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貝……你聽我說,好嗎?”慕冷睿耐着性子,想跟她說些什麼。
戴雨瀟果然就定住神,定定的看着他,等着他解釋,雖然身體還在止不住的顫抖。
慕冷睿張張口,卻發現什麼話都說不出,無從說起……只是木然的站在原地。
戴雨瀟等候片刻,看着這個男人無語的樣子,不由得冷嗤:“怎麼,平日裡花言巧語,現在一句話都說不出了嗎,變啞巴了嗎?”
如果換了一個人,慕冷睿都不會如此耐心的看她臉色,還要想方設法的討好她。
這是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
一向不可一世的他,現在變成這個樣子,讓他都不認識自己。
那麼多的女人,圍繞着他,爲他癡狂,爲他迷醉,對他不敢說半個不字。
只有這個女人,有膽量對他怒目相向,還狠狠的給他一記響亮的耳光。
更加奇怪的是,他對這個女人,惱怒不起來,由着她使性子,對這個女人的冷嘲熱諷,只有聽之任之,無力反駁。
只是想哄住這個女人,無條件的哄住,用盡渾身解數哄住。
偏偏越是這樣想,越是找不到合適的說辭,居然讓他有理屈詞窮的感覺。
“寶貝……不管我有沒有未婚妻,這不影響我和你在一起……”慕冷睿幾乎是非常艱難的說完這句話,一邊說,一邊揣測戴雨瀟的反應。
“不影響?真的不影響?難道說,你和其他女人在我面前上牀,這就是你所謂的不影響?”戴雨瀟怒極反笑,句句譏諷。
如果真的是這樣,她寧願這個男人,永遠從她的世界裡消失。
怎麼可以說不影響,他的那麼多言語都在牽動着她的心,怎麼可以說不影響?
“寶貝,你誤解我的意思了……”慕冷睿開始掩飾,遮掩方纔滿是漏洞的話。
“誤解,難道說,我和莊語岑在你面前上牀,你絲毫不受影響?”戴雨瀟反脣相譏。
這句話,讓慕冷睿眸底瞬間閃過寒光,讓他再也按捺不住。
這個小女人,怎麼可以在他面前說出這樣的話,她不怕後果嗎?
她,只能屬於他一個人,他完全享有對她的所有權,毋庸置疑。
如果誰動她的心思,下場就會如同東方靖一一樣癱瘓在牀,想再站起來,就要歷盡艱辛。
如果誰動她的心思,後果就會如同歐陽鎩羽一樣,一不留神就斷了命根,斷子絕孫。
還提什麼莊語岑?那個政要的兒子,傻呵呵的被戴霜霖耍個稀爛,處處冒着傻氣。
他怎麼配的上這個美到極致的小女人?他怎麼能夠享有這樣唯美的極致?
這樣的殊榮,只屬於他慕冷睿,別無他人。
“你最好不要提這個男人,不然的話,他會萬劫不復!”慕冷睿恢復倨傲的神色,居高臨下的看着戴雨瀟。
“爲什麼不能說?我偏要說!你是我的什麼人,對我這樣頤指氣使!”戴雨瀟倔強的迎着他倨傲的目光,止住哭泣。
“如果你想他死的快一點,你可以繼續說!”慕冷睿的眼底,閃過陰冷的光。
“死便死,我陪他一起死!”戴雨瀟言不由衷,她也不知道怎麼說出這樣的話,並不是她本心,卻偏偏從她的嘴中說出來。
慕冷睿的眸底,燃起一簇火焰,血液上涌,即將衝破天靈蓋。
好……
很好……
非常好……
她是在極力挑戰他的忍耐限度,不遺餘力。
她已經達到她的目的了,已然讓他心中,爲莊語岑埋好一個衣冠冢。
總有一天,他會讓這個男人,戴雨瀟青梅竹馬的昔日戀人,墜入萬丈深淵!
然而現在,不是懲戒這個小女人的時候,畢竟是他有錯在先。
“寶貝……別生氣了好嗎?你看你的爸爸媽媽,沒有夫妻名分,不是一樣情深意重嗎?”慕冷睿耐着性子,找出最具有說服力的例子。
定然的戴雨瀟,再度被激怒,將整個身體撞過來,不顧一切的衝擊着慕冷睿。
“我不想成爲第二個沈夢琴!”她憤怒的喊叫,淚水猛然飆出來,不可抑制。
這哪裡是勸解,哪裡是安慰,分明是更加猛烈的痛楚。
雖然母親的冤情,已經大白於天下,可是留存在她內心裡的痛苦,絲毫沒有減輕。
自兒時起,不管她多麼的優秀,不管她多麼的相貌出衆,才藝超羣,卻註定要活在私生子的陰影下,飽受各種不公平的待遇。
連傭人都嫌棄的生活,誰想經歷?誰想讓自己的後代也經歷?
大媽孟良嫺,和姐姐戴霜霖,不正是由於她私生子的身份,處處排擠,處處厭棄?
這是她內心裡的隱痛,深深的隱痛,紮根於角落,綠蘿一般瘋狂蔓延。
她不要,不要,絕對不要!
寧可孤身一輩子,也不願意,成爲第二個沈夢琴!
“寶貝,給我一些時間好嗎?”慕冷睿看着她痛不欲生的樣子,心疼起來。
他幾乎就要決定,想辦法和孟菲菲解除婚約,然而那是商業聯姻,和慕氏集團的興衰有着極大的關係,他爲家族考慮,不能擅作決定。
“那天,你不是說,只要我開口,你明天就可以向媒體宣佈,我戴雨瀟是你慕冷睿的未婚妻?現在我開口,你能做到嗎?”戴雨瀟等着他的回答。
這可是三個男人都在場的時候,慕冷睿給她的許諾,就憑這句許諾,足夠莊語岑汗顏。
她就要看看,他的許諾,是空口無憑,還是擲地有聲!
