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真的什麼都忘掉了,你的眼神爲什麼還那麼的痛苦?如果你真的都忘掉了,你的笑容爲什麼還那麼悲傷,如果你真的都忘掉了,你爲什麼還坐在這裡繼續拼命的喝酒!清醒一點吧,連宇凡!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沒有忘掉,也根本不可能忘掉!你心裡的痛,喝再多的酒都沒有用!”
米素彎下腰,握着連宇凡的雙肩晃個不停的大聲說道。
“誰說我忘不掉,我再喝多一點就忘掉了,放手!我的事情不要你來管!”
連宇凡粗魯的推開米素,拿着酒瓶子就灌起酒來。
“你!夠了!”
左西城真是看不下去了,一把搶過連宇凡捧着的酒瓶子放到了一邊,拎起連宇凡的脖領子,滿眼憤怒的說道。
“如果小錦看到你現在的樣子,一定會很失望的!”
說完這句話,左西城就將連宇凡推靠在了沙發上,坐在一旁,劍眉微蹙,生着悶氣,其實,這應該跟他沒什麼關係吧,他犯不着生氣的,唉,誰讓他就是一個操閒心的人呢,這是命啊,怎麼也改不了!
“小錦,小錦,她現在已經離開我了,又怎麼會來管我的死活。”
聽到了小錦的名字,連宇凡醉意朦朧的眼眸裡涌現出如深海般的憂傷來。
“懦弱!”
米素抱着雙臂,冷冷的看着連宇凡說道。
“連宇凡,我從來都不知道,你竟然是這樣一個沒用的男人,你既然想她,那就去找她啊,躲在這裡喝悶酒,算什麼本事,真沒出息!”
連宇凡擡起迷濛的醉眼,盯着米素喃喃着說道。
“去找她。”
“你難道不想見她麼?”
米素漆黑的眼眸裡看不出任何情緒來,她只是盯着連宇凡,目不轉睛。
“想,我很想,很想見她,我想的都幾乎要發瘋了,可是,她卻並不想見到我,我不想給她造成任何的困擾,不想讓她更討厭我,所以,我只能一個人忍受着。”
連宇凡蹙着眉頭,神情痛苦的說道。
每個難以入睡的夜晚,他都輾轉反側的在思念的煎熬中。
這煎熬絲絲入扣,滲透到他身體的每一處,然後一點一點切割着他的神經,一點一點折磨着他的身心。
米素看着如此痛苦的連宇凡,古井般的眼眸裡終於有了一絲波動。
他竟然也會因爲感情而變得如此的狼狽,如此的懦弱,如此的頹廢!
她還以爲,她這一生都不會再見到這樣的連宇凡了。
她記得,她第一次見到連宇凡如此的模樣,還是在認識他不久之後的時候,在第一次見面後,他們就成爲了好朋友,經常約在一起玩樂,可是,過了一段時間,她就一連着好些天都沒有再見到他,他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還是,她在心裡擔心他,卻又沒有其他方法找得到他。
終於,在不久後的某一天,她再去他們經常約好見面的地方,又再次的見到了他!
他臉色蒼白了不少,也瘦了許多,看上去一點精氣神都沒有,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
她驚呆了,她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他變成了現在的這副樣子,他不應該是這副樣子的,在她的心裡,他一直都是冷酷尊貴,桀驁不凡的,像個王子一般高高在上的存在,怎麼會,怎麼會,變成了現在蒼白,頹廢,一點生氣都沒有的模樣。
就在那個時候,她第一次看到他的那副樣子,也第一次聽到他撕心裂肺的大哭聲,第一次感受到他原來也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般堅強。
而在今天,他又再一次看到了他的這副模樣。
第一次是因爲他的妹妹,這一次是因爲他心愛的女人。
看來,他真的很愛很愛她,否則怎麼會在這個年紀,這個已經可以爐火純青的控制情緒的年紀還露出瞭如此不堪的這一面來呢。
“你如果想見她,我帶去去找她,去還是不去,你自己決定!”
