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206、必須把你帶走
卓越腦中閃過一個可怕的想法,雖然他極度不願意相信這件事的可能性,但瑤瑤突然失去了蹤跡,應當是和自己有關!他都已經那樣對待她了,她還會放不下自己嗎?
難道瑤瑤她……
不會,不會的。她的膽子那麼小,當年連住在秦邦,她都只敢站在他身邊,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她是連句話都不敢和人說的。
姚尚君看秦卓越臉上神色有變,轉過臉,線條分明的臉上,精緻立體的五官此刻卻因布上了一層陰鬱之色而顯出張狂猙獰的兇狠之氣,緋紅色薄脣緊抿着朝着卓越咬牙問道:“你知道些什麼?”
四周頓時安靜下來,夜空中飄蕩着海風的味道,東南亞特有的熱帶雨林氣候潮溼悶熱,因着姚尚君這一聲暴喝而驟然使得氣壓變得更低。
“她……來找過我。”卓越並不爲他的氣場所壓倒,現在他和他一樣都爲了那個小女人而變得失去了方寸,他們之間的交流已經無關個人。
姚尚君狹長的雙眸發出嗜血的光芒,狠狠的閉上,長而密的睫毛在月光下投射出完美的剪影,顫抖着貼在他小麥色的下眼瞼上。
猛然睜開眼,跨過餐桌,快步走向卓越,雙手以極快的速度迅速抓住了卓越的衣領,左手上的傷口還在繼續滲血,一兩滴隨着掌間的小魚際滴在卓越暗紅色的T恤上,漸漸與那紅色溶爲一體。
卓越也擡起手來同時制住了姚尚君的雙腕,在看到他受傷的左手後,腦中浮現出方瑤含淚的容顏,慢慢放開了手。
“我只是把離婚協議書籤了交給她,讓她走!”他頹然的答道,這麼做還不夠,應該送她回家的!她來的時候,他就已經明白,一定是榮標找她來的,爲的不過是阻止自己再踏上這片土地。
“爲什麼沒有送她回去?你不是還愛着她嗎?能夠爲她想到的就只有這些而已嗎?”姚尚君吃痛的放開左手,鮮血已經順着指縫沾滿他的手掌,而他右手上的力道愈發重了,轉而遏制住他的頸項。
卓越呼吸被他壓住,仰起了脖子,擡手止住他的手,長腿踢向姚尚君的小腹。
姚尚君鬆開右手,迅速擋住卓越踢來的腿,使勁大力將他甩開,右手伸進左側胸口,拔出M500轉輪手槍朝着秦卓越直直的伸過長臂,雙眸狠狠的盯住他,從拔出槍到打開保險到扣動扳機不過短短一秒。
只聽“嘭”的一聲巨響,卓越身後的青花瓷瓶已經粉碎。碎瓷片隨後三三兩兩的倒在地上,那聲音並不響,但和周遭的安靜比起來,還是很在這暗夜裡顯得刺耳驚心。
兩方的兄弟手都放在了腰間的槍傷,已成劍拔弩張之勢,正虎視眈眈的對望着。
姚尚君和秦卓越卻沒有了動作,在那一槍之後,無盡的擔憂迅速籠罩了二人。他們頎長的身影投射在地板上,孤傲冷漠中都有着莫名的躁動。
院子裡的旱蓮木在夜晚的風中沙沙作響,一隻雨燕突然從枝葉中飛出騰向高空,發出一聲長鳴,尖而細。
姚尚君微蹙了眉,微一擡手,握着槍的手指向雨燕飛去的方向。片刻後便聽見物體落地的身影,那隻雨燕落在院子中央,身上還帶着血跡,已經沒有了生命。
姚尚君這邊的兄弟已經見慣熾君的槍法,並沒有什麼奇怪,倒是秦卓越這邊的兄弟,暗歎這熾君果然不同一般人,連看都沒看只憑聲音就將那鳥射下了!握住槍支的手於是收的更緊了。
“瑤瑤,你會去了什麼地方?”姚尚君苦澀的自語,收好槍支,右手撫上受傷的左手,紗布已經完全溼透,他修長的手指挑起紗布頭,一圈圈的繞開。
啓幸已經端來急救箱,替他重新處理傷口。若不是在對付那些散亂的勢力時小姐剛好打來電話,以尚哥的身手又怎麼會讓子彈從手背的肌層貫穿?
