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語岑推開浴室的門,寬大的浴簾半掩着,從他的角度看過去,沒看到人。
這是最後一個地方了,如果這裡也沒人,那戴雨瀟確實就不在這裡。
躲在浴簾後的戴雨瀟,忍不住抖了一下,浴簾輕輕顫動.
莊語岑看到了這顫動,以爲是錯覺,想走上前看個究竟。
這時候恰巧從窗口吹進來一陣風,浴簾在風力作用下,拂動的幅度更大。
原來是風吹的,莊語岑嘆口氣,轉身離開浴室。
“我跟你說雨瀟不在我這裡吧,你還不相信,這下相信了吧?”羅簫音大聲的。
“語岑,你也不坐坐就走啊?那好,我就不強留你了,有時間過來玩。”
然後戴雨瀟聽到關門的聲音,如釋重負的鬆口氣,從浴簾後面走出來。
“雨瀟,雨瀟,你在哪裡?”羅簫音也不確定戴雨瀟藏在哪裡了,估計莊語岑已經走遠了,大聲問。
看到浴室裡走出來的戴雨瀟,羅簫音撫撫胸口:“好險,好險,剛纔你藏在浴室,他怎麼沒發現你?”
“我躲到了浴簾後面。”戴雨瀟小聲的。
“你笨啊,躲那太危險了,衣櫃最保險,那麼大的衣櫃藏你綽綽有餘了。”
“是呢,找了半天藏身的地方,怎麼就沒想到衣櫃呢?”戴雨瀟也恍然大悟的。
這時候又傳來敲門聲,兩個人條件反射似的噤聲,羅簫音輕手輕腳走到門口:“啊,莊語岑又回來了!”
戴雨瀟又慌亂起來,慌亂間又往浴室的方向跑,被羅簫音一把拽住,羅簫音恨鐵不成鋼的責怪:“你笨啊,剛剛纔說了你…….”戴雨瀟心領神會趕緊跑到主臥,打開衣櫃躲到衣服的後面。
看到戴雨瀟藏好了,羅簫音纔打開門,故作驚訝的:“呀,語岑,是你啊,怎麼了?”
“簫音,抱歉,我有東西落在你家裡,不得不回來找一下。”當然這是莊語岑的藉口,若果真他落了什麼東西在羅簫音家裡,那只是落了戴雨瀟。
莊語岑閃身進來,再次向浴室的方向走去。
已經下樓的莊語岑,回想起每個細節,越想越不對勁,那浴簾實在太可疑,那顫動,跟風拂動不一樣,不禁有些後悔怎麼沒掀開浴簾看一下。後悔中,就返回到羅簫音門前。
走到浴室,莊語岑看到浴簾還是半掩着,還是剛纔的樣子,於是走上前一把掀開,期待着有什麼驚喜發生。
可是,浴簾後面,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
莊語岑失望的走出浴室,對等在客廳裡的羅簫音說:“抱歉,我可能記錯了,我的東西沒落到這裡。”
羅簫音客客氣氣的再次將莊語岑送出門。
莊語岑出門後,羅簫音輕輕對櫃子裡的戴雨瀟說:“先別出來哈,我看看情況。”
然後走到落地窗前,看到已經走到樓下的莊語岑,走向自己的車,打開車門,上車,開走。羅簫音才大聲說:“可以了,出來吧,他走了。”
戴雨瀟從櫃子裡鑽出來,理理額前因爲緊張有些汗溼的亂髮,問:“真的走了?”
羅簫音指指窗外:“嗯,你看看。”
戴雨瀟走到窗外,只看到了莊語岑車的一個背影。
羅簫音嘆口氣:“你們這樣彼此在乎,何苦躲來躲去呢?”
