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西華宮沒待太久,就讓太后趕出去了,說是屋子裡病氣多,傳染給了兩人就不好了,所以讓他們快些離開,以後有空可以到行宮看她的。
蘇柒月和蕭千塵都應了,說着有空會去看,惹的端太后眼底裡的笑意更多了。
老人的孤獨,不是年輕人能體會的,聽說端太后一生沒有生育一兒一女,聽說她是被人害的不育的,幸得先帝的喜愛不遺棄,才能讓她如今晚年的生活能好過些,只是腿腳已經不方便了,再怎麼好,也不是年輕的樣子了。
直到兩人的身影遠去,坐在屋子內的那雙渾濁的眼睛裡的光終於黯淡下去,她嘆了口氣,“果然和千兒長的一樣,真的很一樣啊!”
說着,兩行淚水流了下來,一旁的易嬤嬤見了,連忙拿着帕子遞了過去。
老人將眼淚擦拭乾淨,又看了一樣身旁的易嬤嬤,然後說道:“去給哀家給她賞賜點什麼,以盡哀家這當祖母的心思。”
端太后說的當祖母不知道是當蘇柒月這孫媳婦的祖母,還是話裡有話?
易嬤嬤點點頭,“好,奴婢這就去辦。”
……
出了宮門,蘇柒月和蕭千塵說着西華宮看見的端太后的感覺。
她剛開始的那種害怕慌張在見到老人的那一刻的時候,突然沒了,就像瞬間被抽走了一樣,她眼底裡的真誠和由衷的喜愛,讓蘇柒月看不到半點作假的痕跡,好像,那個人就是她的奶奶,在關心着她的生活一樣。
活了兩世人,蘇柒月都沒有一個祖輩級別的老人關心自己,在丞相府,她的祖父祖母早就去世了,其他的祖輩的長輩都是不熟悉的,何來的關心?
而義父陌君寒也是無父無母的孤兒,就連蕭千塵,他也只有一個不喜歡他的慈恩太后。
這端太后突然出來,打破了蘇柒月以前所有的認知,她發現,原來老人還有對待自己好的。
超級缺乏親緣的蘇柒月,此刻居然在端太后這個之前素未謀面的老人身上,找到一種久違的親情,讓蘇柒月很是疑惑。
蕭千塵聽完她的描述,也點點頭,“端太后就像後宮裡一朵不染塵埃的蓮花,雖然外界對她的傳聞一直不是太好,可她好像從未埋怨過,而且,每一次我和她相處的時候,都能感覺到她身上散發出那種真摯的感覺,那種感覺不是隨便就能假裝的出來的。”
“對,我也這麼感覺,可端太后這樣子還是讓我趕到很奇怪,她爲何會對我們這般,是不是,她對別人也如此?”
蕭千塵搖搖頭,“這個我倒是不知道,她極少回宮,接觸的人也不多。”
正是因爲端太后這種由心發出的真誠對待,才讓蕭千塵一年年只要端太后回宮,他便會去探望請安,以敬孝道。
蘇柒月想了想,解釋着:“也許是老人太孤獨了,你不是她沒有兒女嗎?也許因爲這樣,讓她性子也變成這樣吧!”
蘇柒月想着,也只有這樣的解釋能解釋的通了。
蕭
千塵點點頭,想來也是。
馬車緩緩到達塵王府,兩人剛下馬車,宮裡的公公便尾隨而到,宣了端太后的懿旨,大概意思是蘇柒月這準孫媳聽話乖巧嫺熟,甚得她的喜愛,所以賞賜了一些玩意,作爲見面禮。
蘇承在外面聽旨,聽完後,是驚訝的看着自己的三女兒,沒想到這個當初被自己忽視的女兒,居然那麼受別人的歡迎,真是奇了怪了。
也正是因爲這樣,所以蘇承想着一定要好好對待這個女兒,可不能再將她當成透明人了。
其實蘇承也沒法將她當成透明人,畢竟,蘇柒月的名聲已經擺在那裡了,她的要當王妃的人了。
雖然端太后懿旨裡面說的很合理,可蘇柒月還是着人去將端太后好好的點差一番,想知道這太后究竟是爲何會對她那麼好,是本來就是這樣,還是說,單獨對她的呢?