秦卓越也在原來的位置上坐下,瑤瑤這一鬧,他的心完全被攪亂,但他的決心只能更加堅定了。
“熾君,請你回去吧,快去找瑤瑤。”
姚尚君用酒精擦拭着傷口,濃烈味道加上對傷口的刺激並沒有使他的臉色有一絲絲改變。而秦卓越的話卻引起了他的不滿,沒錯,這個時候,他的確是發了瘋一般想要找到瑤瑤,可是,如果就這樣將這個男人丟在這裡,而他又一旦有什麼閃失,瑤瑤知道了,一定會怪他。
此時,他不得不承認,他欠這個男人!他一輩子都不覺得虧欠過誰,但是秦卓越,卻是他着着實實虧欠的人!
“我必須把你帶走!”姚尚君勾起脣角冷冷說道,目光依舊定在自己手上,看着啓幸在傷口上覆上藥,而後拿了乾淨的紗布一圈一圈的重新纏上,他自啓幸手中接過,自己固定好了。
卓越站起身,俊美的臉上帶着無可奈何的憂傷神色,爲什麼這個男人可以這麼理直氣壯的說着這樣的話?而他卻連自己真正的內心都不能讓自己心愛的女人看到?
一切只是因爲,她要的不是他!
“姚尚君,你明明知道,她需要的是你,又何苦拿自己的性命在這裡陪我耗着?”卓越仰望着漫天的星光,因爲方纔的一番爭鬥,加上天氣原本就炎熱,汗水沾在了他臉頰上,順着他分明的輪廓往下滑。
姚尚君不再和他理論,看着啓幸吩咐道:“啓幸,你先回去,一定要找到小姐。小姐身上有熾君的項鍊,告知所有兄弟,務必確保小姐安全。”
啓幸並不放心將姚尚君一個人放在這種地方,他雖然有着過人的本領,但他生性多疑,能夠真正完全信任的人就只有自己而已。可他也知道小姐對於尚哥而言是比性命更加重要的存在,於是看着姚尚君鄭重的點點頭答道:“啓幸知道,尚哥放心。”
而卓越訝異於姚尚君的這種做法,難道他就不想親自確認瑤瑤的安危?如果是他……他應當也會這麼做的。
他苦澀的笑笑,暗歎:瑤瑤,這個男人值得你這麼愛,他身爲熾君完全不需要趟這趟渾水,之所以會這麼做,也是爲了你吧?連爲了你懷抱着對我的恩情這種心思都能做到這個份上,我可以放心了。
啓幸當晚便離開了縣城趕往首都帝力,現在一刻都耽擱不得。而當他到達首都時卻又遇上了暴動。
他雖是隻身一人卻也不會因爲這個而阻擋了他的去路。
只是因爲暴動而起,碼頭暫時已經停運。怎麼也得等到天亮了,只好找了家酒店住下。
在登記的時候,啓幸仍舊沒有用真實身份,就這樣,原本是住在同一家酒店的幾人,隔着這樣近的距離卻沒有能夠彼此在第一時間相逢。
姜箏一夜好睡,不像方瑤和鄭麗娜前一天晚上睡不着,現在天亮了才昏昏睡去。
她站在陽臺上,天還沒大亮,透過黎明的光線,她居然還有心情欣賞起海邊風光來,脣角微彎,暗自笑自己,若是被啓幸知道了,一定又會說自己是個沒心沒肺的丫頭吧?
低下頭來看着樓底下,突然收緊了瞳孔。那個頎長的背影爲什麼看着那麼眼熟?是啓幸,幾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她就已經斷定那個背影的主人正是啓幸。
他們相識五年,雖然兩個人獨處的時光並不多,但她心裡一直有這個人,他的一舉一動都在她的心上,怎麼會看錯?
