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輕城不大,但是也不算小,想要在這個地方尋找一個人,很難。
所幸的是,上邪剛剛來到大街上,迎面便見到了楚靖軒,以及走在楚靖軒身邊的一名黑衣女子,只此一眼,她便認出了南宮情落,那是南宮情落,沒錯,但是她帶着黑色的斗篷,遮去了她的容顏。
有那麼一瞬間,上邪杵在那兒,忽然不知道要說什麼好。
而楚靖軒和南宮情落也安靜地站在她的面前,不說話。
半晌,上邪才聳聳肩,挑挑眉,走上前去,“南宮情落,再次見到你,我很高興。”上邪說得很真誠。但是她卻不知道要對楚靖軒說什麼。所以,便故意不去看他。
情落輕輕“嗯”了一聲,當作是回答。
場面一瞬間就安靜下來。上邪記得即使以前南宮情落的話少,但是也沒有冷漠到這種地步,讓人感覺站在她的面前,卻被隔離出了她的世界。
上邪上前一步,想要勾住她的肩,但是情落卻不着痕跡地躲過了她的手,於是上邪的收便如此尷尬地落在半空,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忽而,她像是忽然間明白了什麼事情,退開兩步遠,嘴角勾出略顯傷感但是卻很迷人的笑容來,“你們來找我,還是路過此地?”
想來,剛纔是她自作多情了,南宮情落和楚靖軒來語輕城,並不一定就是爲了她來的,呵呵。
斗篷下的南宮情落微微垂眸。站在她旁邊的楚靖軒說:“她想來看看你。”說話時,他那張英俊的面容上,滿滿的都是掩飾不住的滄桑。
不該是這個樣子的啊。楚靖軒已經得到了心之所愛,怎麼還會滄桑?難道南宮情落對待他也像是對待自己一樣嗎?
上邪胡思亂想着。
忽而,情落便開口了,“你沒事,真好。”微頓,續道:“我先走了。”語畢,竟真的轉身就走。
上邪也不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大跨步便拽住情落的衣袖,“別走。”
南宮情落對她來說是絕對很特殊的存在,甚至大多數時候,她都會錯誤地覺得她和南宮情落是同一個人,雖然性格迥異,但是如此感覺卻十分強烈,也不知道究竟是爲何。
“還有事?”情落音若冰霜,微微側眸,卻不是看向南宮上邪,而只是看着她扯住她衣袖的手。像是在嫌棄。
“我們……難道不是朋友嗎?”不知道究竟是哪裡出了錯。她和楚清朗之間變成陌生人,她知道原因,但是現在和南宮情落變得這麼陌生,她還真的就不知道原因了。
難道兩個曾經很相識的人,在失去一段時間的聯繫之後,就會自然而然地變得陌生了嗎?不,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她相信南宮情落不是這樣的人。
可如果不是這樣的人,那又會是什麼原因?
上邪忽然舉目看她,似是要透過她頭上的斗篷看進她的眼睛裡,“你遇到什麼事情了?”難道還在爲蘇煜的死傷心?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啊,即使傷心,也已經被時間給沖淡了!
南宮情落像是被戳到痛處,冷聲道:“沒事。放手!”
“你不說,我便不放!”上邪顯得很執着。
南宮情落二話不說,右手頓時化出空情劍,一瞬間,周圍瀰漫起騰騰殺氣。
但是上邪就是不鬆手,“我想帶你去一個地方。”她無視她的騰騰殺氣,自說自話,“我一直在找你,真的。我不知道你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我知道我是真實地在尋找你。”
有時候,有些人,是需要你去挽留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你在乎她,而且你也相信她在乎你。
“我再說一遍,放手!”聲音依舊冰冷,但是音色裡已經隱隱夾雜了不安。
這一絲不安,恰好被南宮上邪給捕捉到。她略微挑眉,在南宮情落沒注意防範之際,腳尖微微擡起,伸手便要去摘她的斗篷。
說時遲,那時快,一直站在旁邊不說話的楚靖軒忽然出手,將上邪的收給拍下去,並且在上邪未曾反應過來之時,猛地一掌拍在她的胸口,將她擊退。
待到上邪看清狀況時,便是楚靖軒一副保護情落的模樣擋在情落的面前,那身殺氣,全然不像是假的,這個世界上,如果有人真的對南宮情落做了南宮情落不願意接受的事情,上邪真的可以保證楚靖軒會幫南宮情落殺了那個人。
也許殺了還不夠,要將其大卸八塊,挫骨揚灰。
他是真的很在乎南宮情落,真的真的很在乎。到了現在,南宮上邪悲哀地發現,自己……其實依舊還是很在乎楚靖軒,還是想要……嫁給他。
她捂住胸口,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楚靖軒與南宮情落,他們兩就這樣站在初升的冬日下,暖暖的陽光打在他們身上,怎麼看,都想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
上邪開始難過起來。順帶着距離她不遠的情落心裡也開始泛酸。她知道,楚靖軒那一掌下去,即使不至於讓上邪重傷,也定然是讓她傷心了。
但是她卻除了站在這裡,什麼也做不了。
終究是狠了狠心,轉身就走。
楚靖軒快速地跟在她的身後,兩人一起消失在上邪的面前。
語輕城的盡頭處,南宮情落倏忽頓住腳步,背對着楚靖軒說道:“我已經不是原來的樣子了,你還跟着我做什麼?”
“愛一個人,就會記得她原來的樣子,不管你變成什麼,在我眼裡、心中,你都還是南宮情落,是我當初認識的人,這一點永遠都不會改變。”
冬天,即使有陽光,天氣依舊是很冷很冷,以至於楚靖軒說話時,聲音有些打顫。
“那年宮變,我逃到杏花嶺,是你給了我溫暖,從那個時候開始,你就是我心底裡唯一的溫暖。”楚靖軒說:“所以,我也希望,在以後的生活中,我能夠成爲你的溫暖,即使不能成爲也沒有關係,只要你偶爾因爲我感到溫暖就好。”
這是他第一次,跟她說這些心裡話,以前不說,是因爲他雙腿殘疾,後來不說,是因爲南宮情落一直沒有給他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