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在變得無比的脆弱,也無比的強大!
我又再一次的失去你了,而且,再不可得,一個人的時候,我總在想,爲什麼?我爲什麼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失去你,是我對你的愛不夠深麼?還是,我哪裡做的不夠好?
都不是,也許不是不夠深,而是太深了,就連我自己也沒想到,我對你的愛,竟是這樣的深沉,深沉的融入骨髓裡,融入血液中,已經成了我身體的一部分,察覺不出,更割捨不了。
每做一個表情,每說一句話,每下一個決定,我都權衡再三,小心翼翼,生怕這結果會對你造成什麼不好的影響。
我是如此的謹慎小心,如此謙卑自抑的愛着你,以至於,幾乎愛的失去了自己,我的心裡,腦裡,靈魂裡,滿滿的都是你!
也許,正因爲這段感情一開始就建立在不平等的基礎上,我那麼的愛你,你卻深愛着他,我總以爲,你愛不愛我,並不重要,只要我愛你就夠了,可是,事實證明,我錯了,我們的感情,只有我愛你,是遠遠不夠的,所以我纔會一次又一次的失去你!
小錦,但願你能認清自己的心,但願你得到了你想要的幸福。
那麼,我這所有的苦,就沒有白白忍受。
愛一個人,不一定非要佔有,除非你萬分確定,你能給她所期望的幸福,否則,就放她離開吧。
今晚的月亮真美呢。
杜默生躺在舒適的沙灘椅上,雙臂枕於頭下,望着天空上懸掛着的明亮美麗的玉盤,聽着陣陣自然清新的海浪聲,呼吸着乾淨略帶着淡淡海水味道的空氣,他勾起了嘴角,心情無比舒然竊喜,溫潤的臉龐上,寫滿了悠然自得
。
母親,就是在這個擁有着金色沙灘,美麗大海和迷人月亮的地方居住着,生活着,真好啊。
她現在一定過的很幸福吧,遠離了繁瑣塵囂的家事,一個人來到這個溫暖美好,如同世外桃源一般的清幽小鎮裡,應該會很快樂吧。
杜默生注視着那明亮清冷月光下的如畫般漂亮的海灘,如同雕刻出來的完美五官,在月光的映照下,顯得更爲俊美,更爲迷人。
好似希臘神話中,那優雅尊貴,高高在上的神一般。
輕輕的合上了眼簾,杜默生開始在記憶中搜尋母親的臉龐,這麼多年過去了,如果不是有照片存在,他幾乎忘記了她的樣子。
他記得,她很美麗,只是總是冷着一張臉,他幾乎很少看見過她的笑臉,就算她抱着他的時候,他也只能感受到她的悲傷和難過。
他不知道是什麼事,讓她這麼的不快樂,這麼的沉默,他以爲是他做錯了什麼,惹她生氣了,所以他總是小心翼翼,戰戰兢兢的望着她的臉龐,拉着她的手,窩在她的懷抱裡。
他愛她,很愛很愛,他多麼希望,她能像別人的母親那樣,笑容親切,摸着他的小腦袋說,他是一個多麼多麼棒的孩子,她有多麼多麼的喜歡他。
可是,她一次都沒有這樣做過,她一直是沉默的,悲傷的望着他,好像,他本身就是一個錯誤。
只有在與父親的爭吵中,他才能聽到母親的聲音,她的聲音那麼的好聽,卻也那麼的悲傷。
然而,漸漸的就連這悲傷的爭吵也不再有了。
也許,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就養成了越愛越矜持的習慣,對於深愛的人,他只能沉默的望着,卻說不出那些幾乎燙傷了心的熾烈話語。
母親,你現在是什麼模樣了,生活的快不快樂?你知道,我有多想你麼?
杜默生纖長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般,輕輕顫動,迷人的眼尾,好似滑落下一顆溫柔的淚珠來,消失在一頭青絲中
。
從醫院裡跑出來時,他灰心意冷,傷心欲絕,站立在熱鬧的人羣中,他卻無比寂寥,無比寒冷,茫然的看着這個驀地變得萬分陌生的城市,他突然不知道該去哪裡?
哪裡都不想去,什麼也不想做,他只想遠遠的逃離,逃離出這個給了他最深的喜悅和最痛的悲傷的城市。
逃到哪裡去呢?杜默生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不知怎的竟從腦海裡蹦出那個地方來。
這個,使得他母親拋下父親,拋下年幼的他,拋下原本的生活,不顧一切的地方,到底會是什麼樣子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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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很好奇,突然就很想來看一看,那裡到底是個怎樣的地方?
於是,他就來了,像他母親一樣,拋下那座城市中的所有,不顧一切的出現在這裡。
隱隱的嘆了口氣,杜默生蹙着好看的眉頭,修長瑩潤的手指緊捂着腹部,俊美的面容上,滿是痛苦的神色。
胃又開始痛了!
這一次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痛更厲害了!
這半生,他失去了兩個深愛的女人,一個是母親,另一個是安錦。
他很想留住她們的,可是,又害怕看到她們糾結,痛苦的模樣,所以他選擇什麼也不說,即使痛徹心扉,他也一個人咬牙忍住。
當初,看着母親漸漸離去的背影,他的心被狠狠撕裂,碎成了一堆血肉,鮮血幾乎要流的乾涸,可縱使如此,他也只蒼白着一張臉,嘴脣顫動着,也沒說出那埋藏在心底裡的話。
使得最終,那瘋狂熾烈的情感無處可放,只得在他身子裡放肆,灼燒着他的脾胃。
痛!
好痛!
