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相逢,不用再分別,那我寧願每天都有一千次的相逢。
我從來不覺得,愛你是一件辛苦的事情,即使,這麼多年來,你從來不知道,從來沒有迴應,但,只要能夠呆在你身邊,每天看到你的身影,聽到你的聲音,感受到你的氣息,這就是對我的愛情的最大的迴應。
米素看着連宇凡漸行漸遠的背影,清潤的眼眸裡蹦落下兩顆如同珍珠一般晶瑩的淚珠來。
這是她第一次,第一次讓她內心中熾烈的情感距離他如此的近,差一點,差一點就完完全全攤在他的面前了,不,應該是已經攤在他的面前了,只不過是覆蓋上了一層透明,朦朧的薄紗而已,掀掉這層薄紗,就能看到那覆蓋在其中的那令人觸目驚心的真相了。
她終究是不敢,終究是沒有勇氣,將自己內心中,這麼多年來,對他的愛,對他的情都告訴給他知道。
米素閉上了眼睛,將頭埋進沙發中。
有的時候,她真的很佩服自己,佩服自己,即使用情至深,卻也還能這麼理智,這麼清醒的控制住自己的身體。
這件事,這一次沒有說出來,那麼,就永遠都不要說了吧!
米素翻過身來,此時,她眼眶中的淚水,早已乾涸了。
難得一見的淚水,好不容易來了,卻又匆匆的離去了
。
她伸出微涼的左手,輕輕的覆在了她平坦的小腹上。
也許,她應該準備準備,用另一種感情來替代這麼多年來她早已習慣了的情感。
米素側過頭,看着連宇凡所在的那個房間,看着那個已經關上了的,好像是從來都沒有開過的房門,她那溢滿了濃濃的愛意的眸子,漸漸的退去熱烈苦痛,漸漸涌上一抹清明冷靜來。
她知道,用不了多久,她就必須要離開了,離開這裡熟悉的環境,熟悉的人,去到一個全新的地方,開始一段全新的生活。
等這件事完全結束之後,也就到了她離開的時候。
是不是她離開了,這裡還是這裡,那些人還是那些人,他們不會因爲她的離開,有絲毫的變化吧!
安錦一點點的從地上站了起來,然後一步一步緩緩的走向門口,打開了門,看着門外那昏暗的世界,她停下了腳步,猶豫了一下。
她,真的做好去面對這可能殘酷的一切的準備了麼?
她真的做好心理準備了麼?
安錦眼眸裡掙扎了片刻,猶豫了片刻後,深吸了口氣,終於邁出了這踏出房間的第一步。
真正的勇士,敢於直面慘淡的人生。
她的人生雖然殘酷,但是,她仍要勇敢,堅強的面對!
安錦走了出來,走到連宇凡的房門前,推開門,走進臥室中。
連宇凡躺在牀的一側,看樣子,好像是已經睡熟了。
安錦輕輕的走到牀邊,坐在牀頭,垂着眼簾,細細的看着連宇凡熟睡着的俊美面容。
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自豪得意的笑容來,這個躺在牀上的俊美男人,就是她深愛着的,也深愛着她的男人
。
是這個世界上,最好,最帥的男人。
安錦躺在了連宇凡的身側,與連宇凡面對着面,她目不轉睛的看着他好看的360度無死角的面容,黑珍珠般的眼眸裡,閃動着晶瑩耀眼的光芒。
伸出纖細的手指,覆上連宇凡的面頰,溫柔的撫摸着他棱角分明的五官。
宇凡……我說過,我會與你並肩站在一起的,可是,差一點,差一點我就成了可恥的逃跑者了。差一點,差一點我就失去了與你並肩作戰的機會。差一點,差一點我就無發蛻變,成爲永遠的懦夫,弱者。
晶瑩的淚水,閃動在眼眶中,安錦清麗的面頰貼上連宇凡俊朗的臉龐上,她的脣邊勾起了一抹意味複雜,深切感動的笑容來。
宇凡,無論將來發生了什麼事,我都不會再退縮,不會再逃避,不會再放棄。
我要陪在你的身邊,陪在你的左右,緊緊握着你的手,無論生還是死。
安錦擡起連宇凡的手臂,鑽進他的懷裡,嗅着他身上熟悉好聞的味道,感受着他懷抱裡的溫暖,她緊緊握着的十指終於漸漸的舒展開來了。
只要在他的身邊,她就會安心,好像整個傾斜了的世界,都因爲有他而平衡了過來。
他是她的一片天,那她就是他的一片地。
有天,地上纔有了光明,有地,天空纔得到了支撐!
有天,有地他們的世界,纔算完整!
男人爲天,女人爲地,這纔是男女之間相處的自然之道!
