸虧今天你遇上的是我。”剛剛還梨花帶雨的李雨晴又恢復了那沒心沒肺的樣子。
“我是一個人回來的,打算幫爸爸打理一下醫院,我們這一去就是這麼久,本打算把醫院賣給別人,可爸爸還不捨得,這一拖就拖了這麼久,這次是瞞着他,打算把醫院出手,呵呵。”李雨晴邊開着車邊說着。
任寧的心情也暫時隨着李雨晴的情緒好轉了一點。
“哎?小寧姐,我看我順便送你回家,再買點東西去你們那裡蹭點飯唄,我這剛下飛機,還真有點累了。”
任寧一愣,略微思索,李雨晴還不知道他們搬回了田家,和葉峰住在一起了。
遲疑着,任寧還是和李雨晴說了這件事。
李雨晴聽了以後很吃驚:“小恆哥轉性子了?居然會搬過去和葉峰住。”
“他也有他的想法。”任寧轉過臉,握着手裡的手杖緊了緊,嘆了口氣,暗罵自己的沒出息,這時候居然還想着爲田宇恆說話。
李雨晴見任寧的臉色不好,也識趣的閉了嘴巴。
李雨晴把車開到了田家大宅的門口:“那我就不上去了,小寧姐。”
任寧抿着脣,想了想:“今天葉峰應該不會回來吃飯,一起進去吧,媽她也應該從教堂回來了。”
“那我就不客氣了。”李雨晴接下安全帶,下了車,給任寧打開車門,扶着她進了家門。
薛佩儀已經回來了,果然葉峰不在。
李雨晴鬆了口氣,雖說是自來熟的她,但對於葉峰還是忌諱的,誰不知道他這位黑道大哥做了什麼事,把好好的一個田家鬧得四分五裂。
薛佩儀見到李雨晴很高興,李雨晴也發揮她那活躍氣氛的特長,把整個消沉了許久的家熱乎起來。
留下來吃了一頓薛佩儀親手做的飯菜,可是把她美壞了。
拍着肚子告辭,纔想起來一個人,詫異的問着任寧:“小恆哥呢?”
任寧眸子裡劃過一絲黯然:“他有事,最近很忙。”
“哦。”李雨晴也沒多想,又坐了會陪薛佩儀說着話,便告了辭,上了她那輛橘黃色的英菲尼迪,載着她的行李回了自己的家。
李雨晴剛離開,葉峰也回了家,臉色很不好看,看了眼沙發上的薛佩儀,解開了領帶:“你今天又去教堂了?!”
薛佩儀瞥了
眼他點點頭。
葉峰陰沉着臉,坐到了她身旁:“以後還是少出門。”
任寧見葉峰的態度,開始不滿:“媽媽一整天呆在家裡也會很悶的,出去走走也對身子好。”
葉峰嘆了口氣,看向任寧:“小恆呢?這些天怎麼都沒看見他?”
任寧垂下眸,低聲開口回答道:“可能是忙着公司裡的事吧。”
“這小子還會忙着公司的事?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任寧皺了眉頭,聽出了葉峰話語裡的不悅。
葉峰沒再多說,疲憊的揉着眉心,上了樓。
葉峰剛離開,薛佩儀開始哭了出來。
任寧慌亂的摸到了母親的手:“媽,您怎麼了?”
“小寧。”薛佩儀摟住了任寧,輕輕低吟道,“我今天見到了你爸爸。”
任寧知道薛佩儀口中的爸爸是田烈,心裡一喜:“真的?您見到了爸,他怎麼樣了?”
薛佩儀嚥下淚水,害怕的往樓上看了眼,確定葉峰不在上面了便開了口:“你爸爸他過的很不好。現在做郵遞員的工作。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又哭出了聲音,薛佩儀埋下頭擦着淚。
任寧抱住她,安慰道:“媽,明天我陪你出去找爸爸吧。”
“小寧。。謝謝你能夠原諒我們,我和你爸爸對不起你和琪琪。”
“好了,媽,別說了,過去的都讓它過去吧。以後我們都要好好生活着。”
似在跟薛佩儀說也是在勸慰自己。
夜晚的碼頭被月光照的朦朦朧朧
昏暗的河面上被一道亮光照亮,田宇恆眯縫着眼睛,伸手擋住了刺眼的這突兀的光線。
馬達的聲音漸漸在身邊消散,從遊艇上跳下來一個人,看了眼田宇恆和他身邊的李智派給他的馬仔。
“貨帶來了嗎?”
田宇恆點了點頭,隨着他跳上了船。
“我叫阿黃。”接貨的男人把田宇恆和那個馬仔帶進了船艙,自我介紹起來。
聽口音應該是廣東那一帶的人,田宇恆打量了一下整個船艙,除了這個阿黃外還有兩個男人。
“你好。”田宇恆伸出了手。
阿黃笑着,拍了他一下手掌:“不用太拘束,小弟,是新人吧?”
田宇恆點點頭,在阿黃的示意下,坐了下來:“李監獄長讓我把貨親自交給行哥。”
阿黃點了支菸,看了眼田宇恆:“再等一下,行哥就來了。”
田宇恆擡起手看了眼表上的時鐘,離約定的時間還差一分鐘。
那個行哥該不會是踩着點來吧,如是想着,一分鐘很快過去,一陣響動。
進來了一夥人,一個帶着金色項鍊的男人玩味的看了眼田宇恆。
田宇恆猜出這剛進來的人應該就是李智口中的行哥。
趙立行深吸一口煙:“貨呢?”
田宇恆讓隨行的馬仔拿出了所謂的貨。
從監獄中流出的冰,田宇恆猜的沒錯,李智果然利用他的職務和裡面的犯人勾結再和外部的人交易,從中撈了油水。
舒菡雖然曾參與過幾次這方面的走貨,但李智還是沒有讓她跟大買賣,只是小打小鬧,就如現在自己做的這筆生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