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們誰都不想要我,那我還不如去死,我死了,你們誰都不用費心了!一了百了!”
連智森咬着脣,剛要狠心割開手腕,卻聽得一聲怒喝。
“你死吧,馬上就死!不要再猶豫,用你手上那把鋒利的刀割開你的手腕吧,結束生命吧!”
連宇凡面容冷酷,語氣更冷酷,眯着的眼睛,毫無溫度。
被連宇凡這麼一喊,連智森反倒是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面容悲慼的看着他,蒼白的臉上滑落下兩行清淚。
“你死了也好,這樣剛剛經歷喪妻悲痛的父親就可以再次體會一下白髮人送黑髮人的哀慟,而你的媽媽,你那剛剛去世的母親,雖然她想讓你好好活着,希望你能從悲痛中釋然,接受她已經不在了的事實,但如果你一定要下去陪她,那也很好,至於我,我剛做好接受一個弟弟,當一個好哥哥的準備,你死了,那更好了,我就什麼都不用做了,不用花時間練習已經生疏了的球技,也不用學習如何和一個大男孩交朋友,更不用小心翼翼的說話,生怕傷了他脆弱而敏感的內心。”
連宇凡一遍沉聲說道,一邊緩緩向連智森走去。
他想抓住某一個時機,就控制住他,奪下他手中的刀
。
“你,別說了,別說了,我求你,別說了!我,我。”
連智森面容悲痛的扭曲着,淚流滿面的說道。
巨大的悲傷和感動交匯,碰撞在一起,讓他纖瘦的身體,顫抖不止。
“把刀給我!”
趁他不注意,連宇凡猛然衝到他的面前,握着他的手腕,想要搶回他的刀。
“我不給,你放開我!放開我啊!”
連智森矛盾的掙扎着,其實,連宇凡剛剛的那番話,已經打動了他的心,但是,他的心裡還是疼痛的,還是任性的彆扭着。
“給我!”
連宇凡怕一不小心傷了他,就用手生生的握住了刀刃。
瞬間,那鋒利的刀刃就割傷了他的手掌,鮮紅的血液順着他的手指流了下來,又匯聚在一起,一滴一滴,“吧嗒吧嗒”滴落在實木地板上。
連智森看着那鮮紅刺眼的血液,一時驚呆了,瞪着那雙水潤透亮的大眼睛,張着嘴,怔怔的看連宇凡那滿是鮮血的手掌。
“哥哥。”
他慢慢露出委屈悲傷的面容,鬆開了右手握着的刀子,最後撲到了連宇凡的懷裡,像個孩子般,放聲大哭起來。
連宇凡抱着連智森,用那隻沒受傷的手掌,輕輕拍着他纖瘦的背部,安撫着說道。
“沒事了,一切都會慢慢好起來的,跟我回家吧,以後跟哥哥,嫂子一起生活,我們會像疼愛自己的孩子一樣疼愛你的!”
“嗯嗯!我跟哥哥回去!”
連智森哽咽着點了點頭,他抱着連宇凡結實健壯的身體,聞着她身上好聞的味道,不知怎的,倍感安心
。
他想跟他在一起,一起生活,一起遊戲,一起聊天,就像世間所有親兄弟那樣,和睦友善,相親相愛!
連宇凡幫連智森收拾好了行李,兩人在客廳裡向連浩宇道別。
連浩宇坐在藤椅上,用金玉菸袋抽着上等的菸絲,目光異常複雜的看着面前站着的,這兩個都那麼優秀的孩子。
唉,真是冤孽啊。
一個明明是他的親生骨肉,卻得到他百般冷遇和無視。
另一個明明是別人的孽種,卻得到了他無限的疼愛和呵護。
人生啊,還真是有夠諷刺和可笑的!
“到了哥哥那裡,要聽話,不要給哥哥和嫂子惹麻煩,知道了麼?”
