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242、可以爲他做的那麼少
他的手距離茶杯的位置,只差了那麼一點點,她沒有在意,看到他靠過來,手一鬆,他沒有接住,精緻考究的瓷器從她手中失重墜落。
地板上鋪了厚厚的Balibz地毯,瓷器落在上面,只是滾了幾圈,完好無損的停在茶几邊上,沒有絲毫損傷。
而杯中滾燙的茶水打落在她的腳背上,那麼燙,她霎時驚呼出聲。
“啊!”她跳着腳,離開原地。
他卻在空中摸索着她的位置,過了好半晌才穩穩的抱住她的雙肩,那時她的腳背已經被滾水燙的起了泡。
“怎麼了?都怪我,沒接好!”他蹲下身子,就要查看她腳上的燙傷。
方瑤一把攔住他,腳上的燙傷雖然疼痛,卻不及這件事帶給她的震撼來的大,他爲什麼沒有接住杯子?是失手嗎?可他方纔不能找準自己的位置又該怎麼解釋?這到底是怎麼了?
“告訴我,你到底怎麼了?這是怎麼回事?爲什麼這樣?你吃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藥,到底又是怎麼回事?”
她抓牢他的手,他的視線已經慢慢恢復,能夠清楚的看清眼前的女孩。
她滿臉都寫着焦急,沉痛的悲哀寫在她臉上——是誰說的她是個傻丫頭?
他覺得自己才傻,她明明就是這麼聰明,這麼善於觀察的好孩子!他還口口聲聲的叫着她傻丫頭。
但是怎麼辦,這下糟糕了,已經被她發現了,要向她全部和盤托出嗎?
還是繼續和她打馬虎眼?
“不要敷衍我?老老實實告訴我,把話給我說清楚!”
她扳過他的臉,似乎猜透了他的心思,根本不容許他有一絲躲閃。
他深嘆一口氣,伸手貼在她的手掌上,無奈的嘆道:“我該拿你怎麼辦纔好?”
她一味搖着頭,不想聽他這些有的沒的,都這個時候了,他還執着的瞞着她的究竟是什麼?
他最終還是向她妥協了,早晚還是會知道,他還希望最後能夠由她親手送走他,這個着實沒有必要隱瞞下去。
他站起身對她說道:“等我一會兒。”
而後他便去了書房,再回來的時候,手上拿了一份病歷,一同拿來的還有一隻醫藥箱。
他將病歷遞在她面前,她膽怯的沒有敢伸手去接。
放在她面前的彷彿一紙生死狀,那裡面寫着的東西,正掌控着眼前這個對她恩重如山的男人的生死。
他也不催她,就那麼舉着放在她面前,她這麼緊張害怕的模樣,他倒有些猶豫,該不該給她看?看到了該怎麼傷心絕望?
這麼善良的瑤瑤,就算不愛,也是會爲了他難過,他如此篤定,纔會無可救藥的愛上她。
他的手就要收回,卻被她顫抖着阻止了。
“給我,我要看。”她的手指搭在他的腕上,那麼涼,一如當初他從醫生手中接過這份病歷。
天藍色的病歷封面上,寫着他的基本信息:秦卓越,男,30歲。她都已經要忘了,今年是他的而立之年,離他的生日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
深吸一口氣,手指搭上封面,輕顫着打開,入眼處第一行,一樣寫着他的基本信息:
姓名:秦卓越,性別:男,年齡:30歲……診斷:致死性家族性失眠症。
這是什麼病?
失眠?失眠又怎麼會是致死性的?但這個“死”字已足以讓她手足冰冷,亂了方寸。
“卓越,我不懂。”
卓越拿過她手上的病歷,故作輕鬆地撓撓頭,說道:“其實,我也不是很懂,但是總歸就是會掛掉吧!不然怎麼叫做致死性?呵呵……”
他每笑一聲,方瑤的臉便垮下去一分,這是什麼值得驕傲和炫耀的事嗎?人的生死也是可以這麼隨意拿來開玩笑的嗎?
