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啷”一聲,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進來。
一襲黑衣壓身的楚靖軒怔怔地看着上邪,胸口起伏不停。
看樣子,剛纔他在外面已經聽見他們的對話了。他的眸子裡甚至氤氳着水汽,全身上下散發出來的悲傷氣息絲毫無法掩飾。
上神和白星也愣愣地看着他。楚靖軒向來都是一個內斂的人,若非真的很在乎,他不會把情緒寫在臉上。
然而這次,雲滄的死,似乎帶給他的震撼太大了。
白星對他,頓時產生了一種難兄難弟的感覺!
一時間,誰都沒有說話。許久之後,楚靖軒直接轉身出去,那背影看起來,甚是落魄。
白星癟癟嘴,道:“雲滄比他親爹還要親爹。這個世間,怕是唯有云滄的話,他能夠聽進去了。”
原來,這個世界上,不管是什麼樣的人,內心裡總有一片柔軟的地方。只是一般人不輕易看到而已。
上邪微微垂眸。那天在方寸山上,死去的人太多,離開的人也太多,她不也是用了好些天的時間才從昏睡中甦醒過來嗎?她能夠切身體會這些疼痛。
於是,當楚靖軒離開以後,她也離開了屋子。白星拉住她的衣袖,“你去哪裡?”
“去飄渺峰!”
“幹什麼去?”
“幫月歌聚齊魂魄!”
“月歌……沒有魂飛魄散?”白星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了。
上邪點點頭,“雲滄說他這麼多年來,一直在凝聚月歌的魂魄,但是還不齊全,他臨死前,讓我去把月歌的魂魄聚齊,將她送入輪迴道!”
“我……我和你一起去!”
上邪瞥了他一眼,這個樣子,分明就是愛慘了月歌,居然還說沒有!於是她道:“也許以前就是因爲你這個樣子,愛了也不敢說,所以最後月歌纔會和雲滄在一起的!”
白星嘴角抽了抽,忽然陷進回憶裡,他比雲滄先遇見月歌,但是最後月歌還是喜歡上了雲滄,月老曾經說過,愛情這東西是講究緣分的。於是他只能認了!
飄渺峰上,依舊有雪花在飄,白茫茫的一片,像是要把這許多年的雪花給完全飄盡,畢竟雲滄以法力護住這個地方,使得這個地方四季如春,乃是逆天而行。如今……這算是天譴嗎?
白星打了個寒顫,“我一直都不知道原來月歌沒有魂飛魄散!”當時她從懸崖上跳下去的剎那,是他這許多年來的噩夢,每當午夜夢迴,都是那個雨天,那個決絕的背影!以至於他將心鎖了這許多年!
“這句話,你之前已經說過了,還想再說的話,自己跑去那山崖邊大吼幾聲,反正我是不想再聽見了!”狂亂的風雪使她迷茫,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做,所以此時白星的喋喋不休讓她十分惱火。
她需要快點將月歌的魂魄聚齊,然後去找楚清朗!
她想念他,很想念他,一刻也不曾放下過!她要快點找到他,一顆心才能放下來。
白星訥訥地道:“哦哦,好,我不說了!”
上邪走到飄渺峰的最中央,環視了一下原本春意盎然的飄渺峰,席身坐在皚皚白雪上,手中緊緊握着那兩枚玉佩,任由白雪飄在她的身上。而白星則站在她的身邊看着她,不發一語。
像打坐一樣,上邪安然地閉上眼睛,靈魂頓時從身體裡溜了出去,不斷地在風雪中飄飛。她可以感覺得到,空氣中有些東西是很不一樣,觸摸起來,心底會泛起一陣陣酸澀。
或許月歌的魂魄已經飄散,點點地散在風中,不肯飄遠罷了。
她漂浮在風中,以意念說道:“如果你知道我在找你,請你到我手中來吧。飄了這麼多年,難道還不累嗎?若你真的瞭解雲滄,你當知道他是愛你的。正因爲愛得太深,纔要求更爲苛刻……”
周圍除了風雪飄過的聲響,再也沒有其他的動靜。
上邪繼續在半空中不斷漂浮,像是要將飄渺峰上的每一寸土地都走遍,才肯善罷甘休。臉上除了涼涼的感覺之外,再沒有其他的東西了。
一直飄到她的心開始變得麻木了,卻依然一無所獲。她也不禁在想,也許月歌的魂魄在許多年輕已經隨風飄散了吧,只是雲滄固執地以爲她的魂魄還留在飄渺峰上。
當她迴轉到肉體面前時,卻忽然看見一抹流光竄進玉佩當中,上邪一愣,難道是……月歌的魂魄真的回來了?她的三魂六魄原本就是存在於玉佩中的,難道是那三魂六魄將她剩下的四魂給召喚回來的?
上邪連忙進入自己的身體裡,摸着手中的玉佩,感受她的存在。
“白星,要怎麼樣才能知道月歌的魂魄是否回來了?”她睜開眼來,看見白星還在迷惘四顧。
“你把玉佩給我看看!”白星從她手中拿過玉佩,半晌,身軀一震,激動地道:“……七魂六魄已經聚齊了。但是如果一個時辰之內,不送入輪迴道的話,她將會消散!”
“怎麼送?”上邪也很激動。雖然對月歌沒有什麼感情,但是也許是母女吧,所以……
“人死之後,會進入地府,由閻王決定是否送入輪迴道!”白星說。
“不可能,月歌是魔界公主,我當初還踹了他的地府,他不會讓月歌進入輪迴道的。”上邪立馬反駁。
“那唯一的辦法就是我們現在去找一個即將出生的孩子,直接讓她依附在嬰兒的身上了!”白星有些捨不得……灼灼地望着上邪,像是在祈求上邪不要答應他的說法。要知道月歌若是轉世之後,便再也不記得他們了。
然而上邪卻沒想那麼多,直接道:“那我們快走吧,只有一個時辰的時間了!”
“上、上邪?”白星忽然將她喊住,“可不可以把玉佩給我拿着?”
上邪忽然反應過來,將玉佩遞到他的手中:“好!”一起離開的時候,上邪說:“人生有很多人,總是在不期然間離開,所以師父,別難過,她去了之後可以得到更好的生活,我們應該開心纔是!”
白星訥訥地笑了。
聚散總是常事,卻分外讓人看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