痛的他就算得知自己下一秒就會死掉也不會過分驚訝
。
杜默生側臥弓着身子,雙手死死按住腹部,揪住腹部的衣衫,面容扭曲,滿頭冷汗。
就在這時,他聽到了一個只有在夢裡纔會出現的聲音。
那麼溫柔,那麼好聽。。。。
“你還是那麼的懦弱,那麼的倔強!跟你父親簡直一模一樣。”
杜默生猛地睜開眼簾,忘記了腹部的劇烈疼痛,滿臉震驚,瞪着雙眼,目不轉睛的盯着面前站着的那個人。
另一個半球的城市裡,奢華的別墅中,安錦站在二樓的落地窗旁,望着天空上高高懸掛着的明月,不知怎的,今晚的月亮特別的好看,也不知怎的,她看着看着竟想起杜默生來。
兩個人望着的雖是同一輪明月,但因爲所處的位置不同,所以呈現的景象也完全不一樣。
但畢竟曾經深愛過,她多多少少還是能通過這相同的明月感受到他的心境的。
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做什麼?怎麼樣了?突然間,整個人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失去了行蹤。
都是她的錯,如果不是因爲她,一切都會好好的,他還是以前那個,俊美非凡,尊貴優雅的杜家大少爺,不會經歷車禍,不會失憶,更不會捲進那麼危險恐怖的事情裡來,不會有痛徹心扉的悲傷,不會有沒有撕心裂肺的疼痛,沒有她的出現,他的世界一切都會變得很美好。
默生,你到底在哪裡啊?到底怎麼樣了?
安錦依靠着窗子,望着窗外的月亮,那清亮的月光散落在她美麗憂傷的臉龐上。
忽然,她的肩上多了一件暖暖的毛絨披肩,隨即,整個瘦小的身體被兩條纖長有力的手臂抱進了溫暖寬闊的懷抱裡。
“晚上,天轉涼了,多披件衣服,小心別感冒了。”
連宇凡溫柔的抱着安錦纖弱的身體,在她耳邊,柔聲說道。
“嗯,你這一天都去哪了,滿臉疲倦的
。”
安錦側着頭,擡起纖細的手臂,瑩潤的手指疼惜的輕撫着連宇凡刀削般好看的臉頰。
“能看得出我很疲憊麼?”
連宇凡蹙着眉頭,疑惑的看了看玻璃上他倒映出來的臉龐。
還好啊,他就是怕被安錦看出來,所以在回來的路上,已經小睡了片刻,沒想到,她竟然還能看得出來,到底是從哪裡看出來的呢?
“當然了,我的雙眼可不是蓋的,要想瞞過我啊,你還得再修煉幾年。”
安錦勾起嘴角,露出了小小得意的可愛笑容。
“呵呵,看來,以後我得再小心一點了,否則啊,什麼秘密都被你發現了。”
連宇凡開心的在安錦臉頰上淺淺親了一口,調笑着說道。
“哼,敢有秘密瞞着我,我就。”
安錦眯着眼睛,揚了揚拳頭,一臉兇悍,作威脅狀。
“好啦,好啦,我怎麼敢對你有所隱瞞啊,老婆大人。”
連宇凡用寬大的手掌包住安錦的小拳頭,憐愛的笑了笑,眼神寵溺的說道。
“小錦,今天,我去看安如海去了。”
連宇凡拉着安錦,兩人面對面坐在沙發上。
安錦神情微怔,脣邊的笑容僵了僵,疑惑不解的看着連宇凡。
“陸秋顏的事,他全都知情,而且,現在陸家的人正在調查這件事,所以,我有些擔憂。”
“哦,你見到他了?”
安錦垂下眼簾,想起了安如海那日給她的小盒子,她不知道,應不應該告訴連宇凡這件事,情理之中,她是不應該對連宇凡有所隱瞞的,畢竟兩個人在一起,最重要的就是相互信任,彼此坦誠
。
可是,只要一想到安如海寫給她的那句話,她就猶豫不決起來,現今的平穩安定生活,得來不易,她不允許任何人來破壞,包括她自己。
“嗯。”
連宇凡看着安錦突然變得煩悶的面容,決定暫時對她隱瞞安如海在監獄裡的現狀,就算她多麼的恨他,多麼的厭惡他,可他畢竟是她的父親,血濃於水的親情,是無法割捨斷的,也是不得不承認和麪對的。
她若是知道了安如海的現狀,以她善良的性格,心裡多多少少都會難過和痛苦的。
“他還不錯,除了失去了自由之身外,其他的一切都好。”
連宇凡倒了一杯溫茶,淺淺飲了一口。
“他開出什麼條件了?”
安錦接了半壺水,燒開後,倒入茶壺中。
“沒有,他什麼條件都沒開。”
連宇凡垂下眼簾,若有所思的看着那在沸水中翻滾的像是有了自主生命意識一般的茶葉們“這,不像他的性格啊,他又在預謀着什麼?不過,陸家的事,我怕他們遲早會查出來,我們還是先做防備吧。”
“嗯,我明天就去找米素,左西城他們商量商量,不用擔心,一切有我們呢,你在家安心養胎,做一個快快樂樂的孕婦就好。”
連宇凡握着安錦柔嫩的手掌,溫柔的愛撫着。
“好,我相信你,相信你們。對了,今天下午,我在家呆着沒事,跟着電視學着做了一些糕點,你嚐嚐看看,味道怎麼樣?”
安錦說着就要起身去拿。
“你坐着吧,我來,在哪呢?”
連宇凡先一步站起身,按下安錦,柔聲說道。
“看你緊張的,就在冰箱最上面的那一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