“混蛋!不許這麼說。給我說清楚。”
她的手拍打在他胸前,他卻趁勢握住了她的手,包在掌心裡,直到她的手不再那麼冷了才放開。
而後,他蹲下身子,捧起她那隻被燙傷的腳,放在自己身上。
他只是輕微的挪動了下,她便疼痛的皺起了眉,可她沒有呼喊,只是緊繃的腿縮了一下,他擡起眼纔看見她愁眉苦臉的樣子。
水很燙,應該是已經起了水泡,襪子是脫不下來了。他從醫藥箱裡取出一把剪刀,將襪子剪開,小心翼翼的揭開取下。
腳背上果然已經起了一片水泡。
“嘖,真是個麻煩的丫頭。”他責罵着她,卻是帶着疼惜的口吻,那樣的疼愛,讓她幾乎要失聲痛苦,現在真正經受着病痛折磨的到底是他還是她,爲什麼還要他來照顧她?
用無菌針頭挑開那些水泡,再用棉籤將裡面的滲液都吸取幹了,再塗上一層燙傷膏。怕她的褲腳掃到腳背,又仔細將她的褲腳卷的高高的,這才收拾起醫藥箱。
方瑤自始至終都沒有說過一句話,就那麼盯着自己看,似乎他臉上寫着什麼可靠地答案。
他果然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這個傻丫頭,慣會折磨人,這種事情,還要讓他親口來告訴她,着實是一種變相的折磨。
“我母親……我已經沒有印象了,似乎,就是這種……唔……”他認命的閉了閉眼,想要告訴她他所知道的。
她卻捂住了他的脣瓣,雙眼再度含淚的瞪着他使勁搖着頭,一副不要告訴我,千萬不要告訴我的神情。
她也害怕?還是知道他害怕?
不管怎樣,今天的瑤瑤,真是聰明,一點也不像往常的那個傻丫頭。
因爲方瑤腳上有傷,最後,她是由他抱着回了臥室。
兩個人背對着,都是一樣的難以入睡,卻都不敢動一下。
夜半的時候,方瑤聽着身旁平穩的呼吸聲,知道他已經睡着了。他的睡眠已經不受自己掌控,但現在睡着了,總歸是件好事。
她輕手輕腳的下了牀,除了臥室,走到了書房。
沒有開燈,直接打開了電腦。
等待開機的時間,那麼漫長,藍色的銀幕光掃在她臉上,一樣淡淡的藍光,藍色——總是憂傷的色彩。
在搜索框裡輸入“致死性家族性失眠症”,食指按下“ENTER”鍵,鼠標的光圈晃了一晃,便出現了一連串的詞條。
每一條都讓人怵目驚心!
——
致死性家族性失眠症是一種遺傳性疾病,是常染色體顯性遺傳性疾病,病因爲基因突變…………三種不同的表現:
睡眠障礙,通常患者自訴失眠,睡眠期間激動,多夢;運動體徵
……記憶障礙
……
睡眠和失眠,病末期呈木僵和昏睡狀態,注意力和視運動功能受損……呈現多汗,心動過速,發熱,高血壓和不規則呼吸。
……構音障礙進行性增重,直至口齒不清……共濟失調!
目前無有效治療!
目前無有效治療?
不!不!這世上還有這麼瘋狂的病?!
方瑤抱着電腦,嗚嗚的低聲嗚咽起來。這算什麼?這是什麼奇怪的病症?!
這是老天爺在和卓越開玩笑嗎?
卓越現在已經睡不着覺,視力也開始出現偏差,那麼以後呢,會按照這裡所羅列的一串東西繼續惡化嗎?
而後他就會漸漸忘記所有的東西?躺在牀上,動也動不得一下?
哼,多麼諷刺,那麼活躍開朗的卓越,爲什麼要躺在牀上動也不能動,甚至如這上面所說的出現木僵和昏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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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裡,電腦屏幕發出淡淡的光芒,卻不能照亮這一室清輝,她流着淚想,現在的自己對於卓越來說,是不是就是這微弱的一點光,對於他眼前的黑暗來說,她的這點亮光根本無足輕重,充其量也只能照亮他腳下的路。
可是,卓越,你還是想要讓我陪在你身邊,哪怕這微弱的光,也都是有溫度對不對?
