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霍希雖然心裡這樣想着,臉上依舊帶着溫柔璀璨的笑容,標準版情歌王子的深情面孔,扶着紀如意的胳膊說:“還是像以前一樣不小心,煲個燙居然還能把自己的腳燙成這樣,虧你還好意思!”
“呵呵…我也覺得…有點不好意思!”紀如意傻傻裝腔,任由霍希挽着挪到餐桌前。
“我想就算你的心境跟以前不一樣了,吃東西的口味總不會變吧,所以都是按照你以前喜歡的口味買的。”霍希一語雙關,很成功地又將紀如意唬得愣在原地。
“不是,你過來不會就是爲了給我送早飯吧!”
“當然不全是,這幾天打你電話你都不接,我只能自己跑過來了,怎麼,你這樣子似乎很不想見到我。”
“沒有,怎麼會?”紀如意訕訕笑着,看着滿桌豐盛的早點,突然覺得毫無食慾。
感情真是個很神奇的東西,難怪有人說愛情就像得了一場重感冒,來的時候發燒咳嗽一副明天就會死的樣子,好了之後完全找不到一絲曾經痛苦致死的痕跡。
當初爲了霍希她也曾夜夜失眠茶飯不思,怎麼纔沒多久,他就成了標準過去時,難道真的就爲了一個齊天平?
齊天平--紀如意現在想到這三個字心裡就堵得像要窒息。
齊天平齊天平,你什麼時候能夠也成爲我心裡的過去時?紀如意在心裡默唸,擡頭卻看到霍希那張憂鬱的臉,本就深刻的輪廓,如今卻顯得似乎更爲瘦消。
“霍希,我怎麼感覺,你瘦了挺多,最近工作挺忙?”
霍希聞言,突然苦澀一笑:“忙?是太閒了吧,你忘了我被齊悅封殺的事了嗎?”
“額…對不起,我…”紀如意尷尬,她確實是忘了。
“沒關係,最近發生這麼多事,你忘記也沒什麼奇怪。”
“那個,你找Michael談過嗎?”
“找他沒有用,齊天平御旨發話下的封殺令,圈裡誰還敢給我攬活兒幹!算了,就當給自己放大假吧!”
霍希無奈地嘆着氣,他在娛樂圈幾度浮沉,早就清楚這行的規矩,先是得罪了趙啓山,後又得罪了齊天平,兩個幾乎掌控整個娛樂圈的人物都被他得罪光了,他有自知之明,想要再東山再起,很難。
只是突然覺得,當初他籤嘉盛是因爲紀如意,被嘉盛解約也是因爲紀如意,改簽齊悅是因爲紀如意,現在被封殺也是因爲紀如意。
真正是,成也紀如意,敗也紀如意。
霍希胸口悶重一窒,覺得天命狗血得叫人心慌。
有因必會有果,命運輪迴,福禍榮辱,你一個都逃不掉!
兩個曾經最親密的戀人,如今像隔閡甚重的朋友般小心翼翼相處,紀如意悶頭喝着霍希帶來的奶茶,甜膩的芒果口味,曾經是她最愛的一種,可現在喝着,怎麼都覺得味道不如從前。
紀如意有些慼慼然的蒼涼感覺,感情會變,心境會變,誰說口味就不會變?原來這世界上,真沒什麼永恆的東西。
室內氣氛有些僵悶,牆上的掛鐘悠悠敲了十下,紀如意也解決完最後一片鬆塔,霍希看着客廳牆上自己的寫真,開口:“這些照片,我以爲你早就換掉了…”
“額……”最後一口鬆塔卡在喉嚨口,紀如意趕緊喝了口奶茶才理清情緒:“掛着吧,幹嘛那麼麻煩要換,呵呵…”
見她傻呵呵地胡謅,霍希也沒再說下去。
兩人共處一室已經很是尷尬,再提及從前,是不是要將她磕死。
紀如意暗自捏把汗,將桌上解決完的早餐包裝紙收拾了一下正準備蹦去廚房,卻聽到半掩的鐵門“吱-”一聲被推開。
頂頂高瘦的身影就閃了進來。
紀如意在見到頂頂那一刻,突然有種如獲大赦的感覺,眼神裡滿是感激涕零的“丫你總算來了”的激動!
而頂頂見到站在客廳的霍希,很正常地震了一下,畢竟大清早見到一個活蹦亂跳的明星站自己面前,這樣突如其來的震驚不是一般人能夠扛得住的,只是頂頂也算壓得住情緒,很快便想起霍希跟紀如意的關係,所以臉上的細微震驚很快又轉爲自然和順的表情,但是,心裡卻像卡着一根刺,他大清早來紀如意的住處做什麼?或者,他是不是昨晚就住在這裡?
短短几秒時間,很多凌亂的念頭在頂頂腦裡翻騰,很沒有出息的,他突然意識到,自己是在吃醋!
紀如意很快也意識到頂頂和霍希的表情都過於怪異嚴肅,趕緊蹦躂到兩人中間介紹:“這是我現在打工的餐廳老闆頂頂!”