連浩宇看着連智森教訓着道。
“我知道了,爸爸,你,你也要好好的注意身體。”
連智森看着面前坐着的這個,養育了他十多年,已經不年輕了,不再挺拔了的男人,心裡滿是不捨。
可是他也知道,他現在已經沒有精力來照看他了,他也不想在給他添麻煩,所以,他答應了連宇凡,跟他走,離開這裡。
“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好好照顧妻子,如果她生了,抱來給我看看,呵呵,我啊,還真是老了,都快要做爺爺了,都有小孫子了,真是的。”
一提到小孫子的事情,連浩宇就一掃陰鬱的情緒,興高采烈起來,像一個快樂的老頑童。
隔代的親情,往往會更濃,更深,甚至多了些溺愛的成分。
“好,你放心吧,等孩子生下來,我一定會抱給您看看的,那我們就先走了,你,也要照顧好自己
。”
連宇凡看着英姿不在,垂垂老矣的連浩宇,心口涌上來一陣複雜不已的心酸來。
他也老了啊,他記得,小時候,他的形象總是高大,英俊,無可匹敵,像山一般的偉岸,像海一樣的壯闊,像天一般的神聖。
那時,他一邊仰望着他,又一邊遠離着他,小小年紀的他,就能夠感受到,他的父親,這個如同神一般存在的男人,不喜歡他,他看着他的眼神,總是冷冰冰的,甚至還帶着一絲絲厭惡。
他很難過,他不想看見這樣的眼神,所以他總是逃的遠遠的,躲避着他。只要不看到那樣讓他心疼難過的眼神,他就還可以幻想,幻想着父親是很喜歡他的,很疼愛他的,只是他找不到他而已,只是他自己逃的遠遠的而已。
而當時的連浩宇哪裡知道,他的小兒子的小小心思,每當他試圖親近他,想努力做一個好父親的時候,他都固執的低下頭,掙開他的懷抱,逃出他的視野不及之處。
他懊惱,他氣憤,他誤以爲他的小兒子不喜歡他這個父親,於是,漸漸的,他也不再親近他了。
這對父子,明明都曾經努力嘗試過想要靠近彼此,結果,卻變成現今疏遠的模樣。
感情就是這樣一種討人厭的東西,無論愛情,友情,亦或是親情,雙方必須在同一個時刻,共同努力時,兩人的關係纔有可能相互靠近,有一句話,我覺得用在這裡特別貼切,就是孫子兵法中的,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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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想,經營一份感情,必須需要兩個人共同的努力,一個人,只能經營好自己。
“我知道了,你們,趕快走吧,都走吧。”
連浩宇裝作很不耐煩的揮了揮手,煩悶的垂下眼簾,狠狠的抽了一口煙。
他不能流露他的不捨和軟弱,任何時候都不可以。
“那,我們走了。”
“爸爸,再見。”
連宇凡拎着連智森的衣物,帶着他,轉身離開了
。
連浩宇看着兩人的背影,蒼老的面容滿是悲慼和不捨。
都走了啊。
那個女人走了,他們的小女兒也走了,他們的兒子也離開了,安姐,老王都走了,賤女人和他的兒子,這一回也走了。
這偌大的院子,就剩下他自己了,平時,他總想着清淨清淨,這一回可好,他終於清淨了,清淨的不能再清淨了!
唉。
他一生,將大半的時光都用在了商場征戰上,金戈鐵馬,殺伐果斷,狠厲決絕,從不心慈手軟,好事幹過,壞事也幹過不少,但他卻從來沒覺得虧欠過什麼人。
直到此刻,直到這偌大的房子裡,空蕩蕩的只剩下他自己了,他看着這分外熟悉的一切,想起了那些殘存在記憶中的過往,忽然發現,他不是沒虧欠過任何人,而是他是虧欠過太多人了。
那個女人,那個從來沒有得到過他的愛,爲了兩家共同的商業利益而不得不嫁給他的女人。
現在想來,他甚至都記不清她的樣子,只記得一個沉默溫婉的模糊身影,她好像從來沒說過什麼話,總是微笑着,逆來順受着,即使,他對她冷言冷語,對她冷嘲熱諷,她也只是低着頭,嘴角勾着難過的笑容。
他不知道她是否愛過自己,但是他知道,他對她從來沒有動過心,從來沒有喜歡過。
當時,他理所當然的厭惡着她,嘲諷着他,傷害着她,因爲,如果不是她,他跟心愛的女人就不會分離。其實,他心裡清楚,就算沒有她,他也不可能跟心愛的人生活在一起,但是,那個時候,他就跟瘋了,完全喪失了理智一般,把這一腔怨恨都發泄在她柔弱的身體上。
連浩宇緩緩的閉上眼睛,面容滿是沉痛。
他如此殘忍冷酷的對待着她,使得她生下兩個孩子後就鬱鬱而終了。
他,真的是虧欠她太多了,這件事,她本沒有錯,本不該承受這些折磨,這些痛苦的。
還有她生的這兩個孩子,都那麼的可愛,那麼的漂亮,那麼的聰慧,尤其是那個叫做雨純的女孩,那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真是漂亮的驚人,現在想來,她應該也很漂亮吧,否則怎麼能生出這麼兩個極其漂亮的孩子呢
。
可是,那個漂亮的小女孩,他的小女兒,竟然被那個賤女人和那個混蛋害死了,如果不是他平時很少關注她,太過疏忽了,她也許就不會死了。
這一切,歸根結底,都是他的錯,他太過自信,太過驕傲,太過自以爲是,結果,纔會導致這樣的慘事發生。
他的小女兒,那個漂亮的像小天使一般的孩子,就那樣的,結束了生命!
想到這,連浩宇再也控制不住傾涌而下的淚水了,禁不住老淚縱橫!
他做錯的事,真是太多了,如果,時光能倒轉的話,他一定不會成爲這麼糟糕的人,可是,時光哪有倒轉的可能,所以,他只能遺憾終生!
如果,時光能夠倒轉,他一定不會允許自己成爲這麼糟糕的人!
ps:寫下這句話時,我差一點哭了!可是日光哪裡有倒轉的可能,所以我們一定要好好對待身邊的每一個人,爭取,數十年之後,再回首時,不會心存遺憾,而是滿心滿足和慰藉。
人生啊,無非就是珍惜兩個字啊!
如果時光能倒轉,我們還會不會做出最初的那個決定,還會不會將心愛的人傷害的體無完膚,會不會這麼固執,這麼堅持的愛上一個人?
其實,我們誰也不知道!
安錦仰躺在按摩椅上,清麗的面容平和安靜,她閉着雙目,甜甜的睡着午覺。
原本月數多了的孕婦,睡覺就是件辛苦的事,更何況像安錦這樣,已經馬上快要臨盆了的,尤其辛苦。
連宇凡爲了能讓安錦睡個好覺,四處打聽,終於得知了這個按摩椅,這是美國最新發明的,專爲懷孕辛苦的孕婦製造的,它可以很人性化的根據每個人的不同體質來設定不同的姿勢和最適合的催眠按摩,非常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