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瑤這次是鑽了牛角尖了,她自己不知道是不是這麼想的,可姜箏是這麼想的。
“瑤瑤,你別,我看着怕!”
姜箏盯着她換衣服,準備出門,看她隆起的小腹,猜測着她要去哪兒。回家去?哎呦,這話沒說出來都覺得可笑!
方瑤也笑了,“你怕什麼?我走了更好,省的一會兒成誰誰誰的燈泡。”
姜箏癟癟嘴抗議,“誰說你是燈泡?杜朗說的?”橫眉豎起,方瑤看着都替杜朗捏把汗。
方瑤猶豫了會兒,還是說到:“差不多行了,杜朗挺好的,說到底,那兩年不是你們任何人的錯。”
這之後,姜箏很是沉默了一陣,摸摸肚子,笑着問方瑤:“你如果是姚尚君呢?換成姚尚君呢?你能接受嗎?”
這回,輪到方瑤說不出話來了。是的,平心而論,做不到。即使只是單純的身體需求,方瑤自問自己也不能接受,更何況,方瑤和姜箏都明白,杜朗和黎陽,他們之間,並不僅僅只是身體,感情恐怕也是有的。
在外人看來,都是姜箏不懂事,這麼好的杜朗,都已經這麼低聲下氣的求她了,她還拿喬。可事實上,姜箏很冷靜。
也許這個時候的杜朗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心裡想要的是什麼,他對姜箏究竟是執念於以前的情感呢?還是因爲覺得對她有一份不可推卸的責任,亦或是真的像他口口聲聲說的那樣,還是愛着姜箏的?
能說出口的,可以表示肯定的,有時候,並不一定是真正的答案。
大熱的天,也不是產檢的日子,方瑤堅持要出門,姜箏不放心,一定要跟着一起去,就算是兩個孕婦走在一起出了事兒也幫不上忙,可好歹心裡面是坦蕩的。
兩個人攔了車子,方瑤報上地址,姜箏一聽,眼睛亮了。
伸出手指戳戳方瑤,“好啊你,還說什麼永遠不原諒他?這是幹什麼去?姚公館……喲,這K市,有幾家姚公館啊?”
方瑤橫她一眼,舉起手裡的紙袋說,“我不是去原諒他的,我去看看我的兒子還不行嗎?再說了,糖糖我也好久沒看到了,這孩子一向性格比較內向,不知道最近保姆有沒有好好照顧她。”
說起糖糖,姜箏一臉的不屑,“嘁,蘇賤人的女兒!”
姜箏會弄成今天這樣,都是蘇碧成一手的功勞,所以直接導致姜箏連糖糖一併的不喜歡。這也很正常,畢竟,她是“死”在蘇碧成手上一次。
“好啦,看看帥帥可以了吧?你不是要把女兒說給他做童養媳嗎?趕着培養培養感情,嗯?”
方瑤不敢勸她,再豁達的性子,也不適用於這等要命的仇恨。
“去!那也得是你兒子上杆子!”姜箏一把推開方瑤,露出傲嬌樣。
兩個人對視一眼,想像着有一天姚恣昊對着女孩子上杆子的樣兒,忍不住齊齊笑出了聲,“哈哈,這……真難以想象,我看姚恣昊啊,面癱比他爸還厲害!”
這一刻還在車上說笑的兩人,怎麼也不會想到,剛纔她們才討論過的問題,下一刻就被擺到了現實當中,但是這一次,問題不是杜朗,而是姚公館裡的某位。
入了盛夏,即使是在綠樹成蔭的姚家,那也是暑氣難擋。
這一天姚尚君沒去公司,正和啓幸商量着“那邊”的事,大概是“熾君”整頓的消息已經傳出,牧子航和桑喬一時間都老實了很多,不但沒有看到他們興風作浪,最近一段時間,這兩個人就連影子都不冒了。
“哼!”姚尚君單手支着下頜,“且讓他們過段安靜日子,收拾……那是遲早的事!”
啓幸點點頭,把手裡的資料收起來,先出了書房。
書房裡一下子安靜下來,姚尚君走到窗戶邊想要透透氣,看着窗外那一片樹蔭,想着所幸去花園裡走走。
纔剛步入花園,頭頂上不知道落下來個什麼東西,剛好砸在他腦袋上,砸傷倒是不至於,並不是什麼重物,有點輕薄,還有點軟。
姚尚君順着視線往地上一看,是一隻女士室內棉拖鞋。
從天而降一隻女士拖鞋?姚尚君疑惑了,瑤瑤又不在家裡。這個時候,在他的心裡,那是完全將那個假“方瑤”拋在腦後了。
他把那隻假拖鞋往邊上踢了踢,擡起頭來看向上方。
這一看,還了得,瞬間嚇了他一跳,三樓客房的窗戶邊上,一個女的,正跨坐在窗沿上,看那姿勢,也不知道是要進去還是要跳下來。
這問題顯得有些多餘,當然是要跳下來,誰沒事從窗戶進房間啊?