這個夜裡,最深切的黑暗中,有人以睡眠的方式逃脫,卻也有人深陷其中。
黑暗中裹着痛苦,絕望,一點一點,緩慢而不容拒絕的將人包圍,將人死死的捆綁住,死死的勒住,直到透不過氣來,直到希望死在缺氧的狀況中
。
全世界都變成了黑暗,被黑暗牢牢的控制住。
沒有一絲的光,沒有一絲的溫暖,沒有一絲的希望,彷彿是沼澤的深處,充滿了腐敗和死亡的氣息。
陸川,躺在牀上,伸開雙臂,閉着眼睛,房間裡依舊沒有一絲光,睜着眼睛還是閉着眼睛,已經沒什麼所謂了。
他的面容很平靜,但平靜的很詭異,那詭異的平靜中好像是混合着巨大的難以言說的痛苦和絕望。
陸川現在就像是深陷在沼澤中,深陷在沼澤的最深處,整個人被黑暗捆綁住,無法動彈,就連最細微的動作,想要做出來也是難上登天。
他怎麼會變成現在的這個樣子呢?他爲什麼會變成現在的這個樣子呢?爲什麼,上天會允許這個世界把他變成現在的這副模樣呢?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殘暴,又冷血的怪物模樣呢?
他不理解,他無法原諒,無法理解,原諒這個世界爲什麼這樣冷酷,殘忍的對待他。
他永遠也不能原諒,把他變成現在這副披着人皮,卻擁有着修羅心腸的那些人,那些像他一般的魔鬼。
墨一般的黑夜中,涌進大量的濃稠,暗紅色的血液,像是帶着觸角的怪獸,緩緩的向他涌來,緩緩的將他包圍,那腥甜的味道,一瞬間霸佔了他的嗅覺,涌進了他的腦海,強暴着他的胃!
就是這種感覺,就是這種他極爲厭惡,厭惡的想吐,卻無論如何都掙脫不了的,逃脫不了的感覺。
既然他也不幸福,那麼,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人都不能夠幸福。
他要將這些幸福一個個的摧毀,一個個的擊碎,一個個的毀滅。
然後,讓所有人都變成同他一模一樣的怪獸,那麼,他就不是與這個世界上大多數人都不一樣的存在了。
陸川猛然的睜開了雙眼,那像是埋進了一個深淵般的眼眸,像是要將這整個世界的黑暗都吸進去了的眼眸,像是藏着無盡的殺戮和鮮血的眼眸。
瞬間,使得這整個房間都溢滿了濃濃的殺意,仇恨和絕望
。
他要毀滅,毀滅這個世界上的一切!一切美好和幸福,他都要親手切割!
他所沒經歷過的美好,都不必存在,他所沒感受到過的感動,都需要毀滅,他所沒體會過的幸福,都可以消失!
也許,上天讓他存在,就是爲了讓他當一個人間的毀滅者!
陸川緩緩的從牀上坐起身來,眼眸裡的黑暗跟血腥氣息更爲濃厚,濃厚的讓人看上一眼,就嚇得精神崩潰,魂飛魄散了。
每個人來到這個世界上,是有意義的,還是完全出於意外的偶然呢?
完全取決於你自己的定義,你給自己的人生賦予了什麼樣的意義,那麼你就會擁有什麼樣的人生。
如果你認爲自己是一個可以拯救世界的英雄,那麼你就是一個英雄。
如果你認爲自己是個一無是處的廢物,那麼你這輩子也就只能是個廢物。
陸川打開房門,緩緩的從臥室裡走了出來。
客廳外,不再是一片濃稠的黑暗了,因爲窗外那明亮的月光,稀釋了這片濃稠的黑暗。
對於任何人來說,這月光都是最好的,但卻唯獨對陸川而言,這稀釋了黑暗的月光,是如此的討厭,如此的讓人痛恨。
既然帶不來光明,又何必虛僞的照着這個世界呢?
又何必呢?
陸川走到窗邊,伸出手臂,猛地一拉,用厚厚的窗簾將這“虛僞”的月光擋在了窗外。
整個房間又陷入了一片黑暗後,他才滿意的離開窗邊,向這個房間隱蔽的地下室走去。
他需要宣泄,需要宣泄內心裡那血腥,殘暴的黑暗力量。
地下室的門,被他用力的推了開來
。
“砰”的一聲,那鎖着的門打開了。
比起上面來,那地下室裡的黑暗,更爲的冰冷,更爲的陰沉。
他用手電微弱的光亮,照着樓梯,一步一步的緩緩的走了下來。
伴隨着那微弱光亮的慢慢移動,那地下室的輪廓漸漸的清晰了。
同樓上的豪華相比,這地下室就相對的簡陋,簡陋的除了桌椅,什麼都沒有了。
“出來!”
陸川拿着手電,在房間裡一邊尋找着,一邊冷聲喊道。
“別以爲你躲起來,我就找不到你!”
“啊!啊!啊……”
伴隨着陸川的陰森聲音,地下室的角落裡響起了女人淒厲的尖叫聲。
陸川用他修長有力的手掌,毫不憐惜的將躲在桌子底下的女人拖了出來。
他拽着她的長髮,冰冷的面容,沒有一絲的變化,好像他拽着的不是一個人的長髮,而是一個沒有生命的玩偶的。
“你躲,你能躲的掉麼?”
陸川嘴角勾起了一絲殘暴,血腥的笑容來。
“啊!啊!”
黑暗中,瀰漫着陰冷殘暴的氣息,而那不斷響起的女人的淒厲又恐怖的聲音,更讓這整間房間裡變得不寒而慄。
我們總說地獄,而這地獄在哪裡,我們誰都不是很清楚,不過根據書籍或是影視作品中,我們大部分都會認爲,這地獄很可能是在地下。
但,它真的在地下麼?還是原本就在這人間裡。
就像是,光明與黑暗共存,人間與地獄也是共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