胸口急速的起伏,心彷彿就要跳出胸腔外。
衝進房間,方瑤和鄭麗娜還在睡着,她猶豫了一會兒,沒有喊醒她們,而是自己一個人衝出了酒店,想着等追上啓幸再回來不遲,而且啓幸既然在這酒店,姚尚君當然也會在這裡。
當她跑到樓下,哪裡還有啓幸的影子?
她細長的胳膊覆在膝蓋上,張着脣瓣大口喘着氣,方纔跑得太快,現在連肺都覺得疼。
“不會吧?這麼菜,黃啓幸,你到底去了哪裡?”姜箏大叫着,引起了周遭一些人的注意。
這些人身上穿着當地居民的衣服,手上卻拿着槍支,看見姜箏用他們不懂得語言大叫着,都警戒的看向她,發現她不過是個手無寸鐵的弱女子,目光卻又變得暗含深意起來。
一輛銀白色奧迪這時從她眼前開過,在這個城市,居然還有人開着這麼高級的車,姜箏不由看向那輛車,雖然車窗門關的緊緊的,但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那個側臉。
“黃啓幸!”她興奮的朝着車上的人揮舞着雙手,高高的蹦起,拼命的跟在那輛車後跑着,叫着。
奈何啓幸坐在車裡,一心想要快些趕往碼頭,根本沒有聽到有人在呼喊他。
車子很快從姜箏的視線裡消失了。
“SHIRT!”姜箏暗罵,顧不上其他,急忙招了輛計程車一路追上啓幸。
這個時候,她又怎麼會知道,就是這麼短短的追趕,就將方瑤丟盡了萬般危險之中!
當她一路跟着啓幸到了碼頭,因爲語言不通,不知道怎麼和計程車師傅溝通,已經給了他很多錢,他卻好像還是不肯放自己下車走人。
她的爆脾氣上來,對着司機怒吼道:“你這不是欺負我是外國人嗎?”
司機雖然聽不懂她的話,但大概也明白她說的是什麼意思。
姜箏推開車門就要下去。剛下了車,就被幾個當地人團團圍住,姜箏禁戒的收緊了手臂,雙拳緊握,心裡頓時充滿了鬥志——***,早說要打,不就完事了?
看着步步緊逼自己的幾人,姜箏突然蹲下身子,長腿橫掃而出,在地面上劃出180°的弧度,那幾人趔趄着倒退了幾步,姜箏迅速站起身,擡腿踢向離自己最近的那人,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咬牙說道:“去死吧!”
那人面露痛苦之色,緊緊握住了下體,嘴裡嘰裡咕嚕的也不知道在咒罵些什麼。
而姜箏手上一提,那人的槍迅速到了她的手上。
她帥氣的將槍支長柄靠在右側鎖骨處,閉上左眼右眼對着瞄準鏡,長長的馬尾搭在胸前,她勾起脣角,面露不屑之色——就這點本事還和姐姐來擄截?
不過下一個問題是,她肩膀上的這個玩意兒要怎麼用?雖然她的動作擺的很酷是沒錯,但那也只是花架子。
幾人看她舉着槍對着他們,也都紛紛舉起了手中的槍一起對着她。
姐這回完了!早知道不搶這玩意兒了,赤手空拳說不定還有勝算些。
“嘭!”
