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克潘走後，雷蒙立刻拿起電話撥給方丹。
“尊貴的聖者，不知您找忠實的僕人，有什麼事情？”
聽到雷蒙的聲音，方丹非常激動。
他原本就處在“給了教廷一個大難堪”的喜悅中，接到雷蒙的電話，還以爲雷蒙打算誇他呢。
雷蒙聽到這個聲音就火大，他好不容易跟教廷把關係打理的不錯，卻被神族的人從背後捅了一刀，見方丹似乎還有邀功的想法，他更是惱火。
“你給我立刻滾到香港來！”雷蒙的聲音異常冰冷，說完便掛上了電話。
方丹跟他身邊幾個長老會的成員，在電話那邊一頭霧水，他們不明白雷蒙怎麼會用這麼嚴厲的口氣說話。
原本他們認爲，這次教廷吃了一個啞巴虧，聖者應該會爲此開心纔對，卻沒想到會落到這樣的一個結局。
可是聖者的話就是神在人間的聖旨，儘管方丹心中有千萬個疑問，但還是迅的趕赴香港。
方丹沒想到雷蒙這次居然親自到機場來接他。
上了雷蒙的車子，方丹看到坐在前座的坦克以及雷蒙身邊的老顧，沒敢開口，只是老老實實的坐在車上，等待雷蒙的吩咐。
車子很快就開到了太平山頂，雷蒙讓坦克停下了車：“坦克，先帶老顧回去，我跟他有些事要說。”
坦克答應一聲，車子緩緩的向山下開去。
“方丹，你們到底還有沒有當我是聖者？”雷蒙的聲音極其冰冷。
方丹只感到脖子後邊越來越涼，他不知道雷蒙爲什麼會火。
“尊敬的聖者，偉大的神的代言人，方丹怎麼敢不當您是聖者呢？只是方丹不明白，聖者究竟是爲了什麼事情如此震怒……”說着，方丹已經跪下，幾乎將整張臉都貼在雷蒙的腳上。
“你覺得這樣很好玩嗎？到處都是人，你還跪在這裡！”
方丹被雷蒙的憤怒嚇到了，他也反應過來，自己的確不該做出這樣的舉動，於是立刻站了起來，惶恐的看着雷蒙。
“那個大衛斯，是不是你們在教廷里布下的棋子？”
方丹安心了些，他覺得自己這一切做的相當出色，也給了教廷一個嚴重的打擊，他臉上浮現有些自滿的笑容：“稟報聖者，這件事的確是屬下一手操辦的。”
看到方丹臉上的表情，雷蒙恨不得用一個閃電球把他劈死，可是想到這個傢伙根本不怕普通魔法，也只好作罷。
他冷哼一聲：“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有很大的功勞？”
這個時候，方丹就算再笨也摸出點頭緒了——雷蒙對這件事很不滿意。
但他以爲，雷蒙是對他們沒有再狠一點而感到不滿。
可惡，早知道這件事應該做得更絕一些。
“聖者，我們不是不想做到極致，只是覺得目前我們神族還沒有跟教廷交戰的實力，因此纔有所保留……”
雷蒙再也聽不下去了，他打斷了方丹的話：“你給我閉嘴！這件事從頭到尾，你們都錯了！而且是錯的非常離譜！”
方丹嚇呆了。
他沒想到雷蒙竟會是這個態度，原本他還以爲雷蒙知道這件事之後，就算不誇他，至少也會認爲他辦的不錯。但雷蒙現在這種反應，是他完全沒有料到的。
“你們現在完全不把我這個聖者放在眼裡了？”雷蒙的臉上浮現出幾分陰雲，嘴角牽動着，習慣性的邪笑呼之欲出：“這麼大的事情，居然都不用先向我請示一下？”
方丹已經不知所措了，他不知道該怎麼迴應雷蒙，只得訥訥的說：“我們幾千年來，最大的心願不就是爲了推翻耶和華的統治？難道方丹錯了嗎？”
雷蒙伸手就賞了方丹一個巴掌：“好哇，還學會頂嘴了？你們這幫飯桶！知道個屁！”
方丹摸着右頰，傻傻的看着這個憤怒的年輕人。
“這次教皇之所以會想要促成巴勒斯坦和阿聯酋的聯合，完全都是我幫他們出的主意！好樣的，他們都已經言聽計從了，倒是壞在你們的手上！”
方丹徹底呆了。
是雷蒙的主意？
可是他不明白雷蒙爲什麼要幫助教廷。
那可是他們一直以來的敵人啊！
“我告訴你，你現在就給我回去，叫那個跟你們一樣笨的大衛斯立刻澄清，說他之前所說的話都是無中生有，並且要他說自己是以色列間諜，長期潛伏在巴勒斯坦，以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方丹看着雷蒙，一次有了反抗的想法。
“聖者，請你至少給我一個解釋！”
雷蒙眯起了雙眼。
自從方丹看到他手上的“心靈之眼”後，這是一次露出反抗的表情。
雷蒙冷笑。