戴雨瀟輕咬着嘴脣:“以後我再慢慢跟你細說吧。”
羅簫音將放在沙發上的包包遞給戴雨瀟:“你交給我的任務完成了啊,以後你可別後悔。”
戴雨瀟拿過包包,明明記得出事前包包上有點污漬,現在的包包乾乾淨淨一塵不染,肯定是有人清潔過,莊語岑,還是那麼貼心和細心。而自己,就如此負了他。
“我不得不告訴你一件事情,雖然莊語岑不讓我告訴你,我覺得有必要讓你知道。”羅簫音一本正經的。
“嗯?”戴雨瀟還有點不習慣,一向愛鬧的羅簫音這麼正經。
“莊語岑往你的卡上轉了一筆錢,據我估計,數額不小。他還說,如果我發現你缺錢或者有其他困難的時候一定第一時間告訴他。”羅簫音鄭重的說完,看着戴雨瀟。
戴雨瀟眼圈一紅,淚水忍不住撲簌簌落下來,抱住羅簫音:“簫音,其實我很想見他,真的很想見他…….”
羅簫音被戴雨瀟突如其來的哭泣嚇一跳:“想見他,我打電話讓他回來!”真的就掏出手機準備打電話。
“別…….”戴雨瀟按住羅簫音的手,嗚咽着:“我沒面目見他……..”
“難怪人家說戀愛中的人都是傻瓜,看來還真是!”羅簫音無奈的說。“好了,別哭了,剛纔的西餐爲了掩護你犧牲了,咱們得下去吃飯。”
這句話姑且轉移了戴雨瀟的注意力,戴雨瀟真的覺得胃裡空曠的難受,走一步都能聽到飢餓的迴響。
“你快去換件衣服,暫時先拿一件我的穿上吧,吃完飯帶你去買衣服。”羅簫音進臥室找了一件自認爲戴雨瀟會喜歡的衣服給她,是一件無袖長裙。
戴雨瀟接過來,發現是無袖的,還給羅簫音。
“不喜歡?這不是你一向喜歡的風格嗎?”羅簫音有點驚訝。
“我……穿不了…….”戴雨瀟臉色尷尬,躲躲閃閃的。
羅簫音上上下下打量戴雨瀟,這傢伙是怎麼了?怎麼就穿不了,這衣服配上她的身材,絕對勾魂攝魄啊!
羅簫音的目光停留在戴雨瀟裸露的手腕上,驚叫着:“啊!怎麼有淤痕!哪個混蛋弄傷你的!”
戴雨瀟不知道該怎麼說,眼睛又開始淚盈盈的。
羅簫音覺得不對勁,捋起戴雨瀟的衣袖,那些淤痕讓她觸目驚心,怎麼這麼多的淤痕。羅簫音已經隱約看到脖頸上的淤痕,不用再繼續看了,淤痕肯定很多,多的超乎想象。
“你說回頭跟我慢慢細說,現在不必說,等你心情好些再說吧。”羅簫音看戴雨瀟情緒不穩定,不忍心追問。
“嗯。”戴雨瀟感激的看了一眼善解人意的羅簫音。
羅簫音另外找了一件長袖上衣給她,說:“這裙子配上這上衣,肯定也很好看。”
戴雨瀟將這兩件衣服穿上身,果然效果很好,文靜而又多姿。
兩個人找了一家中餐廳用餐,戴雨瀟開心的點了一堆東西,重獲自由的她,和好朋友吃下最開心的一頓飯。
用完餐,羅簫音想要付賬,戴雨瀟按住她取錢夾的手:“別,簫音,這次我來,你幫了我這麼大忙,請你吃一頓算是答謝了。”
“去你的,你還跟我客氣,你在我家住我可是主人,你別喧賓奪主啊!”羅簫音拒絕。
“別,真的簫音,關鍵時刻,我的家人幫不了我,只有你能幫我,從某種意義上,你就是我沒有血緣關係的親人。”戴雨瀟說的很動容。
“你這麼說,我都被自己感動了。”羅簫音誇張的吸了一下鼻子,做假裝擦眼淚哭泣狀:“既然如此,就讓你破費一回吧,反正莊語岑給你轉了不少錢,就勢宰你一回吧。”
