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丞相被皇上單獨召進了宮,第二日沒有上朝。
宮裡傳出來的消息說韓相被掌了嘴,遂這天在下朝後有不安好心的人就結伴去韓府看望韓大人了。
這外邊的事,在國公府的謝慧齊是一概不知的,她在接到舅父寫給他們姐弟幾個的信後,她就盼着弟弟們回來了。
但這個月國子監要考試,不放學生歸府,謝慧齊等了兩天等到了這個消息,嘴都快扁了起來,二夫人可跟她不一樣,她也盼了小二郎歸家一個月了,新裳都替他做了好幾身,他不回來,她就去國子監。
依她的身份就是進不了國子監內,國子監邊上監生常去的一些地方她還是可以去的,如國子監的書肆就是,到時候就可讓下人帶謝家大小郎出來見她。
二夫人當天一說去,國公夫人讓丫鬟收拾收拾,也跟着去了。
兩人留下了謝慧齊照顧老祖宗。
謝慧齊一見她們拋下她,傍晚也不見回來,只等到了齊君易的歸府,不由滿臉的失望。
齊君昀奇了,問老祖宗,“這小姑娘今兒是怎麼了?”
說着沒看到母親與二嬸,又道,“娘呢?”
“國子監看那兩個不能歸家的孩子去了,不帶她一塊去,在我這賭一天的氣了……”老太君說着就去捏謝慧齊悶悶不樂的臉蛋,“陪我還不樂意啊?那行,不樂意就不樂意,陪你齊家哥哥去……”
“祖奶奶。”謝慧齊被她鬧得哭笑不得。
“出去玩一會去,晚膳再回來。”齊老太君朝他們揮手,樂呵呵地道。
說來她孫子就是聰明,知道把人養在自個兒府裡。
自個兒府裡好啊,養的樣子都是她愛的,小孫媳婦身上哪一處她都喜歡。
“去,去,去……”見她還不走,齊老太君趕人。
“沒多久就要晚膳了,我先陪您說會話……”齊君昀搖頭,挨近她身邊拿過婆子手上的扇子給她打扇,“孫兒好久沒陪您說話了,你跟我說道說道,這幾日在府中是拿什麼作消譴,我也好學學……”
“你學我這老太婆子的作甚?”齊老太君一聽孫兒更願意跟她說話,兩嘴都咧開了,笑開了之後就真認真地跟孫兒說道起每日的作息來。
謝慧齊坐一旁也是笑了。
這晚膳一畢,國公夫人跟齊二夫人也沒回來,下人倒是回了,說國公夫人跟二夫人今日不回了,她們歇子離國子監的莊子裡,要到明日下午纔回。
齊君昀點了頭,又叫了護院帶了一隊人馬,和家中的管事婆子去,增添了人手。
而這廂因傍晚那一會說了太久的話,膳後又拉着孫子接着說了好一會,沒多久就打起了盹,困得連話都說不清楚了,最後還拉着孫兒的手不放。
齊君昀背了她進內屋睡覺,看着謝慧齊蹲□子給祖母脫鞋蓋被時,他的眼睛就沒離過她的身。
七月,大忻朝最熱烈的盛夏如期而至。
國公夫人跟二夫人一回國公府,就聽聞謝慧齊在她們不在的短短一天裡,把五娘子跟六娘子的事定了。
定的不是楚易氏說的那幾個窮書生,反而是書院裡已經有了功名的書生——這兩個書生不是京城人,是持了國公府屬臣的薦帖來京唸書赴考的,兩個人之前雖未及第,但已有舉人身份了,且家世也不錯,兩家都是地方的書香門第家族,且兩人都是嫡系出身。
二夫人聽了是這兩人來國公府求的親驚詫得很,“這是瞎了眼了?“
這段時日也有人上門來求娶國公府姑娘的,好壞一堆,但能好到這兩個舉子還有前途的那就沒有了。
“孩兒也是尋思了半天才答應的。”謝慧齊這時候靠近二夫人,跟她悄聲道,“我看他們也是想跟國公府親上加親,二嬸,您看,這一次春試,咱們國公府佔了多大頭?”
楚牙恆甚至因他的能幹已經在朝廷上得皇帝的誇獎了,前幾天又得了一次賞賜,不知道羨煞了多少人的眼睛。
“你便就這樣答應了?”二夫人斜眼看她。
“他們要娶,閨女要嫁,您看,這不兩廂情願得很?”
“呵。”二夫人當即冷笑,“你就是給她們好姻緣,這兩個人也能給敗盡了,你信不信?”
謝慧齊也不知道說什麼纔好,點頭嘆了口氣。
五娘子跟六娘子一人太暴躁,一人太激進,情緒起伏非常大,是那種非常不擅於控制自己的人,這樣的人易於崩潰,給自己帶來麻煩的同時也容易給別人帶來麻煩。
但謝慧齊老覺得她們還小,也一直處在她們覺得對不住她們的國公府裡,心態也沒辦法好起來,也許等嫁出去了,覺得日子好過了些,也許就會好多了。
總得給她們一條活路。
二夫人見她嘆氣承認,瞪了謝慧齊好幾眼,當場就甩話道,“到時候我看她們對你恩將仇報的時候我看你怎麼哭!”