“要解釋是吧？好，我就解釋給你聽，雖然我很懷疑憑你的智商，到底能不能瞭解我所說的話！”
雷蒙頓了頓，看了看滿臉不服氣的方丹。
“阿齊茲的身分，你是知道的，雖然他並不知道自己是神族的後裔，但是他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儘可能在推翻教廷的統治。
“自從杜埃米伊成爲酋長以來，國內的基督教幾乎滅絕，難道你覺得這都是你們的功勞嗎？這完全都是在我的授意之下做出來的！
“這次杜埃米伊成爲阿聯酋總統之後，阿齊茲力勸他跟巴勒斯坦結成同盟，一起攻打以色列……以色列是個什麼國家？猶太人的國家！說到底，還是耶和華的子民！
“巴勒斯坦和以色列這兩個國家，各擁有一半的伊斯蘭教聖地，只要阿聯酋能夠幫助巴勒斯坦統治整個聖地，在中東地區，還會有耶和華的信徒存在嗎？”
方丹不禁愣，他現在突然覺得自己之前的行爲，的確是錯了。
其實，雷蒙在幫力克潘策畫的時候，就已經想好應付神族的說詞。
“教皇手下有兩個最得力的助手，這你應該知道；那個力克潘爲了得到教皇的地位，已經跟我做了私下交易，這個人一旦成爲新任教皇，我們就可以透過控制他，來改變整個教廷對人間的控制！
“爲什麼勞倫斯和拿破崙都無法推翻教廷的統治？作爲衆神之長，耶和華絕對有實力幹掉所謂的聖者！你們是不是也想看到我被耶和華給幹掉？”
方丹立刻惶恐的接話：“屬下不敢！”
“哼！一羣沒腦子的傢伙！現在是什麼年代了，怎麼還動不動就用武力解決事情？說句坦白的，你現在有把握戰勝我嗎？”
方丹茫然的搖搖頭。
“連我都打不贏，那你又有什麼把握能打贏教皇？別說是教皇，就算是聖騎士，你有把握擺平他們其中任何一個嗎？”
因爲無法回答雷蒙這一連串的問題，方丹頓時冷汗直流。
“量你也沒這個能力！那你又憑什麼去推翻教廷的統治？就算讓你推翻了教廷的統治，那耶和華呢？”
“難道打不贏耶和華，就永遠不推翻他們了嗎？”
“糊塗！”
雷蒙一副痛心疾的樣子。
“誰告訴你推翻教廷的統治，就一定要跟他們打仗？如果幫力克潘登上教皇的位置，我們再慢慢培養自己在教廷內的勢力，將教廷變爲由我們實際控制……
“到了那個時候，耶和華能拿我們怎麼樣？難道他能把所有人都給殺了？你記住，如果我們掌握了教廷，那就等於獲得了跟耶和華談判的能力，到時候……哼哼！”
到時候會怎麼樣，雷蒙也不知道，只好用“哼哼”帶過。
而方丹，似乎看到了一個光明的未來……他幾乎快爲雷蒙所勾畫出的藍圖而痛哭流涕了。
“屬下知錯！屬下回去之後，會立刻命令大衛斯照聖者的吩咐來辦！”
雷蒙滿意的點點頭，忍住不露出臉上不易爲人察覺的邪笑。
“我通盤的一個計畫，居然毀在你們手裡！你們這些人成事不足，敗事倒很有餘！也難怪你們幾千年來都拿教廷沒辦法！
“我的方法，是慢慢竊取耶和華的勢力範圍；而你們，就像是一幫在搶劫的強盜！我最鄙視你們這些搶劫的傢伙！一點技術都沒有！”
面對雷蒙的這番指責，方丹完全無語。
他的確不知道該說什麼，看來自己的智商的確是很低啊。
“好了，我也不多說什麼了。你們這些人，別的本事沒有，左手打右手的本事，倒是蠻強的！”
方丹莫名其妙，不知道雷蒙的話是什麼意思。
看到方丹迷惑的表情，雷蒙徹底對他的智商絕望。
“阿齊茲是神族的後裔，你們也是！大家的目的都一樣，可是你們卻破壞了他的計畫，這就是左手打右手！明白了嗎？”
方丹沉痛的點頭。
他打算回去轉達了聖者的旨意之後，弄一套智力測驗來測量一下自己的智商。
“以後做事，多用用腦子！”雷蒙冷冷的丟下一句話後，就轉身向山下慢慢走去，手裡掏出了手機，讓坦克開車來接他。
方丹？
管他那麼多，反正這個傢伙大不了念個咒語，然後自己飛回阿爾卑斯山區就是了。
方丹回到阿爾卑斯山之後，把雷蒙的話向所有長老會的人一一稟報。
長老會的人幾乎要崩潰了。
他們萬萬沒想到，自己一直堅持、以爲是正確的事情，卻被他們的聖者給徹底的顛覆了。
而且，最讓他們難受的是，聖者說的，的確有相當大的道理。
如果能用和平的方式解決，當然就不應該採取戰爭的手段，何況他們也打不贏。
“聖者勞倫斯真的錯了嗎？”
——這是一個長老聽完方丹的陳述之後，出的感慨。
“跟雷蒙聖者的智商相比，拿破崙的確是一個白癡！”