米素嘆息了一聲說道,她還是不忍心,不忍心看到他的這副模樣,就如同方面一樣。
“米素。”
左西城神情一震,擡起眼眸瞪着米素。
“相信我,不會有事的,我知道,她也是想見他的,就讓他們見上一面吧。”
米素冰冷的面容漸漸柔軟下來,染上了一絲愧疚的神色,她知道,她的這個決定,是有點自私,有點武斷,可是,她真的不想再看見他的這副樣子了。
“好自爲之吧。”
左西城垂下了眼簾,面色微沉的扔出了這樣一句話,站起身,大步向酒吧門口走去。
“西城,以後,我會加倍補償她的!”
在擦肩而過之際,米素拉住了左西城的手臂,語氣中帶着懇求的說道。
“幫幫我,好不好?”
左西城頓住身形,陰沉的面容如同是烏雲密佈的天空被陽光撕裂開一個口子,有了一絲的動容。
她竟然外求他,一向堅毅剛強的米素竟然也會開口求他!
她一直都知道她對他的感情,但卻沒想到是如此的深切,如此的濃厚。
她竟然會爲了他開口求人!
這是他從來都不曾想過的,然而這件不可思議的事,竟然真切發生了。
“好,我幫你,但你也要記住你剛剛說的話!”
左西城斜睨着米素,神情嚴肅的說道。
“我保證!”
米素神情堅決,不容置疑的說道。
我們之所以還是平常的我們,那是因爲,我們都還沒有真正的愛上過一個人,如若愛上了,什麼樣歇斯底里,瘋狂恐怖,不可思議的事情都會幹的出來的。
可喜的是,我們會感受到以前從未有過的幸福喜悅,可悲的是,我們會完完全全變成另外的人,另一個我們曾經極度不屑的人。
“我去,我要去找小錦,只要,能夠遠遠的看她一眼就好,米素,西城,幫幫我吧,我知道你們一定知道她在哪裡,求你們帶我去見一見她,我只想知道,知道她過的好不好,求你們了。”
連宇凡緊緊拉着米素,左西城的手臂,醉醺醺的面容哀悽的說道。
就算高傲如連宇凡,也會爲了心愛的女子苦苦的哀求他人。
在愛情面前,誰都高傲不起來,只有不愛,纔會高傲,愛了的,都會卑微。
記住這句話,女人們。
如果你愛的男人,又冷又酷,那隻能說他還沒有愛上你,所謂的高冷男,都是對外人而言,而真正愛你的男人,是捨不得對你又高又冷的,他愛你,就會放低姿態溫柔的對待你!
“走!我們帶你去!”
米素一把拉起連宇凡,和左西城架着他,走出了酒吧。
“真的麼,太謝謝你們了,謝謝你們,真的很謝謝你們。”
連宇凡渾身無力,癱軟依靠在左西城的肩膀上,高興的勾起嘴角,一遍又一遍的重複着剛剛的感謝的話語。
不僅是米素,就連左西城也微微動容了,一個鋼鐵般的男子竟會爲了小錦而變成這副樣子。
可是,他們明明那麼深的愛着彼此,爲什麼卻不能在一起?
命運,到底是有多可惡啊!
相愛的人卻不能在一起,就像他和她。
左西城想到了自己的悽慘經歷,不由得苦澀無奈一笑。
我們披荊斬棘,步履蹣跚的行走在艱難坎坷的道路上,艱辛的向彼此靠近着,即使很累,很苦,很漫長,可是我們卻從來都沒有放棄過,但,爲什麼最終,我們卻還是要分開!
“小錦,小錦,小錦啊。”
連宇凡醉醺醺的斜靠在後座上,半眯着眼睛,神情痛苦的喃喃唸叨着安錦的名字,一聲又一聲,纏綿至極,哀傷至極,幽怨至極!