在西華宮的時候,她發現,端太后對待她的時候,要比對待蕭千塵還要來的歡喜喜歡,全程,端太后都在抓着她的手,生怕她就這命逃走了似得,這種感覺維持的時間太久了,不得不讓蘇柒月感覺到奇怪。
當一疊卷宗拿來的時候,上面說的關於端太后的事情寥寥無幾,只有一些後宮平常事,哪個妃子死了,懷疑與端太后有關,端太后不能生育,好像是某個妃子所爲,先皇帝那麼喜歡端太后,是因爲她像了某個先皇曾經寵愛的妻子,亂七八糟的一堆,蘇柒月沒看出閣由來。
直到另一卷卷宗下來,蘇柒月纔看到其他些東西。
原來,這端太后是當年巫族裡一位還算德高望重的族人從外面撿來的義女,因爲這個義女一直養在外頭,所以成年了之後才被帶回巫族,而正是因爲如此,讓當時年少氣盛的先帝看上,然後可以說是強行的帶到皇宮裡當了嬪妃的。
聽說,端太后早年懷孕過,結果八個月大的孩子突然流產死了,有人說那個孩子不是先帝的,是被先帝故意害死的。
不知道是不是這樣,所以那段時間端太后和先帝氣了嫌隙,可半年後,端太后又再次的被寵冠後宮,先帝日日流連端太后寢宮,無心其他嬪妃朝政,就連慈恩太后這個當時皇后,他也不曾去過她的坤和宮一趟。
後來,先帝病重,端太后也突然一病不起,再醒來,先帝駕崩,遺詔要求追封她爲皇太后,還給她養了不少的死士照顧着。
當年的奪嫡大戰本就是你死我活,像端太后這樣的被皇帝寵愛了一世的後宮女子,早就要被當時奪了江山在手的慈恩太后等人害死。
可是,沒有。
先帝似乎什麼都預料到了,所以都給端太后鋪好了後路,她只要按着走就行了。
於是,皇帝等級,慈恩皇后變成慈恩太后,而她這個端貴妃也被追封爲端太后,與慈恩太后並齊。
合上卷宗,蘇柒月倒沒有發現一點關於端太后突然對她那麼好的消息,難道說,真的是因爲蕭千塵的緣故,因爲她一輩子無兒無女的緣故?
蕭千塵與慈恩太
後不和是大家都知道的消息,聽說當年的嫣妃死有端太后的一分功勞,可到底如何的,也難以去考證了,單憑慈恩太后的片面之詞,根本就找不到答案。
可能就是因爲蕭千塵與慈恩太后的不和,讓端太后覺得蕭千塵這孩子不僅僅是可憐,還因爲他能與她的敵人對着幹,所以歡喜蕭千塵這個孩子,也是因爲這樣,所以喜歡蘇柒月這個蕭千塵的未來媳婦?
蘇柒月腦洞大開,想着應該就是這樣了,不然實在說不通這端太后爲何會對她那麼好。
蘇柒月得了端太后的好處,很快便傳遍了整個皇宮,甚至是皇宮外面。
蘇柒月一瞬間就像成了香餑餑,不僅帝后喜歡,這向來少見的端太后也對她喜愛有加,人人都羨慕這位還未正式成爲王妃蘇柒月,不僅有良好的家世,又有羨煞旁人的外貌和驚人的才華。
各家大宅裡面,討論的最多的便是這位即將成爲塵王妃的蘇柒月,她究竟是上輩子燒了什麼高香,纔會讓她這輩子那麼幸運?
而遠在另一行宮處的慈恩太后,是在三天後才知道這個消息的。
她厭惡了自己的孫子蕭千塵二十多年,更是厭惡端貴妃這個老不死的居然變成這個廢物樣子還沒死,可偏偏,這兩個讓她厭惡的人居然感情那麼好,究竟誰纔是蕭千塵親親皇祖母啊?
拍着牀沿,慈恩太后大怒,“程秀,你這個可惡的女人,你又在耍什麼把戲,那是哀家的孫子,那是哀家的孫媳婦,和你有什麼關係,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當年沒弄死你哀家不甘心啊!”
屋子裡的鬧聲傳了出來,丫鬟嬤嬤趕緊走進去,詢問着慈恩太后要些什麼?
貼身嬤嬤小心伺候着,見她還惱怒,勸慰道:“太后您切息怒,她得意不了多久的,這太醫也說了,她也就這一年的命數,太后您是長命百歲的人,何必跟一個短命的計較呢?”
慈恩太后聽了對方的話,惱怒瞬間消散了不少,可想到程秀那個女人還活了那麼長時間,真的很不甘心,當年下毒怎麼就沒放重些,讓她一次性死透,也不用這麼多年來,還來膈應她!
蕭千塵那個人,啓兒是認定了讓他當這個儲君,當這大梁的皇帝的了,而蘇柒月這個被祭祀過的女人,則會成爲大梁的皇后,至於端太后這個賤人,也會因爲得蕭千塵的尊敬愛戴,一躍成了太皇太后的是。
想到若是程秀沒死是這樣一番局面,慈恩太后越想越怒。
“錦繡,過來。”
“太后?”被稱爲錦繡的女子上前,等着吩咐。
慈恩太后看了她一眼,然後說道:“錦繡,你該知道怎麼做的了。”
“奴婢知道。”說完,錦繡姑姑連忙退下。
很簡單,慈恩太后想永絕後患,就算是蕭千塵當的這個皇帝,這太皇太后的寶座也只有慈恩太后能坐,至於程秀那個賤人,她還是早點死吧。
雖然有太醫的保證說她一定會在今年死去,可慈恩太后不再相信太醫的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