隨着一聲槍響,姜箏的身子被人從後壓住,那人緊緊的將她摟在懷中順着地面打了幾個滾,躲在了車輛後面。
“啓……”
姜箏驚喜的發現,救她的人正是她連日來一直牽腸掛肚,方纔被自己跟丟了的啓幸,張口就要喊出他的名字。
啓幸溫暖乾燥的手掌迅速的堵住她的嘴,那些腳步聲還在離他們很近的地方徘徊,姜箏看着啓幸,點了點頭,啓幸的手從她脣上離開,她也沒再發出聲音。
啓幸趴下身子,透過車輪的空隙可以看見那些人的腳步離他們越來越近。
拿過姜箏手中的槍,打開保險,對着姜箏將車鑰匙遞給她,低聲說道:“上車,到碼頭外等着我。”
姜箏還沒來得及點頭,啓幸已經舉着槍倏地站起了身,朝着那些人單手舉着槍的長柄,根本不用像她方纔那麼費事,只一排一掃,那些人就已經紛紛倒地。
“YES!”姜箏歡呼着,看着手中的車鑰匙,急忙找到啓幸那輛銀白色奧迪,上了車按照啓幸說的開往碼頭外。
啓幸很快解決了那些人,飛身來到姜箏開着的車前。
姜箏單手打開車門朝着啓幸伸出手,將他拉進了車內。
車子駛出了一段距離,啓幸才張口說道:“不必擔心,那些人腿都被我打傷了,不會追來了。”
姜箏這才發現他的臉色不太好看,難道是方纔受傷了嗎?猛的停下車,想要看看他是不是好好地。
“有沒有受傷?臉色這麼難看?倒是說句話啊?”他不說話,她在他身上胡亂摸索,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情況。
啓幸卻抓住她亂動的手,雙眼灼灼的盯着這個不怕死不要命的女人,這裡是什麼地方她也敢來?那些人手上雖然不是什麼嚴格意義上的軍火槍支,但想要傷她這麼一個女孩,還是很容易的。
“膽子太大了!你知不知道害怕?”啓幸語氣顫抖,他還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動過怒,一直以來他都是溫文爾雅的,鮮少有過情緒失控的時候。
姜箏的確被他的樣子嚇住了,她不知道這個呆子也會有這樣的一面,可是,他是爲自己擔心。這讓她異常快樂!
伸出雙臂抱緊啓幸,身子完全埋進他懷裡,看到他真好,他沒有事,真好!
啓幸被她抱着,身子一動不敢動。
她這是怎麼了?爲什麼對他這樣?不是不願意看到自己嗎?不是連話都不想跟自己多說嗎?
正在他腦子一片混沌之際,脣瓣卻被姜箏溫柔的吻住,不是淺嘗輒止,而是深深的吻住了,他甚至已經感覺到她的小舌撬開了自己的口腔,而他也閉上眼迎接了她。長臂攬住她纖細的身子,與她糾纏。
結束這個纏綿的吻,兩人氣息都已經不穩。
啓幸臉比姜箏的還要紅,真是個呆子,姜箏癟了癟嘴,就是因爲他這樣,纔會讓他們耽擱了這麼久。尚瑾那個千金小姐一直圍在他身邊,他也從不知道拒絕,如果今天吻他的是尚瑾,他是不是也就這麼被動的接受了?
她在這裡胡思亂想,右手卻被啓幸一把抓住了。
他紅着臉,囁嚅着問道:“這樣是不是說,在我杜朗之間,你選的是我?”
姜箏愣住了,她是因爲尚瑾,而他卻是因爲杜朗嗎?
不過現在他這麼問,只能更加證實他是個呆子,這個還用問嗎?
她掙開啓幸的手,發動了車子,往原來酒店的方向駛去。
啓幸看她不說話,愈發不安起來,到底是不是她都應該給個回答不是嗎?
“姜箏!”
“呆子,瑤瑤是爲了姚尚君,可是我是爲了你!”姜箏忍無可忍只能朝着他咆哮,現在說的這麼明白,還要不要繼續問了?
啓幸先是被她兇惡的樣子嚇住了,但她話裡的意思他已經完全明白了,她是爲他而來——她心裡的那個人是他。
臉上揚起幸福滿足的笑意,但很快,他意識到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小姐呢?箏箏在這裡,那麼小姐呢?
“箏箏,小姐她……”
姜箏白他一眼,他是一直這麼遲鈍,還是隻有在自己面前才這麼遲鈍?
“在酒店,現在不是正要去的嗎?這個鬼地方,手機信號沒有,你們都是用的見不得人的身份,再找不到你們,真是要急死了!”
啓幸舒了口氣,沒想到能這麼順利的找到小姐。知道小姐是安全的就好,可惜手機不通,不然可以馬上通知尚哥。
而他們的車子纔到了市中心,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到了他們下榻的酒店,姜箏內心已經開始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