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魂是不是欠了吳家人情的趕山人，就看他能不能對上吳家的暗號了。
如果，元魂能對上暗號的話，我就可以信任對方。
如果，元魂過不了最後一關，我今天就把他給留下。
元魂微微一笑，挽起了右手袖子，他的小臂上紋着一道龍鱗的紋身，只不過紋身顏色是白的而已。
元魂舉着胳膊往我身邊走了過來，沐秋北短劍微微一震，劍上寒芒悄然吞吐，他知道，我想驗證那塊紋身的真假，就得讓元魂接近我一步之內。這個距離最容易給對手造成粹然發難的時機。沐秋北提前做好應變的準備。
元魂的腳步只是頓了一下，就繼續往我身邊走了過來。
元魂在感覺到了沐秋北悄然而動的劍芒之後，仍舊在大步向前，要麼是他心懷坦蕩，要麼就是已經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元魂停在我一步之外，把手舉到了我眼前，我與元魂對視之間輕輕釦住對方脈門，將九星殘月壓上了對方手臂。
元魂手上的紋身，從九星殘月圓孔裡透出來時，已經由白變黑，正好與我胸口上的紋身屬於同一個顏色。
他的龍鱗是真的。
我爺交代過：欠了吳家命的人，不能只看買命錢，還得看他身上有沒有龍鱗紋身。誰把龍鱗紋上去，龍鱗的顏色就跟他身上的龍一樣。用九星殘月看龍鱗的時候，龍鱗就會變成下一代卷山龍的顏色。
我們吳家雖然號稱卷山龍，但是並不是用同一種顏色往身上紋龍。我太爺是青鱗龍王，我爺是白龍。白色龍鱗出自我爺的手筆。輪到我時就是黑龍。至於說，誰用什麼顏色，是按照規矩排出來的，下一代卷山龍身上紋着什麼，只有上一代人才知道。
我鬆開元魂的手道：“原來真是兄弟。”
元魂笑道：“這回相信我了！”
“還不能！”我話音一落，出其不意一刀往元魂的手上砍了下去，九星殘月化成的冷光帶着鬼哭之聲，直奔元魂手腕而去。如果，讓我一刀砍實，元魂的這條胳膊也就別想要了。
對方卻像是沒看見那道冷中含煞的刀光在往自己手臂劈來，仍舊笑盈盈的看着我的面孔。
我彎刀貼在對方手臂上時，陡然失去了力道，刀鋒往外一轉便貼在了元魂的胳膊上，刀刃向上順着元魂手臂疾行幾寸，像是削皮一樣把那塊龍鱗的紋身削落在了地上。
人皮離體，元魂手臂上卻連一滴血都沒流出。
沐秋北短劍隨後而至，貼着元魂的脖子壓住了他的肩頭。
我卻把九星殘月收了起來：“這回。我信你了！”
沐秋北一愣：“吳問，你搞什麼鬼？”
我指了指地上的人皮道：“確定一下這是不是我爺的手筆！”
沐秋北微微皺眉，顯然是沒弄明白我是什麼意思。元魂笑着把我們兩個剛纔的對話解釋了一遍。沐秋北臉色頓時有些不好看了。
沐秋北聽不懂黑話，自然不知道元魂說過，我們之間是上一輩人的交情。也就是等於告訴我，他沒見過我爺。
那麼，元魂手臂上的龍鱗，肯定不是我爺紋上去的，應該是元魂的長輩。在臨終時剝掉了自己紋身，用秘法把人皮固定在了元魂的身上。
這種秘法也是出自吳家。因爲，吳家當初就是爲了需要有人還命，才弄出了龍鱗紋身，自然也得想辦法讓紋身傳下去。等着後人去把這筆賬收回來。
當然，有人執意想要賴賬，那麼紋身就會變成要命的東西。
收不了賬就收人命，是卷山龍的規矩。
這種規矩雖然不近人情，但那是因爲欠了賬的人，當初是自願拿命來還賬。定下交易的時候，雙方都出於自願。也就沒什麼施恩圖報的說法了。
如果，沐秋北能聽懂我們之間的黑話，肯定不會產生這樣的誤會，正是因爲她聽不懂，才把元魂當成了對手，弄出這麼一個烏龍。
沐秋北的尷尬可想而知。
沐秋北狠狠瞪了我一眼，才把短劍收了起來。
現在女人堂裡想要找我算賬的人，又得加上一個沐秋北。
我摸不準沐秋北的脾氣也沒法跟她解釋，只能故意裝着沒看見沐秋北的臉色，向元魂問道：“元兄弟，你怎麼會在陰間路上？”
元魂笑道：“野狐嶺是我們元家的地盤，元家四代人都守在野狐嶺上。我就是上來看看，有沒有什麼生意可做。看見有鬼魂擡棺材，我以爲是山上的鬼神下來了，就想把它們叫下來打個招呼。沒想到，遇上吳哥了。”
“你撒謊！”沐秋北冷聲道：“你說元家四代人守在山上，你會不知道山上藏着哪尊鬼神麼？況且，我們剛纔就站在紅萱她們身邊，你能看見紅萱，看不見我們麼？你究竟是誰？”
沐秋北不是在故意找茬，而是元魂話裡的漏洞太多。
這番話沐秋北不說，我也一樣得問。
元魂跟我客氣，跟沐秋北可不客氣了：“我說，你這丫頭，吃完槍藥過來的？你剛纔拿劍壓我脖子，我就沒說什麼。這會兒，怎麼又來這麼多廢話。你讓吳哥往上走一百米，你自己看看能瞅着他不？”
元魂的話倒是給我提了個醒，他的意思是，陰間路上陰氣太重，活人的氣息會被陰氣屏蔽，只有死人才會顯得異常分明。
元魂繼續說道：“還有，你到底是不是東北術道上混出來的？你不知道，除非鬼神先惹了趕山人，否則，趕山人只趕山，不斬邪嗎？”
趕山人不能算是純正的術士，他們再怎麼厲害，也不是隻靠斬妖驅邪過日子，主要的收入是在山上挖人蔘，打皮子。帶屍體下山都得算是順手爲止，所以他們真就不太跟鬼神打交道。
元魂得理不饒人道：“要我說，你這小丫頭就是特麼的……”
元魂話沒罵完，沐秋北的短劍就又滑了出來：“你最好把嘴閉上。”
元魂的火氣也上來了：“你兩次衝着我遞爪子，我說你兩句……”
“說她就不行！”小舟並肩站在了沐秋北身邊，手中也多出一把緬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