你說的要讓我陪你到生命的盡頭,原來就是這個意思?我怎麼會沒有察覺出你的異常?我應該答應你的!
“卓越,我現在答應你了,你聽見了嗎?”
那個刺眼的診斷印在她眼底,她哭着低喃,爲自己的自私和遲鈍,說什麼能給的那麼少,事實上,何止是少,根本是一無所有,除了傷心和失望,她還給過他什麼?
卓越靠在門邊,裡面女孩壓抑的哭聲,分明帶着無盡的哀慟,他多想走進去將她攬入懷中,像往常那麼多次一樣,告訴她:“沒事了,我在。”
可是,這一次,近在咫尺,他卻已經不能這麼做,沒有辦法告訴她沒事了。
是什麼悄然滑下他的臉頰?裡面女孩關機的動作驚醒了他,生怕她發現,他迅速轉身回到臥室躺下。
她開門進來的時候,他還保持方纔背對着她的姿勢,看起來就像是睡熟了一樣。
她掀開被子,小心的睡在他身旁,呼吸的氣息裡還帶着壓抑的抽噎。
這個傻丫頭,這麼大動靜,是一定要把自己弄醒嗎?
睡在一起,卻隔着一條銀河的距離,那麼遠,對他來說,卻已經是最近的距離。
方瑤不知道他早已經醒了,淚水怎麼也止不住,後來整個胸腔裡彷彿都是淚水,直往外涌。
她咬住被頭,不想讓自己發出聲音。
卓越終於按耐不住,翻過身想要奪過她口中的被子。一翻身對上她已經紅腫的杏眼,她睜大着眼含着淚瞪着他,小小的身子在纖巧的被子下輕輕抽搐。
“別哭了……”拉過一旁的抽紙,在她臉上仔細的擦了幾把。
可她不聽,淚水依舊連綿不絕,沾溼了紙巾,一張又一張。
“唉……你這樣,我要怎麼睡?”他嘆了口氣,略帶責備的口吻,這一招對她應當是很管用的,這個善良的傻丫頭。
果然他的話才一出口,她就止住了哭聲,抽泣着說道:“對不起,我不哭了,我不想吵醒你的。”
她對他說過的話裡,最多的彷彿就是這句對不起,他最恨的就是這句對不起,此時聽她這麼說,卻欣然接受了。
他點點頭,笑道:“好好睡吧,這些天硬是逼着你睡在我身邊,終究是我強迫你,該我向你說對不起……明天我就送你回去。”
——不想再勉強你,現在你已經知道,我便更加不能對你做這些連自己都覺得下流無恥的事情,儘管你只是安靜的躺在我的左手邊。
她的哭泣漸漸停止,聽到他說要送自己回去,揉着眼睛疑惑的望向他,爲什麼要送她回去?不是說要她一直陪着他嗎?
他就不能再自私霸道一點嗎?他那些打拼時的男子氣概都到哪裡去了?
他一定不是真的希望自己離開,只是不想讓她爲難。
尚君如果知道了話,會怎麼樣?他遲早會找到這裡來吧?這麼長時間了,他還沒有找來,真的不太像是他的辦事效率和作風。
心跳驟然加速起來,因爲此刻她心中的想法
——尚君會怪她吧?似乎已經看到他帶着怒火的目光,他揚起的大掌狠狠的打在她的臉頰上,火辣辣的疼!
可是,這些都算不得什麼,哪怕,最後的結果是她徹底失去尚君,現在她也想這麼做。
她緩緩的坐起身,在他面前對着他微微一笑。
手指落在睡衣的衣釦上,動作緩慢的一顆一顆解開,終於上衣就在他面前完全敞開。
他低吼一聲迅速別過臉去,低喝道:“你幹什麼!快穿上!”
