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一然端起酒罈的手已經揚得越來越高,眼看就要灌入口中,周永也越來越緊張,整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了,他緊緊的盯着陳一然的動作。
眼看着陳一然就要將酒罈之酒灌入口中,在最後的關頭,陳一然卻停止了動作,皺起了眉頭,目光閃動。
周永心中一緊,手腳都有些抖動了,腦中一片空白,驚慌的想道:“難道他已經看出了酒的問題……不可能……不可能……自己秘製的毒藥怎麼可能會讓人瞧出破綻……”
周永心中怎能不驚慌萬分?一旦下毒之事被陳一然發現,他將陷入萬劫不復的地步,身敗名裂不說,他也絕對會被門派給處死。唯一的辦法就是將陳一然滅口,事後再做打算,但是陳一然乃是第八重的修爲,在不下毒的情況下,他和風全兩人根本就不會是陳一然的對手!
不過剎那間,周永的後背已經全部被冷汗浸溼,他的目光顯得驚懼無比。就在他手中拿着的酒罈就開始跟着他的手臂顫抖時,忽然聽到陳一然輕輕嘆息了一口氣,說道:“左明師叔一聲最是癡情,偏偏喜歡上淨月師叔祖,他們兩人年紀雖然相若,但是輩分放在那裡,又怎麼可能在一起……師叔竟那般想不開,最後修煉入魔而死……”
陳一然看了一眼明月,惆悵良久,又輕輕嘆息了一口氣。他向來最是高傲,這般惆悵模樣當是十分少見。
忽然聽到陳一然這麼一說,周永馬上重重的鬆了一口氣,緊繃的神經鬆弛下來。也算他反應迅速,心念一轉,臉龐上又呈現出哀慼之色,說道:“師弟所言不錯,師叔太過重情,居然參不破這層道理,不說其他,單單是淨月師叔祖這等性子,何曾對男子假以半分辭色過?”
陳一然忽然咬了咬牙,說道:“若是淨月師叔祖能對師叔溫和點,或許師叔便不會死了……”他的拳頭忽然捏起來,目光沉落,似乎是做下了什麼決定。
周永看到陳一然這般言語,心中一動,小心的試探道:“是啊,淨月師叔祖確實是有些不近人情,不知左明師叔一片癡情……”
“若是以後……”陳一然短短的說了幾個字,緊接着冷冷一哼,卻不再言語。
周永小心的問道:“若是以後什麼?”
陳一然忽然冷冷的看了周永一眼,說道:“沒什麼。”
周永一呆,隨即微笑起來,似乎絲毫不以爲意。他頓了一頓,揚起酒罈,說道:“來,師弟,你還沒有敬師叔一杯呢。”
“嗯。”陳一然點了點頭,舉起了酒罈,這次他沒有讓周永失望,脖子一揚,便向嘴中灌了兩口。
周永一直都是緊緊的盯着陳一然的動作,見到陳一然的喉結動了兩下,心中頓時大喜。這代表着他的計劃已經是達成了最爲關鍵的一步。
陳一然喝得並不多,不過兩口之後,他便停了下來,忽然皺了皺眉頭,說道:“酒味道不太對……這不歸酒師兄是
從何處購得,可不及先前師叔珍藏的香醇。”
周永聽到陳一然前半句,心中還猛地一跳,等到聽完後半句才安心下來,連聲說道:“可不是嗎,師叔珍藏的那些不歸酒年歲久遠,很是香醇,萬萬不是愚兄這次所藏能比。”他小心的看了一眼陳一然,故作鎮定,說道:“就酒雖然不及師叔所藏,所幸還能入口,來,師弟,我們繼續飲酒。”
他親眼看着陳一然喝了兩口,心中卻還不放心,陳一然體質莫測,又是第八重的修爲,他難有信心兩口酒就將陳一然給放倒,是以繼續殷勤勸酒。
陳一然忽然拿起另外一罈酒,說道:“周師兄,你忘記了給師叔喝酒嗎?”
周永一心想要讓陳一然多喝兩口,說道:“這倒不急,來,師弟,我們再喝兩口。”
“怎麼不急?”陳一然不悅說道,他已經是解開了酒罈的開封,看了一眼明月,沉默一會兒,將酒對着地面倒下去,同時他的手左右擺動,形成一道。
“師叔,安息。”陳一然目光抖動,喃喃說出。
這一來又拖延了一些時間,周永見陳一然倒完酒了,連聲說道:“來,師弟,我們再舉杯,敬師叔他老人家一杯。”
陳一然緩緩點了點頭,他放下了酒罈,又端坐在石桌前。
“風師兄,你爲何要這般看着我?”陳一然皺了皺眉頭,問着風全說道。
風全向陳一然勉強笑了笑,隨即笑容又漸漸消失無蹤,他又擡頭看了陳一然一眼,說道:“一然,師兄……對不起你……”
“風全!”周永心中猛的一緊,目光“倏!”的一下便往風全看來。
風全看了周永一眼,緩緩的搖頭,輕輕的說道:“大師兄,其實一然他心地一直都是好的……”
周永對風全連忙使了一個眼色,說道:“風全,你喝醉了嗎,怎麼說話語無倫次的。”
陳一然目光在周永和風全兩人的面龐上掠過,目光中透着一股驚疑之色,他向來聰明,兩人的這番神色變化頓時讓他看出一些端倪來。他臉色陡然變寒,對風全說道:“風師兄,到底是怎麼回事?”