提到莊語岑,戴雨瀟的臉色又黯淡下來,不聲不響的用小勺攪動着面前的羹湯。
“哎呀,怪我怪我,都怪我,又提你的傷心事,好了好了,你別再給羹湯里加調料了,眼淚的味道一點都不好!”羅簫音逗弄的戴雨瀟破涕爲笑。
“侍應生,結賬!”戴雨瀟向侍應生招招手,取出錢夾準備結賬。
“小姐您好,一共三百六十六塊。”侍應生將賬單放到桌上。
“這數字吉利啊,兩個六呢,看來以後你要風調雨順了。”羅簫音笑着。
“借你吉言哈,”戴雨瀟和羅簫音逗笑着,翻到了錢,也翻到了那張莊語岑特意放進錢夾的字條。
戴雨瀟把錢放到桌上,吩咐:“不用找了,餘下的算作小費。”
侍應生畢恭畢敬的表示感謝,拿着錢到櫃檯交賬。
這是哪來的字條呢,印象裡,她出事前從未往錢夾裡放過什麼字條,戴雨瀟好奇的將字條展開:“雨瀟,我想你。”幾個字躍入眼簾,莊語岑的筆跡。
簡單的幾個字,卻恰到好處的擊中戴雨瀟心中最柔軟的位置,瞬間讓她淚流滿面。
“怎麼了怎麼了,剛纔不是好了嗎,怎麼又哭了?”羅簫音連忙問道,拿起紙巾給戴雨瀟擦眼淚。
戴雨瀟不說話,把已經被淚水打溼的字條遞給羅簫音,讓她自己看。
羅簫音接過字條,一看就明白了緣由,認真的對戴雨瀟說:“雨瀟,我以一個好朋友的身份,也以如你所說,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親人的身份鼓勵你,去找莊語岑,你們彼此深愛,不管在你身上發生過什麼,兩個彼此深愛的人都不應該錯過。”
聽了這話,戴雨瀟哭的更厲害,肩膀控制不住的聳動,她捋起衣袖,哭着對羅簫音說:“你看,你看,這是別的男人給我留下的印記,我已經成了別人的女人,我已經不完美了,我有什麼臉面去找回莊語岑?我配不上他,簫音,我配不上他…….”
羅簫音被她的情緒感染,眼眶也溼潤了,可是這裡畢竟是餐廳,羅簫音硬生生將淚水逼回去,安慰着戴雨瀟:“你看,你都把我惹哭了,虧我做的記者這一行,內功深厚啊,你看你看,我就這麼樣把淚水逼了回去…….有什麼委屈,回去再說,乖,別哭了…….”
羅簫音攙扶着不能自已的戴雨瀟,離開餐廳。
回到羅簫音家裡,戴雨瀟情緒漸漸平穩。
“知道這些印記是誰留下的麼?”戴雨瀟問羅簫音。
“誰?”羅簫音想,是誰這麼可惡,欺負了她的朋友還留下這印記。
“慕冷睿!”戴雨瀟恨恨的,提到這三個字眼睛都要噴出火來。
“啊!是慕冷睿!他身邊的女人那麼多,何苦爲難你一個?”羅簫音非常驚訝,慕冷睿的風流是出了名的,莫不然爲何得了情場浪子這樣的稱號,而且一向號稱是女人主動投懷送抱,還沒聽說過他強迫誰,可是,他居然就強迫了她的好朋友戴雨瀟。
“他是個變態!惡魔!”戴雨瀟怒目圓睜,又陷入慕冷睿蹂躪她的回憶裡。
戴雨瀟第一次向別人訴說起心事,不堪的心事,說慕冷睿對她的掠奪,對她的種種脅迫,對她的囚禁,一邊說一邊哭泣。
說完,戴雨瀟擡起淚眼,指着身上的淤痕對羅簫音說:“我身上留下了別的男人的印記,你說,我還能找得回莊語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