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衛將審問張仲昏的內容和楊巧月說了一遍。
一開始張仲昏還硬挺着,夜錦衛審訊室一拿出刀凳立即就交代了。
張家大赦之後一直留在京師府,是因爲有人告訴賀衣衣在琴音坊,他心中一直對丹州的事情耿耿於懷,要報仇雪恨,這才鬧這一出。
楊巧月聽到是有人告訴他的,立即問道:“有問是什麼告訴他的嗎?”
“問了,他說就是一個偶遇的酒友,並不知道對方身份。”楊衛回道。
楊巧月微微皺眉,她纔不相信什麼巧合,不過是有人在利用張家罷了。
“繼續說。”
“大赦的事情是三皇子府幫忙運作,前提條件是攀咬賀家,在張家還是前首輔時,收集了朝中許多官員暗地裡的骯髒事,賀家同樣如此,有封信落在張家手上,藉着這封和漢中王往來的信件才讓賀家遭此難。”
這件事楊巧月知道,就是以此召賀家入京受審。
“關於賀大人的死呢?有沒有說?”
“說了,是他們陷害的,想讓賀家站隊,可是被拒絕了,便以賀家家眷的性命威脅,讓他自殺,賀大人自殺後,賀家家眷的性命也確實保了下來。”楊衛回道。
是保下來了,可是女的圈禁琴音坊,男的邊境充軍,這其中必定有那個花鷲的手筆。
“讓他寫下認罪狀,關着不放,是替賀家平反的重要罪證人證。”楊巧月叮囑道。
楊衛應下。
次日,楊巧月一早和楊穆義去賀衣衣落腳的莊子。
賀衣衣正在院子收拾,絲毫沒了以前大家閨秀的嬌氣,儼然一個農家小能手。
“賀姐姐。”
話落,楊巧月和楊穆義進院子,還帶了楊家的下人過來幫忙收拾。
“小月,你們怎麼過來了。”賀衣衣一臉詫異。
偷偷看了眼身後的楊穆義,目光很快就別開。
楊巧月笑道:“怎麼?不歡迎呀。”
“歡迎,當然歡迎,昨天的事情還沒來得及謝謝你。只是家裡這個情況,怕是沒法招待。”
“我是來幫忙的,不是來喝茶的。”楊巧月說着,招呼管秋帶着下人們幫忙收拾。
“謝謝。”賀衣衣喃喃說道。
楊巧月隨意擺擺手,特地進裡屋見過賀夫人。
賀氏看着楊家過來幫忙,慶幸之前沒有阻攔賀衣衣和楊家大姑娘相交。
寒暄幾句,幾人便回到院子。
破敗的莊子經過一番收拾,原本的陋室變得十分乾淨整潔,越見清幽。
楊巧月見賀衣衣一臉愁容,安慰道:“賀姐姐,你要振作精神,賀大人的事必定沒那麼簡單,有可能是被奸人所害,終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她說得隱晦,關於昨晚的事情不想告訴她太多,免得她衝動。
賀衣衣卻認真說道:“父親就是被人害死的!”
楊巧月和楊穆義愣住,相視一眼,前者追問道:“你知道些什麼?”
賀衣衣單獨和他們說了昨日張仲昏無意間說出的話,正好佐證了夜錦衛審訊供詞的真實性。
“看來賀大人一事和張家脫不了干係。”楊巧月只能這麼回道,轉口問,“賀姐姐,見你父親最後一面時,是什麼時候?他有沒有和你說過什麼?”
賀衣衣皺着眉回憶,旋即搖搖頭。
楊巧月見狀,便沒再多問。
“五哥,我要去鋪子了,這裡就交給你負責了,要是比我早回去,你懂的。”
楊巧月可是爲了他們的事情操碎了心。
賀衣衣聽到楊穆義要單獨留下,臉色一急,說話時楊巧月已經走遠了。
“賀姑娘放心,在你心中之事沒完全解決前,穆義不會再胡亂說話,就是好友也應當幫忙。”楊穆義淡淡說道。
說着,在院子幹起活。
賀衣衣昨天明確拒絕之後,他還是來了,眼中的神情不覺間柔和了。
楊巧月離開賀家,回到御雪南莊。
她將賀家最近的事情書信一封,送到丹州南平王莊,和楚葉晨互通有無。
阿梅找過來:“大姑娘,這幾日有個人一直來找您,今天又來了,說是有事想要細談。”
“誰呀?那麼契而不捨!”
“對方說姓屠。”阿梅回道。
“屠?賣豬肉的嗎?”楊巧月開玩笑道。
“不是,是京師府三街七坊的東家屠家,京師三大富賈第三。”阿梅認真解釋道。
管秋在一旁笑道:“阿梅姐,大姑娘是開玩笑的,她知道屠家。”
阿梅臉色紅了一下,她太認真了,沒注意。
所謂三街七坊就是慶安街、京師街、皇城街內的肉坊、織坊、妓坊、酒坊、旅坊、茶坊、賭坊全是屠家的,實力不可小覷。
楊巧月不知對方找自己做什麼,既然說是合作,自然是要見見。
“安排到議事廳,我一會兒過去。”
“是。”阿梅應聲便下去安排。
“大姑娘,這屠家來找您會幹嘛呢?”
“不清楚,之前聽唐月盈說就是這個屠家二公子救了她,其他沒有任何交集。”楊巧月隨口說道,戴了帷帽,“走吧,去會會,這樣京師三大富賈和主要人物就見齊了。”
御雪南莊議事廳
一個年輕的男子,溫文儒雅,像個讀書人,不像生意人。
楊巧月進屋,阿茂魏先都在,這可是外男,他們必須得在,免得傳出什麼不好的消息。
“小生屠滔,冒昧拜訪,實在抱歉。”年輕男子起身拱手致歉。
楊巧月沒有墨跡:“直奔主題,屠公子特地過來想必不是特地抱歉的,有什麼事便說吧。”
“楊家大姑娘快人快語,果然直爽,真是聞名不如見面。”屠滔文鄒鄒的讓楊巧月無奈。
對方似乎也感受到她的不耐,並不介意,繼續說道:“小生目前是屠家的掌家人,有門生意想跟楊大姑娘談談。”
“談吧。”楊巧月坐下,隨口說道。
兩個字差點把屠滔整不會了,好在他也經歷過大場面的,知道楊巧月直來直去,便沒再繞彎子:“我想和楊大姑娘合作青瓷生意,重創廢物賈家。”
楊巧月愣住,這可是她沒想到,她還以爲只是想合作開個坊子,戰術性抿茶。
透過薄紗認真盯着眼前這個年輕男子,臉上看不出一絲其他情緒,是個人物。
“賈家雖然廢物,可在京師府長居第二富賈的位置,原因屠東家比我更清楚吧。”
屠滔見楊巧月聽到他這麼大話竟然能一點情緒波瀾都沒有,心中不禁佩服,淡淡回道:“自然,賈東家的乾爹是司禮監的王公公,再廢也沒人敢動賈家,那可是他們的大金庫。”
“那你還找我提此合作?”楊巧月反問道。
屠滔學着楊巧月戰術性喝茶,隨後見楊巧月不急不緩,才說道:“這麼多年,楊大姑娘是在下唯一見過壓制賈家,並且沒有遭到特殊報復慘淡收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