風全有些哀傷的看了陳一然一眼,說道:“一然,你不要怪風師兄……”
陳一然已經霍然站起身來,手掌重重的按在石桌上,寒聲說道:“風師兄,你說,到底是怎麼回事?”他目光寒光畢露,又看向一旁的周永。
“師弟,你這是做什麼?你風師兄不過喝醉了,在說一些胡話!”周永心中暗自着急,陳一然雖說已經喝下了兩口,但是畢竟少了些,仍舊存在着變數。他本來還打算騙着陳一然再喝上幾口,這樣一來就能確保萬無一失了,可惜事與願違,這事情被風全所攪亂。
他心中對風全十分惱怒,但是此時自然不是算賬的時候,他也只能是連連對風全使着眼色,一邊在桌底下踢了風全一腳。
風全
一直都對周永的眼色不理會,被周永踢了一腳之後,卻澀然一笑,他目光哀傷,靜靜的看向周永,說道:“大師兄,一然都已經喝下酒了,我們何須還故意僞裝呢。”
“風全,你真的是醉了,快給我閉嘴!”周永心中涌現着一股驚慌,他恨風全太過無知,竟然不知注意藥效不夠的問題。
“這酒怎麼了?”陳一然聽聞風全的話,心中已經是驚怒了極點,敏銳的直覺告訴他,一場危機正向他逼近!他一把便抽出了腰間的佩劍,直直的指着風全。然而他的手臂並沒有舉上多久,一陣強烈的昏迷之意便向他的腦部上涌,這股感覺是如此的洶涌,他身體一陣搖晃。
“當!”的一聲,卻是手臂疲軟,佩劍揮下,擊在了石桌上。
“這酒裡有毒!”剎那間,陳一然一下子便什麼都明白了,他心中的憤怒達到了一個從未有過的高度。他使勁的一搖頭,企圖將滿身的疲軟給搖散,他目光赤烈,死死的盯着風全,厲聲說道:“你敢下毒害我!”
他性子高傲,哪裡能容忍這口氣,當下便要握緊手中的佩劍,去殺風全和周永兩人。然而此時此刻,手掌是如此的難以握緊,他身體猛的一顫,佩劍再次落下,他額頭上已經滿是冷汗,牙齒被他咬得緊緊的。
“風全!”周永看到陳一然這副模樣,知道藥效發作,他猛然一聲斷喝,抽出佩劍,對風全厲聲喝道:“風全,已經沒有退路了!這個時候萬萬不是優柔寡斷的時候!來,我制住他,你親手殺了他!”
“你們兩個無恥之徒!”陳一然強忍着身體的不適,緊緊一咬牙,強自揮出一劍。這一劍雖然靈力不夠,但卻直接攻向着風全和周永兩人的要害。
“躲開!”周永拉着風全,連忙後退。陳一然的天才之名放在那裡,此刻雖然是中毒之身,他也不敢怠慢,不由自主的便選擇了躲避。
他的打算很明確,陳一然已經中毒,定然不是他們的對手,他萬萬不用和陳一然拼命,遲早可以將陳一然置於死地。
這邊周永拉着風全退後,那邊一臉狠厲、似乎要拼命的陳一然在揮舞完這麼一劍之後,卻馬上進行了下一個動作:逃跑。
周永和風全都是不由自主的一呆,高傲絕倫的陳一然竟然也會逃跑!這要是在尋常說起來定然是一件極度不可信的事情,但是現在這個事情卻切切實實的發生在兩人的眼前。重要的是,陳一然一旦脫身成功,面對這他們兩人的將是萬劫不復!
”快追!“周永馬上便回過神來了,心中猛的一跳,緊張的吼叫着。他來不及拉上風全,當先追去。
礦脈這邊的風貌都是岩石環繞,岩石大多生得十分高大,形狀奇特。陳一然當先逃進了這些地形之間,可以說是佔了十分大的便宜。敵人的追擊難度絕對是很大的。
風全反應也是迅速,緊緊的跟在了周永的身後,投身到岩石地帶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