半晌,慕冷睿沉默過後,才緩緩開口:“寶貝,請給我一些時間,遲早大家都會知道,你是我慕冷睿的女人!”
“那麼,你說過的,都是廢話嘍……我纔不稀罕做你的什麼未婚妻!滾!滾!滾!”戴雨瀟憤怒的下逐客令,滾字說的凌厲如刀,刀刀入心。
慕冷睿怔然,這個小女人,怎麼接連對他下逐客令,毫不客氣的讓他滾蛋。
這樣的女人,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只有她一個。
“寶貝……”他還想挽回,走近前,伸手攏攏她額前潤溼的秀髮,試圖安撫住她暴怒的情緒。
戴雨瀟像只暴躁的小獸,隨手拿起茶几上的一套紫砂茶具,忿然丟擲在他的頭上。
由於高度問題,茶具劃出一道拋物線,沒有到達他的頭上,只擦過他的下頜。
頓時,下頜的皮膚被擦的破損,鮮紅的血流出來,一滴滴淌落在他潔白如新的衣領上,綻開一朵朵嫣紅的花。
戴雨瀟心中有些懊悔,卻依舊保持着忿然的態勢,不肯低頭,沒有認錯,沒有安慰。
慕冷睿輕輕擦拭,一手的血跡,怔然半晌,轉身離去。
如果換做其他人,他可能會折斷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人的手,不管她多麼的優美,多麼的動人,硬生生的折斷,不留半點餘地。
這個女人,他卻下不去手,不止下不去手,即便打傷他,還根本沒有動怒的心思。
直到慕冷睿的身影,穿過大廳門口,戴雨瀟才頹然坐倒在沙發上,窩在天鵝絨裡,淚水從眼角滲出來,潤溼一片。
爲什麼會這樣暴怒?只不過他不能兌現而已,用得着這麼激動嗎?
從來沒想過關於未婚妻的問題,從來沒想過成爲他真正的伴侶,真正的未婚妻……
今天只不過想試探一下,可是卻控制不住的暴怒,這是怎麼了?
戴雨瀟木木的盯着天花板,眸光呆滯,黯淡無神。
從什麼時候開始,越來越在意這個男人?
可是,他只不過是奪走她初夜的男人而已,那麼的霸道,那麼的肆虐……那麼的讓他痛不欲生,倍感恥辱。
戴雨瀟,她將慕冷睿趕走了,偌大的宅院內,只有她和父親戴正德生活。
每天早上,她都迫不及待的讓傭人送來各大媒體的報紙,刊物,從不看新聞的她,還觀看各類新聞節目。
她在等待,在尋找。不確定哪天慕冷睿就會突然宣佈,她是他的未婚妻。
不可思議的盼望着,出乎意料的渴求者,然而每天,都是一次次的失望。
一週過後,她不再抱着希望,經常窩在她的房間裡,整日不出門,連衣服都懶得換,整日穿着居家服,吃飯也不例外。
可惡的是,她沒聽慕冷睿給裝潢設計師任何指令,結果她的房間就被裝點成淡紫色,同慕家豪宅內的那個淡紫色房間如出一轍。
她窩在淡紫色的被單裡,側着臉,只露出鼻孔呼吸。
討厭,討厭,這種感覺,真的好討厭……
怎麼處處都有慕冷睿的氣息?那樣的淡紫色氛圍裡,怎麼處處透露着他的訊息?
她翻來覆去,輾轉反側,卻怎麼都睡不着,對慕冷睿,有一種難以抑制的想念。
“雨瀟,起牀吃飯了,是爸爸親手做的呢……”父親戴正德在門口輕輕的叩門。
戴雨瀟一翻身起來,縱然有多重的心事,她都要珍惜與父親在一起的時光。
她與父親,疏離了太久,太久,必須彌補回來。
“好的,爸爸,我馬上就來!”她強打精神,躍下牀,卻一不留神的跌坐在地上。
雖然鋪了淡紫色的地毯,臀還是跌的生疼,半天爬不起身來。
休息片刻,攀着一旁的座椅撐起身,慢悠悠的向浴室走過去。
對着明亮的鏡面,柔弱無骨的小手扯住嘴角,給鏡子裡的自己一個大大的笑容,看來心情還沒那麼糟糕。
走到餐廳,桌上已經擺好了她愛吃的飯菜,香味撲鼻,沁入肺腑。
“爸爸,真的沒想到,你手藝這麼棒!”戴雨瀟一邊狼吞虎嚥,一邊讚不絕口。
戴正德寵溺的看着寶貝女兒大快朵頤,心情大好,卻忘記了動筷。
女兒的樣子,和心愛的女人如此相像,如果她還在世,那該多好?只可惜,他並沒有如當初承諾的那樣給予她幸福,卻沒保護好她,使得她含恨而終。
夢琴,夢琴,我們的女兒,長大了,和你一樣的漂亮,迷人,一樣的知書達理,你看到了嗎,你看到了嗎?
戴正德忍不住眼淚縱橫,脣角牽扯的翕動。
“爸爸,爸爸,您在想什麼呢,連圍裙都忘記了脫掉呢……”戴雨瀟指指父親系在腰間的圍裙,卻驀地又想到慕冷睿,他也曾經做飯吃她吃,不由得一陣黯然。
“乖女兒,如果爸爸不在了,你可要照顧好自己,別讓爸爸媽媽擔心,知道嗎?”戴正德幾乎是哽咽着說出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