她知道她的動作是在誘惑他犯罪嗎?他好容易才控制住的對她的渴望,她要這麼做,讓他徹底突破這一層障礙毀了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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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日日躺在他身邊,已經是對他的巨大折磨,要有多大的耐性才能阻止自己動她的念頭,她已經有了姚尚君難道會不明白嗎?
他轉身往臥室外走,還沒到門邊,就被她柔軟的身子從後抱住了。
她那麼軟,那麼香,像是纏繞在他身上一樣,漸漸纏的他呼吸困難,心跳亂了節拍,他努力掙扎着,雙拳緊握着,閉上眼想要驅除這雜念,可他的身子卻越來越熱,從裡到外,火燒火燎般,終於再也按捺不住。
轉身狠狠將她揉入自己懷中!
她在他懷裡單薄的幾乎看不見,她的聲音那麼低,在他耳邊聽起來卻如春雷般響亮。
“卓越,我願意的。”
這一句話如同火苗般點燃了他腦中**的導火索,迅速燃燒,而後“嘭”的一聲,在他的世界裡轟然爆炸,炸燬了他所有束縛的想法,這一刻,他想要遵從自己的心願——瑤瑤說她是願意的。
他不想深究她爲什麼要這樣說,思想已經完全被掏空,他在她耳邊,脣瓣摩挲着她的耳垂,溫熱的氣息粗喘着說道:“我來了。”
她閉上眼,默認了。
他的吻如羽毛般滑過她精緻的五官,並不像是對待即將發生親密關係的愛人,在他手中捧着的彷彿是一件無比珍貴的寶貝,那樣細密溫柔的吻,與其說是落在她臉上,倒不如說是直接吻在了她心上。
他還在刻意壓抑着——可憐的卓越!
她白玉似雙臂隔着柔棉的布料攀上他的頸項,感到他的身子劇烈抖動了一下,她勾下他的頸項,在他脣上貼上自己的,張開貝齒,等待着他進入。
“瑤瑤……”他粗噶喑啞的聲音低吼着喚出她的名字,他已經再也忍不住。
一彎身將她抱起兩人一起倒向牀上,在他壓向她的那一瞬間,她對着她笑了,腦中閃現出那張冷峻的臉,他如刀般鋒利的眼神射向她,那恨意那麼濃烈,她卻只能選擇閉上眼,默默在心裡對他說:尚君,對不起,你擁有的那麼多,到現在,我還是愛着你,可是,這個抱住我的男人,什麼都沒有了,原諒我,原諒我這麼做……
一行清淚從她眼角滑落,男人滾燙的脣瓣貼上眼角,伸出舌來細細將它舔盡,她的臉上帶着一股溼濡感,並且還在繼續。
“咣噹!”
隨着這一聲巨響,牀上的二人驟然停住了手上的動作。卓越第一反應是拉過被子蓋住她半裸的身子,掏出了放在枕頭下的槍,拉動保險,直直的指向門外,將方瑤護在自己懷中。
門口站着的男子臉孔很陌生,卓越並沒有見過。
那男子看了他們一眼,立時一臉的惶恐不安,停了有幾秒纔回身朝着外面走去,邊走口裡邊喊着:“尚哥,在這邊!”
——尚哥!
方瑤被被子蓋住的身子因爲這兩個字,猛然一震,尚君來了!現在自己這副樣子如何能夠出現在他面前?
門外皮鞋落在地板上的聲音如珠玉落地一般好聽,僅僅是這個腳步聲,就已經讓她口乾舌燥,是他的腳步聲沒有錯!
他正在向她靠近,而她半裸着身子貼在卓越裸露的胸膛上!
姚尚君頎長的身子終於從門邊閃現出來,她低下頭往卓越懷裡鑽了鑽,不敢看他。
——現在誰能來告訴他,他都看到了什麼?
自她失蹤以來,他是多擔心,多焦急的在找尋她?擔心她受委屈,生怕秦卓越強迫她做什麼!
雖然秦卓越以前沒有,但這種事,哪個男人可以保證自己一定能守得住?
可是她剛纔在幹什麼?是他看錯了嗎?她居然往那個男人懷裡鑽!
秦卓越這個畜生!**着上身,到底對他的瑤瑤都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