“我的耳朵。”
一邊轉動着方向盤,將車子從前後兩輛車子的夾縫中艱難開出去,一邊無奈嘆息的說道。
“沒想到,他也會爲了一個女人變成這個樣子。”
米素歪着頭,看着坐在身後,醉的不成樣子的連宇凡輕聲說道。
像是在對誰訴說,又像是在喃喃自語。
“這就是愛情的魔力吧,足以將人改變成另一個完全陌生的模樣,他,他們,我,我們,不都是如此,所以從古至今,描繪愛情的作品大多都是經久不衰,層出不窮。”
左西城眼神中涌動着悲傷的光芒,握着方向盤的手指緩緩收緊,指節蒼白冰冷。
“愛情麼。”
米素轉過身,昏暗的燈光在她沒有任何表情的面容上投下傷感的光暈來。
“兩個人的纔算得上是愛情麼?那一個人的呢,只能稱之爲自作多情麼?”
米素的嘴角勾起淡淡嘲諷悲涼的笑容來。
她愛了他這麼多年,卻只能落得一個自作多情的名號,真可笑,真可悲啊。
她原以爲這一生都不會愛上誰,可沒想到,竟會遇見他,竟會愛上他。
米素低下了頭,脣邊勾起一絲苦澀的笑容來。
可是她知道,就算再愛,就算比誰都愛,她也只能將這份感情塵封在心底,如若講出來,那現在這份無所顧忌的親密,兩人之間多年來形成的平衡關係就會被打破,到那時候,也許就連見他一面也是不太可能的了,更別說恢復成現在這樣密切的關係了。
她清楚,連宇凡之所以與她這麼好,不僅是因爲他們一同長大的友誼,更是因爲她不像其他女人那樣迷戀他,癡纏他,他把她當成了哥們,而不是一個女人。
米素歪着頭,靠在了背椅上,這條路很難,很苦,可又能怪誰呢,還不是她自己願意,是她自己的選擇!
愛上一個永遠不能讓她知道你愛他的男人,有誰能告訴我這是一種什麼樣痛苦的滋味。
“如果實在辛苦就放下,你何必要這樣的爲難你自己呢。”
左西城看着米素的痛苦模樣,蹙着眉頭柔聲勸解道。
“爲難自己?你也不也是在爲難自己,那你爲什麼不放下呢?”
米素斜睨着左西城俊朗的側臉,勾起了嘴角說道。
“放下,如果放下了,那前半生活着的意義又在哪裡?”
左西城踩了一腳油門,加快了速度,昏黃的燈光在他臉上投下一層冷冽卻決然的憂傷來。
“其實,我們都一樣!”
米素嘆息了一聲,看向了連宇凡昏睡着的滿臉醉意的俊美面容。
“醒酒之後,他會將今晚的事全都忘光了吧。”
“他最好忘光。”
左西城眉眼裡閃過一絲煩躁來,小錦一定會生氣的吧。
很快的車子到了戚詩婉和安錦所居住的地方。
停下了車子,左西城和米素將連宇凡拉了起來,攙扶着他走出停車場,向安錦所居住的那棟樓走去。
“喂,清醒一下,連宇凡,你不要見小錦麼?你馬上就會見到了,清醒一下好麼。”
米素輕拍着連宇凡醉意濃重的臉龐說道。
“小錦,在哪裡?在哪裡?”
這個辦法還真靈,連宇凡一聽到了安錦的名字就立刻清醒了過來,睜開雙眼,四處尋找着安錦的身影。
“這招還真好使,以後他再喝醉了,就用這個方法醒酒。”
左西城搖頭笑着看着連宇凡說道。
“西城,麻煩你將安錦叫出來,我在這扶着他。”
米素扶住連宇凡對左西城說道。
“嗯,我去告訴她一聲,至於她出不出來那就,看她自己了。”
左西城說完向安錦的房間裡走去。
米素面容憂傷的看了連宇凡一眼,低下頭淺淺的嘆了一口氣。
安錦看了看時間,已經這麼晚了,放下書,揉了揉痠疼的眼睛,向牀上走去。
剛要上牀,忽然聽門口傳來了幾聲敲門聲。
“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