可是,這女的,誰啊?
姚尚君眯起眼打量那個一身睡袍的女子,終於想了起來,這不是那個假“瑤瑤”嗎?怎麼她還在這裡?
前段時間,啓幸已經查過這個人,結果是出乎他們的意料的。
這個假“方瑤”還真是查不出來什麼疑點,她既沒有什麼可疑的身世,也沒有任何突出的背景,平凡的實在是不能再平凡。
啓幸來問他該怎麼處理的時候,姚尚君心裡還有點疑惑,真的就一點問題都查不出來?通常情況下,一個人真的什麼問題都沒有,只能說明兩點——一,她真的很乾淨,二,這個人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姚尚君這會兒想起來了,他的確是還沒有放話說放她走。
那麼她現在,騎在窗沿上,是打算要幹什麼?
姚尚君看着着實有些危險,仰起脖子朝着窗沿上那一抹身影高聲喝到:“喂!你幹嘛?不要命了?”
姚總忘記了,這個“瑤瑤”,腦子是有點不太好使的。
果然那個“瑤瑤”突然聽到人聲,如同受了巨大的驚嚇,身子一歪,臉孔朝着姚尚君的方向一扭,姚尚君只來得及看清她驚恐的眸光,卻無法阻止她直接下墜的趨勢。
“喂!”
姚尚君心道一聲不妙,誠如方瑤所說,身爲“熾君”,人命在他眼裡也並不是什麼稀罕事,可這並不代表,他會眼睜睜的看着人無辜喪命。
那一刻,他身體的本能是——跨前兩步,直接攀上了牆壁上的水管,並且伸出一隻胳膊,朝向假“瑤瑤”下墜的方向。
姚尚君親自出馬,雖然動作有些驚險,但接住一個和方瑤一樣,如此輕盈的女子,還是不在話下。
他以前抱着方瑤的時候,常說:“瑤瑤,你輕的幾乎沒有重量。”
可是,這一刻他抱着這個假“瑤瑤”的時候,還只是用了一隻手臂,立時在心裡抱怨:真特麼重!胳膊好像要骨折了!
身體受損的直接後果是,姚尚君抱着假“瑤瑤”回到地面,氣急敗壞的破口大罵:“你腦子真有問題啊!醫生也只說你受了驚嚇,沒說你腦子有問題啊!沒事爬那麼高幹什麼?不知道會摔下來嗎?”
姚尚君活動着胳膊,再看看對面的“瑤瑤”。
她低着頭,身子還在抖動,顯然也嚇得不輕,頭髮低垂着,覆蓋住整張臉。那個樣子,真是嬌弱的和方瑤一模一樣。,
姚尚君看的,心裡“咯噔”一聲響,這個人,怎麼和瑤瑤就像是同一款的兩枚鑽石,不只是長得像,就連這羞羞怯怯的樣子都像,要不然他當初也不會就那麼輕易的相信了她就是瑤瑤。
“喂!”
他心裡喜歡方瑤,對於和方瑤相似的東西,就難免會有特殊的感覺,這感覺不至於讓他移情別戀,但卻足夠他的態度和平日裡截然不同。
“沒事了,這不是已經在地上了嗎?”
姚尚君不擅長安慰人,他連自己生氣的老婆都哄不好了,更何況其他人?
對面的人半天不說話,姚尚君低頭一看,那個“瑤瑤”正雙腳踩在地面上,兩隻腳上都沒有穿鞋,也沒有穿襪子。
“拖鞋……”
假“瑤瑤”憋了半天憋出這兩個字來,她的聲音還是那麼嘶啞難聽,只能模糊的辨出意思來,聽的不是很真切,過了這麼久也絲毫沒有恢復。
“嗯?”姚尚君一愣,“什麼?”
再要問她,她卻又不肯開口了。
知道問不出什麼來,姚尚君自行把前因後果串在一起想了想,明白了——她想要跳樓這個想法是否定的,她恐怕沒那麼高的智商,之所以做出這麼危險的動作,目的是爲了撿那隻落下來的拖鞋。
“嘁……”
姚尚君側着身子,露出極輕蔑的一笑,爲了撿只拖鞋,至於這麼玩兒命?大概只有傻子纔會這麼做。
“走吧,拖鞋一會兒讓人給你拿雙新的。”
在姚總眼裡,區區一雙拖鞋,簡直不名一文。
誰知道那個假“瑤瑤”像是受了他多大的恩惠,猛地擡起頭來,雙眼亮晶晶的盯着他看,就好像那段時間,她總靠在他的懷裡,他們形影不離,她不愛說話,一直就是這麼看着他——她很安靜,安靜的像是全世界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咳……”姚尚君被她看的有些不好意思,輕咳着轉過了身子,“走不走?地上那麼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