——這是二個長老聽完方丹的陳述之後，出的長嘆。
幾千年來，方丹一次正視自己的智商。
他決定找一套標準的智力測驗，來測試自己的智商。
不光是他，長老會所有的人，都有相同的想法。
看到其餘長老絕望的表情，方丹決定先給他們來個測試。
“一條黑色的馬路，一個司機開着車，他沒有開車燈，而他的前方有一隻黑色的猴子。他踩下了剎車，沒有撞死那隻無辜的猴子。請問，這是爲什麼？”
長老甲想了半天：“猴子出了叫聲？”
“猴子沒有出任何聲音。”
長老乙試着推測：“猴子穿着白色的衣服？”
“猴子穿衣服？你以爲是馬戲團的猴子嗎？”
長老丙滿懷自信：“那個司機是我們神族的人，修習了神術，因此知道那裡有猴子！”
“你怎麼不說他是我們偉大的聖者？”
最終，方丹揭曉了答案。
“因爲是在白天。我只說了馬路是黑的，猴子是黑的，沒說天也是黑的。”
所有的長老都絕望了。
這已經不是智商的問題了，跟人品有很大的關係——當然，是跟方丹的人品有很大的關係。
方丹當然知道這些長老的想法，但是他依舊感到了些許的心理平衡。
就算人品不好，至少在智商上，他要比這些長老強很多！
雷蒙不知道這些，他只是很高興自己說服了方丹。
說服了方丹，也就等於說服了整個神族。
至少，他不需要考慮那麼多的問題，教廷那邊ok，神族那邊更ok，這樣就夠了。
大衛斯很聽話。
當他得到阿爾卑斯山的命令之後，他也知道，“澄清”是不可能的。
他當然不能說自己是以色列間諜，如果說了，只會引起更大的麻煩——所有人都會認爲，他受到了脅迫。
所以，大衛斯選擇了自殺。
並且將自殺現場，僞裝成是阿聯酋人下的手。
這對大多數人來說，可能是一件難事，但是對一個掌握了黑巫術的人而言，則是一件非常輕鬆的事。
信仰，在大多數時候，只是帶給人們心靈的滿足。
可是對一些極端的宗教主義者而言，信仰就是他們的全部。
他們甚至可以毫不猶豫的，爲信仰奉獻出最寶貴的生命。
在雷蒙這方面，這可能只是簡單的一個命令，可是對神族這幫爲“心靈之眼”瘋狂的人而言，這個命令，很可能就是終其一生的目標。
當世人現大衛斯很可能是被阿聯酋軍方殺死的，他們的觀點開始生了變化。
教廷方面，則立刻表聲明。
“我們跟大衛斯根本毫無關係，且也完全不清楚阿聯酋、巴勒斯坦以及以色列三個國家之間的勾心鬥角，先前之所以沒有表任何聲明，是因爲我們正在調查大衛斯的身分。
“我們現，大衛斯並不是教廷的人，而正打算將此公諸於衆的時候，卻現此人已經慘遭阿聯酋的毒手……”
力克潘更是直接站了出來，以梵蒂岡言人的身分昭告世界，無論如何，教廷都打算呼籲聯合國對阿聯酋以及以色列做出制裁。
大衛斯的事件，加上阿聯酋對基督教徒的一貫迫害，世人完全有理由認爲，杜埃米伊這個狂人是整件事情的幕後黑手。
甚至，可能是杜埃米伊跟以色列達成的某種秘密協議。
換句話說，阿聯酋想要誣陷教廷，希望能更大範圍的清除基督教徒。
這是上帝所不能容忍的事實，更是所有信奉上帝的教民無法容忍的事實。
以色列官方言人也幾乎在教廷布聲明的同時有了動作，宣稱他們在此之前並不認識這個大衛斯，並且對他所說的一切並不完全信任，只是本着民衆有知的權利，才讓大衛斯在以色列布了之前的消息。
以色列同時宣稱，大衛斯的死亡與他們毫無關係，一切證據都表明了大衛斯是被阿聯酋的人殺死的。
而殺死大衛斯的理由，便是爲了掩飾他們新政府的罪行，想要殺人滅口。
杜埃米伊這個剛剛成爲阿聯酋總統的人，以及他的整個國家，立刻成了世界上所有政權的攻擊對象。
雖然阿聯酋國內十分推崇杜埃米伊的舉措——包括已死的大衛斯，但是任何一個有點腦子的政客都知道，杜埃米伊的大勢已去。
這個人唯一會給阿聯酋帶來的，是覆滅的命運。
阿聯酋國內開始出現一片撻伐之聲。
杜埃米伊當選總統還不到十天，被彈劾。
杜埃米伊當選總統的十五天，被罷免。
這是中東歷史上一個被罷免的總統，大概也是世界歷史上一個。
無論如何，杜埃米伊已經開創了一項歷史。
杜埃米伊被罷免之後，阿齊茲便不知去向。
瞭解內幕的人都知道，阿齊茲已經消失在人世間了。
似乎，一切都回到了原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