謝慧齊苦笑點頭,“孩兒知道呢。”
“你就是被你哥哥慣的!”二夫人見她說了狠話這丫頭也不收回話,扯着她嬌豔的小臉蛋就罵,“慣得你膽大包天,以爲有他就沒人傷得着你?你還嫩着!你伯孃跟我是因着這府裡再沒個正經主子才寵着你,你是真不知道後宅後院藏了多少見不得人的陰私事,見不得光的壞心思啊?”
“孩兒都知道呢,”謝慧齊臉蛋都被她捏疼了,她不知道二夫人爲何老愛捏她的臉蛋,捏得怪疼的她還不敢反抗,“可她們是嫁出去的人,就是噁心也噁心不到我頭啊,我們府裡都是些像哥哥和您一樣疼愛我的人呢。”
二夫人被她氣死笑了,死死地捏着她那滑嫩到過了頭的小臉蛋,“嘴甜也沒用!你以爲我跟你祖奶奶一樣好哄!”
“二嬸……”謝慧齊被她捏疼得都快哭了,“您行行好,饒我這一回罷。”
因着謝慧齊的堅持,五娘子跟六娘子到底是得了門好親事。
謝慧齊也找了她們來,看到久日不見,顏色都失了一半的兩個姑娘家,她搖了搖頭。
五娘子跟六娘子見到她,也沒有了以往的熱切,但到底還是按規矩行了禮。
謝慧齊也沒分開她們,把兩個來求親的書生的家世跟身份說道了出來,五娘子跟六娘子聽後,誰都沒有說話,只顧着哭。
“好了,別哭了,我還有事要跟你們講……”
謝慧齊說罷等了一會,這兩個人才止了淚。
“你們若是覺得沒什麼不妥的,我就讓他們家中派媒婆上門來議親,你們看如何?”這兩個書生是自己求上門來的,謝慧齊想規矩還是做足了,這也是五娘子六娘子的臉面,以後嫁進去了,她們婆家也沒什麼好說的。
五娘子跟六娘子是運氣好,真趕上好時機了,那兩個書生如若不是那麼想投靠國公府,按他們的身份,就是娶個四五品官員家中出來的嫡小姐也是能娶到的。
他們現在缺的就是能攀附國公府的門檻。
“慧齊妹妹,我是沒問題的。”六娘子哭着回道。
五娘子卻一把跪了下來,對着謝慧齊哭着道,“你爲何不早點告訴我?早點告訴我,我就不……”
她就不會那麼瘋了。
她這幾天甚至想過一把刀捅死了這府裡的主子,一道死去算了,要不憑何讓她一個人在這府裡遭這麼大的罪。
“現在還不遲……”謝慧齊扶了她起來,苦笑道,“我一直在爲你們着想啊,可你們也得給我點時日啊,五姐姐,您說,我來府裡這麼些日子,您看我哪天是閒着的?”
這府裡的裡裡外外她都要打點,從一天的睜眼開始就有不斷的事找她,她也就晚上跟他說說話時才覺得她是有些依靠的。
“我……”因謝慧齊給她找的婆子比前面任何一個出嫁的姐姐都要好,五娘子這時候愧疚地低下了頭。
“我就知道,你心裡是有我的。”六娘子這時候過來拉了謝慧齊的手,也是哭得泣不成聲,“是我不好,慧齊妹妹對不住了,你這般爲我操心,我卻還在心裡怨過你。”
“唉。”謝慧齊擦了她的眼淚,也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她只能說她們運氣實在好,在主母們對她們很快就要不耐煩之前,運氣砸到了她們身上。
那兩個書生那邊可能因急於跟國公府定下關係,沒出幾日就讓他們在京中族叔帶着媒婆上了門。
這庚帖一換,八字一合,日子一定好,事情就定下來了,因五娘子跟六娘子也是快到十八歲的人了,日子不能久拖,這婚事便定在了今年的十一月,而定婚的日子就在八月。
對方做的面很足,謝慧齊也想不能失了國公府的臉面,便給五娘子跟六娘子多添了份嫁妝,這事過問過長公子後,多添的那份就走了她的私庫。
五娘子跟六娘子來領謝慧齊給她們的繡嫁妝的布時,臉色比上次要好看多了,兩個都神彩奕奕得很,謝慧齊見狀也鬆了口氣。
在她們走時,她叫住了她們,把忍了半天還是沒憋住的話跟她們道,“回了向南院就跟妹妹們關係合好些,不管你們在府裡鬧過什麼,出去了你們同是國公府的姑娘,以後也許少不了走動,到時候臉上也好看些。”
五娘子咬着嘴點了頭,小聲地道,“我知道了,我聽你的。”
六娘子也是點頭,她這幾天太快樂了,就是這時候也是笑的,整個人輕快得連發絲都是舞動的,“我知道的,慧齊妹妹你放心,我回去了就跟那些妹妹們道不是。”
明天見。
我明天一定要早點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