“頂老闆,這是霍希,就不用我介紹了吧。”
“當然,情歌王子霍希誰不認識,到處都是他代言的廣告!”頂頂略微笑着走過去先跟霍希握手,那打招呼的口氣倒有些怪異,不知是恭維還是諷刺。
霍希聽到“老闆”兩個字,一直有些緊繃的情緒略微鬆了鬆,很紳士地握上頂頂的手:“你好,如意在你餐廳工作,謝謝關照!”一副跟紀如意很親密的口吻,頂頂聽了甚是不舒服,只是臉上依舊保持着笑容,微微抖了一下手,算作迴應。
紀如意這個大傻子完全沒察覺到空氣中浮動的“劍拔弩張”的氣息,還樂呵呵地問頂頂:“早飯吃過了嗎?霍希給我帶了很多早飯,要不你也吃點?”
“我吃過了,謝謝,可以走了嗎?”
“可以,你等我下,我去換下衣服。”隨即返身往臥室蹦躂。
隨着臥室門扉的闔啓,客廳裡只剩下霍希和頂頂,兩個不算熟的大男人獨處一室,自然有些尷尬。
所幸頂頂的手機鈴聲響起,打破了這過於沉悶的氣氛。
頂頂看了看屏幕上顯示的來電名字,微笑着將手機接起:“喂……你怎麼這麼早給我電話?”
“小意想吃你做的杏仁豆腐,能否做一份叫人送去醫院?”
“沒問題,不過得晚一點,我一會兒要帶紀如意去醫院掛水。”
當時齊天平正在從醫院往公司開的路上,十字路口,紅燈閃起,他聽到“紀如意”三個字,很急地踩了一下剎車,一早還算平順的心情被一個名字輕易打亂。
“齊天平…?”頂頂聽到那頭一直沒有說話,以爲他將電話掛了,於是又喊了一聲。
“嗯?”
“怎麼沒聲了?以爲你掛了呢…”
“沒有,我在等紅燈…”之後又沒了聲音,有些沉重的呼吸混着馬路上嘈雜的汽車鳴叫聲一同傳了過來,齊天平沉默了幾秒才又開口:“……她的腿燙的是不是很嚴重?”
“有點,要掛幾天水防止傷口發炎。”
“我知道了,有問題的話給我打電話,我想安排好點的醫生幫她複診…”
“……這個,不需要了吧,她挺能扛的,上藥的時候都不帶哼一聲…”
齊天平心裡悶重的鈍痛,倔強和死扛一向是她的強項,徒然又想到前幾日她在自己懷裡哭着說的那些話,她說,她最傷心的時候他都不在她身邊,想想果然如此。
“天平?齊天平…你怎麼又沒聲了?”頂頂在那頭又叫了幾聲。
齊天平正想開口,聽到電話那頭傳來一聲清晰的女聲:“頂老闆,我衣服換好了,走吧!”
似乎有拳頭握住自己心口,微微收緊,窒息…他自然認得那是誰的聲音,帶着活脫和急躁的聲調,腦裡很快就浮現出她那張微微笑着的臉。
握着檔位柄的手緊了緊,齊天平頹然說:“頂頂,麻煩你幫我照顧她,就這樣,先掛了!”隨後急促按掉電話,耳邊響起刺耳的汽車鳴笛聲,擡頭,眼前的交通燈開始閃成黃色。
齊天平猛踩着油門,車很快就衝過路口,極速繞了一個“S”形然後將車停到了路邊。
藍牙裡的聲音早就變成了一串急促的“嘟嘟”聲,齊天平低着頭,握住方向盤的雙手撐起一個圈。
耳邊的“嘟嘟”聲繼續,像一首蔓延無邊卻絕望無盡的音律,更像他此刻的心情,滿心的空冷,彷彿滿世界的陽光都瞬間收去,他孤身置於荒野之上,前路漫漫沒有盡頭,而他想要攜伴的人,再也找不到讓她回來的理由!
你有沒有試過,很愛一個人,愛到想到她的名字即可全身都溫暖?
你有沒有試過,很疼一段情,疼到聽到她的聲音即可全身都寒冷?
齊天平從未想過,他有天會讓一個朋友去照顧自己心底的那個人,而自己站在暗處,連問她一聲“你好不好?”的勇氣都沒有。
黯然扯掉藍牙,齊天平痛苦地將頭枕於撐住方向盤的手臂上,耳邊是擁堵喧譁的人羣聲,心裡卻是越來越深重的寒冷。
絕望有多難?無非就是你愛的人再也無法回到你身旁!
寂寞有多難?無非就是周遭喧譁,你想擁抱的體溫再也無法溫暖你的胸膛!
……
掛好水從醫院出來才發現已經開始下雨。初夏的南潯,雨水變得更爲豐盛,經常早晨還是陽光璀璨,下午就大雨傾盆。
頂頂揹着紀如意,紀如意撐着傘,兩人相依爲命地跑到車裡。
頂頂坐定,看了一下腕錶,問身旁的紀如意:“介意陪我去躺超市嗎?我要去買些食材,蘇小意想吃我做的杏仁豆腐。”
“好,不介意!”紀如意麪無表情回答,自己都驚訝,蘇小意這三個字對自己的攻擊力已經降到如此薄弱,難怪柚子老說她沒心沒肺沒良心。